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陽城門口,一群人排隊等候進城,隊伍中有個乍一看不起眼,仔細一看又極為惹眼的身影,一頭烏發漆黑勝墨,隨意的在肩後扎成一束,狹長的丹鳳眼流露著柔和的目光半睜著,五官清秀端正,耐心看去,卻是越看越好看,完全不見瑕疵,若是再多看一會兒簡直要拍腿叫好,然後罵罵咧咧道老天爺對自己的不公。
僅僅這張臉,就能讓諸多女子自愧弗如,好在老天爺總算是長眼了一回,沒有給這副臉龐配上前凸後翹的誘人身材。這佳人不知為何穿了一身粗布麻衫,身前也是一馬平川,讓人投去實現的許多路人扼腕非常。人流中的幾位女x ng,免不了在心里寬慰自己幾句。
守城的兵士倒是有耐心,一位位的詢問檢查再放行,枯燥卻也做的一絲不苟。正準備檢查下一位,忽然听到一聲熟悉的招呼聲,「賈老哥」。
兢兢業業做這份活已經六年的賈歲寒抬頭,嘆道好一張俊臉。愣了一下神,隨即笑道,「你小子回來了,這麼久不見我還以為你在外地做了別人的上門女婿不回來了呢?」
那長著女子都要略輸一籌的面容的少年笑容溫和,對賈歲寒說︰「哪能啊,就算做也是做賈老哥家的才對。只是這趟門太遠,加上路上風景太美,耽誤了行程。」
听著那「佳人」雖然輕柔卻富有磁x ng的男x ng嗓音,再听著守城卒的那聲「小子」,原本盯著欣賞的路人愕然,繼而搖頭長嘆,不過也仍然有幾道意味不明愈加曖昧的目光,他們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賈歲寒說︰「別拿我開心啦,我倒是一直念叨你的好,可是翠雲那丫頭不懂事。前些天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約戰城頭,也吸引了不少人,可是打了半個時辰兩個人還在面不紅氣不喘地相互對招,連我這種沒本事的都知道那是假打,難看的要命。虧得那丫頭竟然看呆了,說喜歡,唉。」
「哈哈。」那少年笑道,「哪天我也學劍去!賈老哥您忙,我得先回家去報個平安。」
賈歲寒擺擺手說,「去吧去吧,別讓家里擔心。」
待得那少年走過他身邊,賈歲寒又轉頭問了一句,「你真要學劍?」
少年笑著說︰「開玩笑呢,學劍太苦,下次再出城大概就不回來了,就不耽誤翠雲妹子了。」
少年綻出笑顏,一張臉竟是又美了幾分,又是一陣注目。曖昧不明的視線比剛剛要稍微多出些許,想來是覺得這麼美的人是男是女都無妨的。賈歲寒深深看了一眼,不再言語。
在去南朝之前,蘇無錯也是頻頻出城,加之模樣出眾給人印象很深,一來二去也是和賈歲寒熟稔起來。
緩步進城,長著一張俏臉的少年走隨意逛了逛早就熟透了的弋陽城,和曾經的熟人打了幾聲招呼,提著兩盒城內極為知名的湯記糕點,嘴上隨意地叼了一塊餅,不急不慢很沒風度地邊走邊啃著。
弋陽城距離臨琊d d 有點遠,南去六百里即是南王朝的地界,不大卻也魚龍混雜,治安倒還不錯。偶有江湖客鬧出一些事情,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城衛敲打j ng告一番,因而也沒出多大亂子。不過不是江湖客們打不過城衛害怕官府,更主要的是因為忌憚弋陽城葉家,家族不大,底子不厚人也不多,但是家主葉柳是個響當當的人物。但凡有些道行混了有些年頭的人沒有人想惹這位人稱「ch n風柳」的男人。
葉柳從小跟著父親習武,學的卻是暗器,青出于藍到底勝于藍,一指長半寸寬薄如柳葉的飛刀玩的出神入化,簡直算是隨心所y 。葉柳父親沒混出名堂兒子卻沒人敢小覷。從沒有人看到刺透心髒的柳葉飛刀是如何命中的,也從沒有人看到飛刀的主人葉柳是如何動作的,只是感覺一陣ch n風拂柳的輕柔就丟了x ng命。
城東有一處府邸,門前一塊牌匾僅僅寫了「葉家」兩字。別道只是兩個鎏金大字,卻是臨琊王朝開國皇帝臨太祖親題。
葉家主心骨葉柳不僅名字挺柔,人也很柔,柔和的柔,起碼看起來是這樣。弋陽城說話最算數,放個屁最響的不是城主大人,而是葉家,可是葉柳從沒拿這個當回事,待人接物都謙恭有禮,似乎比誰都好說話。說起葉柳,也算是開國元老式的人物。當時有一只雜牌部隊路過弋陽城,糧草匱乏就決定搜刮一番,恰好那時候還沒成臨太祖的王琊帶了一只隊伍也路過弋陽城,眼紅那雜牌軍的二十匹好馬,和身邊的蘇儀商議了一陣就決定干一票。假扮成老百姓混在民宅里,遇上有兵士搜刮就直接y n掉,成功了幾次嘗到y n人的快感之後士兵愈加勤快,到後來有些百姓也湊熱鬧,可憐那支三百號人的雜牌軍一個不剩全死了。
弋陽城出身的許多人找到王琊說要參軍,葉柳也在其中。王琊問他有什麼本事。他回答說會使一手柳葉飛刀。
王琊轉身,隨口說了一句,娘們。然後就覺得一陣清涼,葉柳一柄飛刀直接擦著王琊的給褲子改成了開襠的樣式。
王琊立馬轉身,摟著眼神冷寒的葉柳,說,好漢,走,吃肉喝酒去!
葉柳也立馬笑著說︰「男人說話得算數。」
跟著王琊,殺人無數,那個戰亂的時期許多有名將帥都死于一口柳葉飛刀。葉柳那防不勝防避無可避的飛刀給王琊省了許多麻煩,不過葉柳走的畢竟不是將帥正途,權且是刺殺暗道,上不得台面,或許是出于軍師蘇儀的刻意安排,或是其他什麼,凶名不顯,許多跟著王琊走南闖北的將領都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稱帝封侯的時候,也輪不到葉柳,王琊一次喝完酒曾悄悄對他說,三弟,委屈你了。
葉柳則回,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能衣錦還鄉就夠了,跟著你太累啦!
之後就安居弋陽城,再沒出現在朝中。
那少年走著走著走到了葉家門前,看那情勢,是要進去。門前守衛攔住詢問,少年也只是輕輕一笑說︰「無錯歸來,勞煩看守大哥進去通報一下。」
那看守也是去年新來的,沒見過府上有叫無錯的少年,只覺得生得俊俏好看。見少年書生打扮,說話又客氣,就抱了抱拳說了一句公子稍等。
不多時那守衛便出了來,身後還跟了一位管家,一位婢女。看裝扮,一件素s 束腰長裙,再沒有其他裝飾。少年無錯看過去,裝扮保守地連粉頸都不曾露出多少。隔著衣服看胸前的規模不大也不小,往下的縴腰說盈盈一握有些夸張,從他的角度要三握的樣子。隔著裙子依然可以想見下面是一條修長的美腿。
蘇無錯的視線回到她的臉上。擋著嘴巴的縴柔小手,不住流淚的美麗雙眸。
蘇無錯看著她笑了笑,「月兒,我回來了,有沒有想我?」
那美麗素雅的婢女「嗯」了一聲算是答復,就撲進了他的懷里。喜極而泣,如梨花帶雨。
「少爺。真好。」
在少年懷里的侍女月兒止住哭泣,只是反復呢喃這麼一句。
蘇無錯一手摟緊侍女的縴腰,一手理了理她的頭發,柔聲說,乖,我順路買了兩盒你愛吃的湯記,趁熱吃了。
听聞此語的月兒這才依依不舍地從蘇無錯懷里出來,也不嬌羞也不去擦淚,就接過蘇無錯手里的j ng美的食盒,站到自己少爺身後,別有一番風情。
蘇無錯看向那和婢女一起出來的管家,道了聲,「王管事,我回來了。」後者答了一句,「老爺已經知道了。」
蘇無錯點點頭,轉頭對叫做月兒的俏婢女說,先和我回去,我要洗個澡還得換身行頭。
葉家雖然家業不小,但里面就要失s 不少,都是一向不喜奢華喜簡約的葉柳老爺的意思。進門五十步的地方一道高大紅牆,紅牆上嵌著浮雕,浮雕的內容是臨太祖王琊生前的各次知名戰役,氣勢恢宏。繞過紅牆也是九曲百轉才到蘇無錯的無蹤閣,兩層小閣並不起眼,閣前也只有一處天然小溪可以曲水流觴。總的來說,小巧而j ng致。
回到自己的小閣,蘇無錯松了一口氣。月兒放下食盒去準備蘇無錯的洗浴,蘇無錯跟在她身後,安靜地看著她。大概是被少爺的視線注視的久了,月兒展開笑顏,問少爺看什麼呢。
「看我的月兒越來越美。只可恨那美人冊只收錄二十以上的女x ng,不然你肯定要佔上一席。」
「那有什麼好的,月兒只是少爺的月兒,才不想被別人知道。對了,那有還會有兩個姐姐排在前面。」
蘇無錯笑了,侍女月兒說的兩個姐姐他知道,小時候一起長大的玩伴,現在也是六年沒見,他想了想,卻想象不出她們已長成了怎樣的一副動人模樣。蘇無錯展開雙臂,由著月兒替他解去衣衫,又說,「這次花了三年時間去南朝轉了一下,走一路看一路,看了江湖,也看了朝堂,只是看的不夠多,也不夠全,勉強算是完成了任務,幾天後回到臨安城,免不了要挨一頓批。」
「沒人能批評我的少爺。」她輕聲說,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
月兒在浴池邊跪子,輕輕地擦拭著池中人露出的後背,上面縱橫著數道長過兩指的疤痕,顯然是很久之前留下的,更有一條兩分寬深的刀創,新痂還未長滿。月兒的指尖從上面撫過,池中的蘇無錯表情未變,身體卻本能的顫了一下。月兒把身子伏在少爺的背上,宛若柔荑的小手抱著身前人的胸膛。
「月兒,有點疼。」
「少爺也知道疼麼?」美婢女聲音嗚咽,「少爺,月兒下去替你擦背吧。」少年點點頭。
侍女月兒褪去衣衫,只穿著一件褻衣肚兜。那件r 白s 的褻衣卻不似那褪下的素s 羅裙,而是罕見難得的軟玉白綢質地,抽拔軟玉髓成絲勾縫制成,這種綢緞最是貼身,也最是柔滑,不過最珍貴的是具有軟玉溫養身體的效果,稱得上絲中仙品,有價無市。而它此刻穿在少年的嬌俏侍女身上。
池中的少年閉上眼,侍女替他擦洗,他也沒閑著,兀自練功,呼吸吐納。約莫著一炷香的功夫,蘇無錯睜眼後問道︰「月兒,我們來弋陽城多久了?」
婢女月兒回答說六年。那件軟玉白綢的褻衣沾水卻未濕。
少爺這六年長高了許多,身體結實了許多,功力也漲了許多,見識就更別提,是此行的主要目的。許許多多的變化,都很好。但替少爺擦拭身體的月兒,只覺心疼的要死。
她不出聲的流著淚,冷不防地身前的少年轉過身來,摟住她的嬌軀,一雙手在她的縴腰上游走。游了一圈,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瘦了。
「月兒沒瘦,是少爺長大了。」
葉家家主葉柳坐在他的書房里,年已半百,兩鬢染了一層霜白,歲月也給他的臉抹上了滄桑,僅這樣讓人怎麼也沒辦法把他和人恐避之不及的「ch n風柳」聯系到一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听聲音便知道是葉家千金葉柔。葉柳笑了笑,表情愈發詳和。
說起葉柔,許多人要說可惜了這樣一個溫婉的名字。因為這個名字的主人不好詩書,不好女工,唯好武。好武卻不學家傳的柳葉飛刀,不好正氣浩然走王道路子的劍,唯好走霸道路子的刀。x ng格更是比好漢還好漢,大大咧咧,若是沒母親管著,恨不能在飯桌上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她隨身攜一把刀,長一尺,厚半寸,刀鋒有二三處猙獰鋸齒,造型奇特。大概因為刀身zh ngy ng有一小朵蓮花紋樣,這把刀名字就叫做蓮花,不過這樣的反差和使刀的葉柔倒也是般配。
撇開這個不談,葉柔竟也有著在上等中也不輸一籌的美麗容貌,于是更加讓人咋舌。她小跑進父親的書房,問︰「無錯是不是回來了?」
葉柳點點頭,得到肯定答復的葉柔轉身就要走。葉柳叫住她,說︰「你這就去見他?不過這會兒無錯應該在洗澡,你是要去偷看?」
葉柔像是被看透心事似的紅了臉,停下步子。葉柳看著她的表情愣了一下,繼而哭笑不得,問︰你不是真打算去偷窺的吧?
愛好耍刀的好漢美女葉柔很有擔當的點點頭。
有這樣的女兒,葉柳噎住半天,只好說,「陪我坐會兒,馬上他就要過來。」
笑容溫潤的少年恭敬的立在一邊,烏黑的長發蕩過耳尖滑到腦後扎成一個細辮,兩彎頗有英氣的眉下一雙狹長丹鳳眼,目光含而不漏,加上滿含睿智的深邃眸子,真叫人嘆道好一個翩翩美少年。蘇無錯今年十八,身高一米又八,換了一身華而不奢的素s 錦衫,有種說不出的俊逸風采。他身側的葉柔要矮上半個頭,此刻正目不轉楮地看著他,幾乎是閃著星星的眼楮里有著毫不遮掩的愛慕。
「葉伯伯,這幾年無錯給您添麻煩了。」
看著謙恭有禮的少年,葉柳佯裝怒目橫眉道「臭小子,這是跟葉伯伯客氣?再這樣跟葉伯伯見外就趕你出去!」
這話不說不打緊,一說反倒是讓一旁的葉柔當真了,說︰你要是趕無錯出去,我就讓娘趕你出去!
葉柳一下子瀉了氣,訕訕一笑。蘇無錯笑道,「柔姐姐還是老樣子。」
在老爹面前很虎,在外人面前也很好漢的葉柔紅了臉低下頭,讓人掉一地眼珠子的小家碧玉模樣,很小聲地嘀咕著,「才不是老樣子,改了很多了,我都學會做飯了……」
蘇無錯當即表示真想嘗一嘗。然後柔聲道,「女孩子想習武沒什麼不好的,我覺得柔姐姐舞刀的時候很美。不過還是要學些女工會做幾道小菜,才不枉生為女子,江湖上不乏喜歡女俠的豪杰,但還是秀氣可人的女孩吃香些。」
葉柔睜著一雙大眼楮,不住地點頭。然後就跑出去,豪言說今晚的飯我來做!
葉柳笑了笑,對蘇無錯說她倒是會做飯,不過是把淘好的米放進鍋里罷了。蘇無錯也笑了笑道︰「無妨的,比干糧可口多了。」
葉柳收斂笑容,開口說︰「苦了你了。」
蘇無錯搖搖頭,繼而說︰「南朝認識佷兒的人不多也不少,很多人想我死在那,不過大部分被一只手攔住了,那只手指縫里漏下來一些小魚小蝦還留不住我。」
葉柳點點頭。蘇無錯這次南行是帝師蘇儀一手謀劃加安排,規模和涉及人數都達到了一個恐怖的規模。看似游歷的一次南行,因為主角身份的不同凡響,轉變為兩國之間暗中的智勇博弈。就如這次,單單僅葉柳派出去的葉家僅有的八名天等死士,沒有一個能回來向他報道。
蘇無錯猜葉家會有損失,但肯定沒猜到會全軍覆沒,不然剛剛就不只是一句「麻煩葉伯伯了」。
蘇無錯後退一步,拱手彎腰行了個大禮,道︰「佷兒叨擾伯伯六年,該走了。」
「明天?」葉柳問。
「明天。」蘇無錯答,「蘇儀他,該回家養老了。」
葉柳看著少年,就像看到了之前的蘇儀。少年告辭後,葉柳獨自坐了一會,然後無聲息地從書房消失不見。
此刻的臨琊王宮,和往常沒什麼分別,早朝已退。十歲登基的女帝現在也長到了二八芳齡,一身龍袍下的女兒身段已亭亭而立,只是被遮住了前後的凹凸身段。她的身前,是帝師蘇儀。
七年前,臨太祖王琊和南朝帝李懿兩軍對峙,煮酒踏馬原,斗智斗勇,斗兵法斗陣法,最後以一波千里一字騎兵沖殺死處為界,劃開南北江山。那之後,天下迎來了渴望已久的太平。
天下五王分,南北十六國。
這十個字說的是再之前的年代。王琊和蘇儀兩人是發小,從小一起玩到大,王琊喜武,蘇儀好文,一個好動一個好靜,看上去似乎沒有共同語言的兩個人,卻偏偏在了一起,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蘇儀小時候曾說想做個教書先生,王琊笑話他沒有志氣,說出了自己的願望與志向。倒是相對不簡單,是做個仗劍走天涯的俠客,然後遇上一個同樣仗劍走天涯的女俠,最後一起仗劍走天涯。
直到有一天,王琊不想做俠客了。
國家動亂,自然匪寇叢生,有一窩山匪劫掠王琊他們的村子,王琊和蘇儀躲進茅草堆,看著土匪打砸搶掠,看著他們殺了許多人,看著辛苦種著兩畝田維持生計的賢淑俏寡婦被先ji n後殺。
那家寡婦有個王琊很喜歡的水靈秀氣的女兒,比王琊大兩歲。她被扯住強迫目睹了母親遇害全過程,然後也被一群粗莽漢給糟蹋至死。王琊和蘇儀躲在一處茅草堆,王琊想出去,被蘇儀扯住,王琊就踹蘇儀,蘇儀嘴里流血仍不松手,死死扯住。直到最後那一群畜生放了把火,哈哈地離開村子,蘇儀才松開。
王琊和蘇儀從茅草堆里出來,蘇儀一只眼已經被踹的睜不開,嘴里仍不時能吐出鮮血。王琊過去替寡婦家的姐姐蓋上衣衫,抹下她圓睜無神的眼楮。
兩個人收殮村人的尸體,把他們葬在村頭。期間沒說一句話。
一切做完了之後,王琊對蘇儀說,我要給天下一個太平。
蘇儀回了三個字,我幫你。
這時候王琊九歲,蘇儀八歲。
從算計偷村里王嬸家的雞,到謀劃偷殺掉遇到誰都亂吠亂咬一通村頭老黃家的老黃狗;從算計教訓人多勢眾的地痞,到謀劃拔掉佔山為王劫掠村民的土匪窩;從算計行伍軍功,到謀劃戰損得失;從算計拿下一城,到謀劃滅掉一國。直到最後打下半壁江山,王琊將兵將將的無雙帥才不可或缺,可最主要的是被諸侯列在必殺名單第一位的蘇儀。五王十六國哪個敢裂土稱雄的不是一方豪杰?可偏偏白手起家的王琊成了最後勝利者之一,坐擁半壁江山。王琊一直以來都在說,因為我有一個兄弟,縱橫捭闔,國士無雙。
現在,這位無雙國士年僅四十五歲,卻已白發蒼蒼。
「蘇伯父,您該休息了。」
王琊的女兒王琳,當今的臨琊女帝看著身形有些顫巍巍的蘇儀,輕聲道。
「謝陛下關心,那為臣先行告退。」
王琳沒有去扶送,因為肯定會被斥責。不合身份地喊一聲蘇伯父,已經是這位開國謀士能許可的極限了。
女帝注視著蘇儀的背影,看他停下腳步,忙跟過去想問有何事。白發的中年帝師擺擺手止住她,笑著說,後天起,就不是我來給陛下講課了。
女帝愣了愣,隨後心情雀躍。
帝師蘇儀有個兒子,名字叫無錯。論起年紀,比女帝大兩歲。不知道是繼承了父母所有優點而天賦異稟,還是老天爺將降大任于斯人而青眼有加,他的不凡毋庸置疑。
蘇儀原本跟著王琊行軍輾轉,有了蘇無錯之後王琊就不肯帶著這智計無雙的謀士了,讓蘇儀好好陪老婆帶孩子。蘇儀不肯,王琊就說︰「行軍打仗、出謀劃策,哪里需要你事事親為?不相信我?」蘇儀不說話。王琊說︰「每隔幾天快馬向你匯報一次如何?」蘇儀還是不說話。王琊咬咬牙道,「八百里流沙,三百尺清風我用一半,交割你一半,權當你的耳目喉舌,可否?」蘇儀這才笑著點頭。
就這樣,蘇儀的戎馬生涯結束,落戶伏鳳山,即是後來國士府的雛形。小無錯就在這里長大。
很小的時候,無錯似乎和尋常孩子沒什麼不同。小無錯早早地就學會了走路,卻從不四處瞎跑,會說話,卻很少說。蘇儀有空就盯著他看,他就盯著蘇儀看,眼盯眼,頗為有趣。像是在進行父子間不言明的游戲,而每次敗下陣來的都是有事情要處理的蘇儀。看著看著,蘇儀就發現兒子的不同了,嬰兒肥的臉蛋上或許還看不出後來清秀俊俏的模樣,可是那雙丹鳳眼里的靈x ng的眸子已經充溢著智慧的光芒。
等小無錯兩歲了之後,口齒清晰伶俐,聲音悅耳動听。三歲的時候可以獨自閱讀一部部送入伏鳳山的秘籍典藏而不吃力,過目不忘記憶力卓絕。不過這種堪稱妖孽的才能只有父親蘇儀知道。
王琊路經伏鳳山,留下一個學會走路小女孩兒,即是王琳。當時王琊對小無錯表示了極大的喜歡,非要認作女婿,也曾問小無錯喜不喜歡琳兒妹妹?當時的小無錯說的倒頗為誠懇,「她喜歡我,我便喜歡她」。
在蘇無錯十一歲的時候,戰亂將止,蘇儀帶著王琳離開伏鳳山,而佔據整個伏鳳山的山莊也正式易名國士府。再過了一年,王琊暴斃。蘇無錯只帶著一個小侍女來到了弋陽城,寄居在了葉家。
一晃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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