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圓房 第四章

作者 ︰ 香彌

這日午後開始下起雪來,潔白的雪花從蒼茫的天際緩緩飄落,讓站在窗邊賞雪的趙如曦看得興致盎然,直到有婢女送來點心,她才舍得離開窗邊。

除了跳舞,她最愛的就是遍嘗各種美食,大概是因為母親生前酷愛美食,她也遺傳了母親的基因,只要听說哪里有好吃的,再遠都會想辦法去嘗嘗。

這幾日下來,她已品嘗了好幾道羅明茂做的菜,對他的廚藝贊不絕口,偶爾有什麼想法或是想吃的,她也會告訴他,他便會依照她所說,把菜給做出來,讓她因此嘗到不少想吃的美食。

嘗了一口這種叫做豆腐羹的點心,趙如曦有些訝異的撥開上頭那些配料,看見底下露出白女敕女敕的豆花,她驚喜的喃喃道︰「這不是豆花嗎,只是怎麼做成咸的?」

她隨即想起以前曾跟舞團到大陸去巡演,曾在某處吃過一碗豆腐腦,那也是豆花做的,但配料是咸的,豆花在台灣通常都做成甜品,很少做成咸的,那是她第一次嘗到咸豆花。

她雀躍地細細品嘗,軟女敕的豆花配上咸的配料,別有一番風味,只是,她忽然很想吃甜的豆花。

因此她寫了張紙條,讓一名婢女送去給羅明茂。

羅明茂看見紙上所寫的配料,有些訝異,沈思片刻,便動手熬煮綠豆、紅豆、花生等甜湯,再和姜汁一起加入豆腐羹里,原本咸的豆腐羹頓時變成甜的。

他嘗了幾口,發覺配上姜汁熬煮的甜湯,風味竟異常的好,因此即刻命人再送了一盅給王妃,接著,他再盛了一盅讓人送給自家王爺品嘗。

趙如曦吃到送來的甜豆花,懷念不已的一口接著一口。

「真好吃。」吃著甜軟的豆花,她滿足的眯起眼,也許是以前吃慣了甜的,因此覺得甜豆花更對味。

見狀,琬琬好奇的問,「王妃,這甜的豆腐羹真的那麼好吃嗎?」

「真的很好吃,你們也嘗嘗。」她把盅里還剩下的豆花分給她們三人。

三人各自嘗了幾口,琬琬忍不住眼楮發亮。「想不到豆腐羹做成甜的竟這麼好吃。」

蓁兒贊道︰「就是呀,真好吃,而且這里頭的姜汁讓人整個身子都暖起來了。」

芙蓉不像兩人從小就跟在王妃身邊伺候,相處起來多了幾分下人的拘謹,不敢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可是她那閃亮亮的大眼楮,此刻也是藏不住驚喜。

與此同時,在書齋里處理公務的沙浪辰也品嘗到了這道甜的豆腐羹,很快便將整盅給吃光。

之後,他從羅明茂那里得知,甜的豆腐羹是出自巫月鶯的主意,不禁想起那晚她跳的那支舞。

王府里擅長跳舞的姬妾並不少,卻沒有一個人能跳得如此讓他驚艷。

思及那日的舞,他起身離開書齋,走向她住的院子。

趙如曦見他突然出現,有些驚訝。

沙浪辰不理會她的錯愕,一開口便要求,「本王來看你跳舞。」

「跳舞?」她疑惑的抬了抬眉。

「就跳那日你跳的那支舞。」他語氣里的命令之意表露無遺。

趙如曦不喜他這種強勢的態度,卻明白最好不要拂逆他,畢竟這是靜安王府,因此認命的跳起那晚跳的「飛天」。

她先做了幾個暖身的動作,待僵硬的肢體柔軟下來,再徐徐舞動起來,柔軟的身軀慢慢隨著她的擺動伸展開來,猶如流水般流暢優美。

或許是因為她跳得不是那麼心甘情願,無法像那晚一樣全心沉浸在淒婉哀艷的故事中,動作雖仍優雅柔美,卻少了那份哀婉纏綿的情緒。

沙浪辰見狀,刀裁般的劍眉皺起,冷冷出聲打斷道︰「停。」

趙如曦不明所以的停下來。

「你跳得不如那晚。」他直接了當的批評道,她只有肢體在舞動,不像那晚身心都沉浸在舞蹈中,舞出一種令人炫目的情感來。

沒想到竟被看出來了,她有些心虛的解釋,「這……王爺突然過來,我一時沒有準備。」身為舞者,被如此批評,令她覺得很羞慚。

沙浪辰微一沉吟,便吩咐芙蓉,「你去取一把琴來。」

「是。」芙蓉很快取來一把琴,「王爺,琴拿來了。」

沙浪辰隨意將那把琴擱在腿上,伸手稍微撥弄了下琴弦後,抬眸覷向她,「你重頭跳起。」

說著,他手撫琴弦,低緩的琴音從他修長的指間流瀉而出。

趙如曦訝異的看他一眼,他這是要為她伴奏嗎?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先沉澱下來,再緩緩起舞,身體的節奏和律動很快與琴音相配合,她的情緒也慢慢融進那逐漸淒然婉轉的琴韻中,舞出了「飛天」里那種哀淒纏綿的意境。

有了琴音伴奏,她越跳越投入,飛躍而起的優美身姿仿佛飄飄欲飛。

沙浪辰的眉頭這時終于舒展開來,滿意的微微牽動嘴角,他雙手嫻熟的撥動琴弦,每個琴音都緊緊扣住她的舞步,目光則眨也不眨的盯著她,不想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舞姿和表情。

琬琬等三人不敢出聲,安靜地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撫琴跳舞,琴音隨著舞步幽轉,舞姿也跟著樂音變換,搭配得天衣無縫。

這份默契讓不知情的人看見,只怕會以為他們已配合了無數次。

待整支舞跳完,趙如曦接過蓁兒遞來的手絹,擦了擦臉上泌出的細汗,待氣息稍稍平復些,她望向沙浪辰,由衷的贊道︰「王爺的琴藝真好,第一次彈,竟就能完全配合我的舞步,並緊扣這支舞的意境。」

沙浪辰見她氣息仍有些喘促,粉頰桃腮,雙眸明潤如水,清麗的面容透著一抹明媚的風韻,素來冷峻的臉略略和緩了些,也回贊了她一句,「你跳得也不錯。」

趙如曦淡雅一笑。她對自己的舞姿素來有自信,若是此刻她使用的仍是自己以前那副訓練多年的身體,會跳得更好。

雖然巫月鶯這副身子的柔軟性和韌性也不算差,但畢竟沒有長期訓練過,又曾中過劇毒,以致體虛力衰,因此有些動作無法完美的展現出來。

這時,候在門外的二管事鮑儀成,見到王妃一曲舞畢,才敢進屋來。

「小的見過王爺、王妃。」

「何事?」沙浪辰知他來此定是有事要稟告。

「小的有兩件事要稟報王爺。」

「說。」他簡潔的命令。

「第一件事是夢夫人與眉夫人因細故吵起來,夢夫人氣頭上,拿起花瓶砸向眉夫人,不慎失手打死了她。」

聞言,沙浪辰冷峻的面容不起一絲波瀾,淡淡的下了個指示,「傳我命令,罰夢夫人禁足思過十天。」

听見他的處分,趙如曦很訝異,夢夫人打死了人,他的處罰居然這麼輕?

「是。第二件事是冰夫人請問王爺,今晚是否要到她那里用膳?」

沙浪辰頷首道︰「嗯,就去她那里吧。」

「是,小的這就去轉告冰夫人。」二管事躬身退了出去。

沙浪辰也沒再多留,把膝上的琴交給芙蓉後便起身離開。

「恭送王爺。」芙蓉等人恭敬的屈膝,直到他出了大門才敢起身。

待他一走,趙如曦累得一坐了下來,因方才跳了一半被沙浪辰打斷再重跳,因此算是跳了兩次的「飛天」,此刻她體力透支,都快站不穩了。

蓁兒馬上斟了杯茶遞給她。「王妃,喝杯茶,緩緩氣。」

她接過,慢慢啜飲著杯中的熱茶,一邊听著琬碗向芙蓉問出她方才心中的疑惑。

「夢夫人打死眉夫人,王爺怎麼會只罰她思過十天?那天那個采夫人害虹夫人溺死,卻被打了五十大板逐出王府?」這是她後來听說的,采夫人據說被打得半死,攆出了王府。

「采夫人哪能同夢夫人相比。」芙蓉不以為然的說道。

蓁兒疑惑的問,「為何不能相比,采夫人先前不是也很受寵嗎?」

芙蓉替她解惑,「這你就不知道了,同樣受寵,可受寵的情形還是何所區別的。就說那個采夫人,王爺只寵了她兩個月,可你知道王爺寵了夢夫人多久嗎?打從她一進王府,王爺就寵她到現在,足足有五個年頭之久,縱使府里不時有新的姬妾進府,她都未曾失寵過,且這次也不是她頭一次打死人,半年多前她也在氣頭拿發釵剌死了一名姬妾,王爺也只罰她禁足半個月,可見王爺有多寵愛她。」

听到這兒,蓁兒面露驚訝。「這麼說她接連殺死了兩個人,王爺卻都一再縱容她?」

「這下你們明白王府真正最得寵的人是誰了吧。不過你們要是見過夢夫人,就會明白王爺為何會那麼寵她,我沒見過生得比她更媚更听的女子了。對了,那位剛進府不久的冰夫人,美艷也不遜于夢夫人。」

王妃模樣雖也生得清麗標致,但比起她們兩人來,仍是略遜一籌,不過這話芙蓉只敢在心里想,可不敢說出來。

琬琬又問,「你說的那位冰夫人,可是方才二管事提到的那位?」

「沒錯,我听說她進府這半個月,王爺至少去了她那里有六、七次呢,賞賜給她不少首飾珍寶,對她很是寵愛。」芙蓉小心翼翼的瞅看趙如曦一眼,見她仍是一臉平靜,似乎全然不在意。

趙如曦心里正思忖著,沙浪辰看起來那樣冷漠的一個人,卻擁有這麼多姬妾,總覺得有些違和,也不知他在寵愛那些姬妾時,冷峻的表情是不是會變得熱情起來,還是仍舊一臉冷冰冰的?

想起方才他為她彈琴伴奏時展現出來的高超琴藝,她很驚訝,沒想到他才看過一次,就能用古琴演奏出「飛天」的意境,旋律還與她的舞步配合得異常完美,她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竟是一個貪好之徒,不由覺得很可惜。

用過晚膳,冰夫人嬌艷絕倫的臉龐面帶柔笑,為沙浪辰沏了杯熱茶。「王爺請用茶。」縴細的十指捧著玉杯遞到他面前。

他接過,飲了口茶便擱下。

「時辰不早了,不如妾身服侍王爺沐浴淨身,好早點就寢。」她含羞帶怯的輕聲詢問,那雙美眸流露出一抹殷切的期待。

「晚點吧,本王想看你跳舞。」沙浪辰俊美英挺的面容依舊冷峻,沒有顯露出多余的情緒。

「是。那妾身先去換舞衣,再來為王爺獻舞。」

冰夫人很快地換了套粉色的薄紗衣裙出來,由于屋內燃著數個炭盆取暖,倒也並不太冷,她披著一條七色彩帶,款款朝沙浪辰走過去,薄紗將她玲瓏有致的體態若隱若現的呈現在他面前,她嬌若無骨的依偎在他身邊,撒嬌道︰「听聞王爺琴藝高超,王爺可願為妾身伴奏?」

沙浪辰沒答應,而是命人喚來王府里的琴師。

不久,幾名琴師過來,各自抱著琴、箏、琵琶和笛子在屏風後方坐下,問明了她想跳的曲子後,奏起樂音。

冰夫人的嬌軀隨著樂音緩緩扭擺,手中的七色彩帶隨著她曼妙的舞姿而甩動,她明眸善睞、巧笑倩兮,眼波流轉之間,散發出一抹媚態。

沙浪辰只看了幾眼,便對她搔首弄姿的作態感到索然無味,與巫月鶯所跳的舞全然不能相比,但他神態卻絲毫不顯,只不動聲色的將手伸進衣袖中。

在她舞完一曲之後,他親手倒了杯茶,不著痕跡的將藏在指尖里的粉末彈了些許入杯中,才遞給她。「來,愛姬喝杯茶歇會兒。」

「多謝王爺。」冰夫人笑靨如花的接過茶,飲完後,嬌媚笑問,「王爺,妾身方才跳得如何,可還入得了王爺的眼?」

「尚可。」

知他並不輕易稱贊人,能得到尚可兩個字也不算差了,且她方才確實沒有用心跳,只把心思花在如何引誘他上頭。

他雖來她這兒六、七次,看似頗為寵愛她,但那只是表面罷了,他從未留宿過,換言之,他還未踫過她,她很不甘心,不明白她哪里做得不好,竟引不起他的。

她偎靠著他,兩手挽著他的健臂,渾圓飽滿的酥胸在他臂上輕蹭著,暗示的意味極濃,她不信他還不動心,怎料這時忽然一陣強烈的睡意襲來,她忍不住掩著嘴打了個呵欠。

見狀,沙浪辰出聲道︰「愛姬累了,先去歇著吧。」他扳開她的手,不再多留,站起身便往外走。

來到屋外,他神色冷峻的將指尖殘留的一些粉末彈掉,那並非毒藥,而是能令人嗜睡的藥粉,對付那些糾纏不休的姬妾,他常用這種法子月兌身。

九歲那年,因父王遇刺身亡,母妃為了保護他,將他秘密送離靜安王府,拜了一位高人為師,除了武術,他還學得了一手下毒的功夫。

十六歲那年他回到王府,因擅使毒,幾次有人在飯菜里暗中下毒欲謀害他,皆被他識破,下毒之人自然也被他揪出處死。

巫月鶯先前所服藥膳,是他特地調配,用以克制她體內殘留的毒素,免得她太早死。

這偌大的王府,表面看似風光,實則波譎雲詭、暗藏危機,他這個靜安王並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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