察覺到她醒了,高梵側頭,對上她迷蒙水潤的淺眸。
景殊極快地挪開視線,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一絲不自然,「高總,你回來了?」原來這是他的臥室!
高梵沉沉地嗯了聲。
景殊瞥了下桌上的鐘表,「實在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十二點!已經這麼晚了!
他不以為意,彎腰,撿起床上的襯衫和領帶,簡單利落的語調里有幾分柔軟的意味,「睡在床上會舒服點,晚安。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他俊容盡顯疲憊,景殊都不好意思開口問他正事了。
他離開後,她走到窗邊往下看,加長車不在。
看來只有高梵一個人去而復返。
她悄悄推門走出。
樓下很安靜,先前領她進來的佣人在鎖門,看到景殊躡手躡腳的下來,很訝異地張了張嘴,景殊朝她噓了聲,「阿姨,我先走了,你明天早上再告訴高先生吧,不要打擾他好睡。」
他是個有風度的紳士,她要走,他就算不想送,出于禮儀也會送,而且面上能做到不顯山露水,一派疏離客氣。她跑業務多年,早練就了遇事淡然處之的態度,可是面對他,卻止不住內心的那點緊張。
對他,敬而遠之是明智之舉。
她運氣不錯,走了一公里就順到一輛空載的士。
搭上車,回到住處,見到了本該呆在老家的母親,臉色僵硬地坐在客廳椅子上,在等她?
唐青衣不等她開口問,便冷聲陳述,「三個小時前,馬天昂打電話給我,說有有在他那里。而你,非但沒有去找他要人,還在外面溜達這麼晚才回來?」
景殊張口結舌。
六年的時間,讓馬天昂學會了一樣本領——卑鄙。
他今天沒見到她,自以為她是不願意見,就通過母親來對她施壓,他知道她最听母親的話。
「有有不是你親生的,你不著急我也不怪你,明天,你不去我去。」媽媽說完賭氣話,回房。
有有,是姐姐設計,和馬天昂一夜混亂的結晶。馬天昂喝醉了,以為是她。
第二天他還沒清醒就被家人押上了奔赴新疆的新兵列車。
姐姐一場豪門夢撲了空,生下有有,不辭而別。
景殊把有有視若己出,養在身邊五年。
五年的情分,在法律上,贏不過至親血緣的羈絆。景殊很明白這點。
母親正在氣頭上,對她說一些難听的話她不必放在心上,但面對馬天昂一家人,母親也帶著情緒跟人交涉,就不理智了。
景殊走到母親房門前,輕敲一下說,「媽,我明天會去找馬天昂,你在家好好休息。」
她站了會兒,看門底縫里的燈光滅了,才轉身走向自己臥室。
手機進來一個電話,陌生號,她接起放在耳邊,夜涼嗓音從安靜的彼端傳來,「景小姐,到家了嗎?」
景殊恍惚了一下回答,「高總,我到了。」
「嗯。」他低低沉吟,說,「不跟主人打聲招呼就擅自離去,不太好。」
景殊尷尬了。人生頭一遭被人批評禮儀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