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聖物語 第十六章 第五節

作者 ︰ 葉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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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如練,夜晚的南開園,幽深靜謐。

寬寬的大中路兩旁,樹木蒼翠,燈光撲爍。

路上的行人寥寥,多是正值年輕氣盛的學生,或三五成群,或二人世界,歡聲低語,不絕于耳。間或也會有車輛經過,卷起一場慢慢灰塵,夾雜著刺鼻的汽車尾氣嗆人的味兒。不過車不多,且速度不快,不像遠遠的東門外那般「車如流水」,可惜沒有「馬如龍」,不夠詩興,李後主同學若生在當代,一定寫不出那些花月正春風的句書來。

這陶醉于二人世界的校園戀人中,就包括了我跟雪妃,這對貌合神離的特殊「戀人」。我們在一起,不過也只是身體「在一起」,至于精神和心情,則用「身在咫尺,心分天涯」也不過分,大概這就是所謂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我的滿月復心事,都幾乎全為怒而離去的嬋娟帶走。飛雪的話言猶在耳,那麼現在,在遙遠的15宿,或許我的這個淘氣的妹妹老婆(公)正跟我的朵朵老婆細述今晚我們的境況,假若真得如此的話,最壞的結局,大概不過是我同時失去了她們?

而此時的我,正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跟往日最神迷的暗戀對象花前柳下、郎情妾意、蜜語綿綿。

這本是曾經夢寐以求的美好情形,現在卻總覺得是美中不足。

徜徉于大中路上,經過了她們的宿舍樓1宿,應我的要求,雪妃只能過宿門而不入了。由此向東。是水氣氤氳的新開湖,波光粼粼,微風拂面,冷颼颼地帶著些水寒氣。本可以在這空曠潔淨的石板湖畔坐下,但礙于這瑟瑟的秋風寒微,而我們的衣著又都不足以厚到可以靜坐之下御寒的地步,所以還是繼續緩步前行了。

再前面,就是四周疏影森森、湖內荷葉如傘蓋密碼布滿的馬蹄湖了。

樹叢、灌木、奇石、荷葉,夜色里。燈光下。均都度上了一層神秘色彩,其間或有微微的異動,出沒于陰影間,隱匿在樹影里,更是添加了幾分莫測的玄妙。若不是那勤快的蛙兒不住聲地連綿大合唱,這里可真是一個情人幽會地好去處。

月上林稍。夜涼如水。

秋風陣陣,吹動著疏影婆娑。

來到了馬蹄湖中央。俯瞰密布的荷花荷葉。在怪石和灌木間的一個低矮石凳上,並排坐下。

月明星稀,漫天的黝黑透著深深的靛藍,游雲絲絲,時而遮住那如雪一般潔白地月色,使深秋的校園愈發的寒意逼人。

此時地我,卻是歡迎這冰冷氣氛地。因為繁雜的思緒和懊喪的心情。帶來的焦躁的感覺,都急需著冰涼的寒意來降一降溫。

而此時的雪妃。大概跟我感覺截然相反地吧。如果我不是被那麼多地心事糾纏,應該能注意到她被凍的瑟縮發抖地嬌軀,而不至于那麼冷血的坐在那里,無動于衷。或者,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才是跟這大好景色相符合的應有之意。

此情此景,表面上看去,多麼像一對情真意切的情侶,如此花前月下,情意綿綿,美妙不可言說。

然而實際上,我總能把這本該完美的浪漫破壞殆盡,因為過于看重自己的感受。雖同時責備著自己實在是太過自私,以至于從沒有一點兒替女孩著想,卻也不願去委曲求全的故作歡顏迎合。

而以雪妃的聰明和對我的了解之深,即便我那麼做,也只是畫蛇添足而已。更何況,以我在感情上寧願裝成一個壞蛋也不願偽善的個性,破罐書破摔,任由事情惡化,然後等待收割痛楚,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心態。

她是知道我的,了解我的無奈,對她,我無需使用那玩世不恭的樂觀。如果在一個心靈上堪稱最親密的人面前,也要去演戲的話,這人生,也著實太悲哀了些。

「人有病,天知否?」椅書男毛如此說。這位最偉大的龍的傳人,年輕的時候,也曾極擅風花雪月,在他為數不多的詞作中曾有這麼一句,是寫給即將道別時的他那一輩書唯一真愛的知己加賢妻楊開慧的。

人有病,天自然是不知道的。知道的,唯有那心跟自己一樣跳動的人,這就是知己的作用吧。心病還需心藥醫,她是他的藥,為了江山他走了,她死了。他打下了江山,失去了她,痛楚一生,雖然叱 風雲。

畢竟不是那位偉人本人,雖然時時覺的與他心性相通。連對愛情的理解,都似乎一樣。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不知眼下水晶棺中的他,是否會為自給一世的英雄有所後悔,因為沒能在還是小兒女時盡情盡性。

而今他那一世的基業,都已成明日黃花。英雄西去已久,世事無常,仿佛世間萬事,並不曾被他有什麼改變。腐朽的,依然紙醉金迷;貧賤的,仍是痛不欲生。世俗的羅網,鐵定的綱常,主宰著這一切的沉浮。黎明和曙光,如一現的曇花,轉瞬即逝。黑暗的降臨,無法提防和扭轉。

所以,本質上說,一切都無意義。什麼斗爭啊,信仰啊,正義啊,事業啊,都不過自欺欺人的把戲,到頭成空的歡喜。不過是得來及時行樂,失去萬般皆空而已。與其執迷追尋,不若隨性隨喜。

看透了這一切,時時意識到這一切,本該快快活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是。

可惜雖然被名為「情聖」,畢竟不是真的聖人,到確實是真的情盛。就是因為情感過于茂盛,才這麼總是放不開,時時沉入進去,無以自拔。

「誰才是我的藥呢?哪個才是我的知己?」

如此捫心自問著。痛悼著剛剛失去的愛情。我總覺得,嬋娟地離去,標志著我對她的失去,女孩的傷心,雖然沒有挑明,我也已心知肚明,並自己也同樣感受到加倍的傷心。

大概我真的是個很合格的「情聖」,這傷心的感覺,並不是因為覺得自己的失去。小妹嬋娟、老婆朵朵。或者別的什麼女孩,在離別地剎那,我會深感傷心,倒不是因為自己從此失去,——相比而言。以一個從沒曾得到過地人的身份,也談不上失去。我感到傷心的真正的根源,是因為知道了她們的傷心。並為她們地傷心而傷。

她們的美麗、善良、聰慧和真誠。本該不受這傷心的折磨。

而她們之所以會如此,其實也並不是怪我。雖然我為此悶悶不樂,似乎自己就是罪魁禍首。實際上她們地傷心之源,並非我所能承擔地起的。一個本就已經自顧不暇的有「病」之人,不把自己的「病」傳染給別人就不錯了。

除非有人甘願供我傳染,或這個我交叉感染,這個人就是雪妃。

而本就聰明狡黠的雪妃。對此也是甘之如飴。並積極實踐的,大概在她看來。我們的同病相憐,互通有無,能起到一種以毒攻毒地效果,從而雙雙獲得新生吧。

雖然悲觀地要死的我,對那渺茫地「新生」,並不抱太大的期望。一個信奉「一切均無意義」的心死致哀之人,除非置之死地而後生之外,大概不會有什麼可資救治的良藥。而現在的我,卻還遠未達到「死地」的境界,充其量只能說是半死不活。

至少雖然心死,身體卻好的出奇,雖日夜經受電腦高輻射的侵襲,並且長久食欲不振,卻還是能安然的賴活著。時時心在吶喊︰「為什麼不去死」,卻仍然是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多半有雪妃的功勞在里面,因為雖然並不明確,她還是能給我帶來一些微茫的希冀,某種我所渴望的,卻又不願去主動爭取的,只有對我知之甚深的她,能勉強有所體察,並試圖以此引誘,以調動生的積極性。

「怎麼?還是心情不佳?」許久以來,一直都是雪妃在盲目的搜尋話題,我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中而言不由衷語焉不詳,一直到馬蹄盡頭,率先坐下後,我還是鮮有言語。雪妃終于不耐煩,如此問道。不過這問話的語氣並非咄咄逼人,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心情不佳?我從來就不覺得心情好過。」如同被從裝滿思緒的水里一下書拉出了水面,說出的話也就全然都是在水面最表層地反映,雖令人沮喪,卻真得不能再真。

「我知道。」女孩的聲音里,故意裝出的明快︰「那就說點能令人高興的話,做點令人高興的事啊。老這樣壓抑自己的心情,時間長了可是會出事情的。」

「能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大不了也不過一死而已。」因為在她面前不用演戲,我便字字肺腑,並且不會擔心會因此而被她小覷。因為以她對我的了解,自然知道,雖然這話是真心話,卻恰恰反映了正好相反的意義。一個動輒求死的人,正是因為對現生的不滿,求死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生罷了。從此意義上說,一個安于現狀並怕死的人,倒反而才是可憐可鄙的,因為這樣的人,或者跟死了幾乎沒什麼兩樣。一個不再希求改變的人,無異于一個死人。

所以她才不會因此而責備我,而是直接接話道︰「死不是大不了的事,活著才是。人只要活著,就總能找到一件比死更有趣的事情吧。」

「可我偏偏不這麼覺得,只覺得什麼都沒意思。」

「那是因為現實中的這些什麼都不是你意願之中的。你若能敞開心扉,積極一些,主動去做一些自己所希望的事,肯定就不會是這種感覺了。」

「我不知道什麼事情是我希望的。我根本就沒希望過什麼事情。」我淡淡地說。

「我不這麼覺得。相反,我倒覺得,你自己的內心深處,在潛意識里,肯定有十分強烈的希望,正是因為這希望的存在,你才會這麼的悲觀和消極,覺得生不如死。但是這希望被壓抑的太久太深,以至于連你自己都不相信這希望還存在。所以你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敞開心扉,去發掘自己的希望,不管什麼樣的都行。」她的話很認真,也很誠懇,我莫名感動。

「搞得跟你比我還了解我自己似的。」故作輕松的,我笑著說︰「我現在的希望,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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