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瀾夕剛想開口,敲門聲又傳來,這一次,走過去開門的是容瀾夕,而站在門口的則已經不是剛才那個太監,這是個中年婦人,大概四十多歲,穿衣打扮非常的得體,眉目間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她上上下下把容瀾夕打量了一遍,「你是誰?」口氣非常的不善。
容瀾夕早知道她是誰,藏起所有情緒,對她笑道︰「我是夙公子的奴婢。」
這個婦人看容瀾夕的確穿衣樸素,言行舉止麼,也還算湊合的過去,沒再搭理她,徑直朝屋子里走去。
容瀾夕沒有阻止,就跟在她身後。
這個人正是平國派來接夙長歌回宮的郭嬤嬤,為什麼堂堂一國太子回國,卻只是讓一個嬤嬤來接呢?
這說起來,還真帶點神秘色彩。
據說這夙長歌啊,長得實在是太過于俊美,剛一出生,平國就天象大變,恰好那個時候平國在和晉國合戰,被欽天監斷定為煞星的他,順理成章地就被送到晉國來當人質了。
這六年來,容瀾夕一直都沒想明白,既然夙長歌不為平國皇帝所喜歡,為什麼還要給他太子的頭餃。
據她所知,平國皇帝膝下子嗣可是非常多的,就連皇後,也就是夙長歌的母後,在後來的幾年里,也又生下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難道說,平國皇帝為了他大業,為了蒙蔽住慕容豐烈,他才不得不把太子頭餃繼續給最不喜歡的兒子。
不管在哪個年代,很多事,只要有心,就能打听出來,比如這個郭嬤嬤,容瀾夕對她也算是知曉了很多。
她是當今平國皇後還是丞相之女,待字閨中時就在身邊伺候的人,後來陪嫁一同入宮。
這麼多年,皇後有什麼懿旨基本都是她在轉為宣布,久而久之,她也真的有了一種上位者才有的氣質。
細細琢磨她的身份和地位後,平國讓她來迎夙長歌回宮,也算是合情合理。
郭嬤嬤看到夙長歌,很激動,上前抓住他的手,眼淚刷地下就出來了,「太子,你和皇後娘娘長得可真相。」
容瀾夕再有錢,也沒能買來平國皇後的畫像看上一眼,所以,對郭嬤嬤說這話的真實性,她不置可否。
忽然之間被一個陌生人抓著手,夙長歌很不習慣,把手從郭嬤嬤的手中抽了出來,他沒看郭嬤嬤,而是朝容瀾夕看了過去,「夕夕。」
他忘了還有第三個人在場,喊容瀾夕的聲音還是帶著一貫的柔弱撒嬌。
容瀾夕剛要開口,郭嬤嬤極不滿意地接上話,「太子殿下,只是一個奴婢而已,等回國後,皇後娘娘會為您準備很多。」
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定,一般的男子需年滿二十方能成婚,對皇室中人則沒那個要求,每一個皇子,在娶正妃之前,早早的就會有暖床的宮女。
皇子在大婚之前,必須要先有侍妾,這也是祖制上的規定,一方面是為了可以多綿延子嗣;另外一方面則是為了皇子在大婚之夜,在某些事上,可以依然保持著皇室中人該有的體面和尊嚴。
容瀾夕在听說後,只是嗤之以鼻,一聲冷笑,有些事,是需要經驗,可是,有些事,一旦有了經驗,就說明那個有經驗的人不再純潔。
當然了,有這麼矯情的想法,還只是因為她十六歲的軀體里,實際上住的已經是二十四歲的靈魂。
不管是在中國古代,還是在這個架空的朝代,永遠都是男尊女卑,只有男人在乎女人是否貞潔,女人對男人的貞潔,不要說在乎,根本就是忽略不計的。
她容瀾夕和她們不一樣,她以後要嫁的人,必定這一生一世只能忠于她一個。
夙長歌對郭嬤嬤把容瀾夕稱為奴婢,顯得很不滿意,俊朗的眉宇蹙起,剛要開口,容瀾夕截上話,「公子,奴婢不知道你還有哪些東西是要帶回去的,這個要帶嗎?」
容瀾夕抓起枕頭問夙長歌。
夙長歌愣了愣,然後點頭,「嗯。」
容瀾夕把枕頭放到桌子上後,又去拿其他的東西問夙長歌。
很快,郭嬤嬤就面露不悅之色,因為她發現,不管是容瀾夕說什麼,夙長歌都會點頭,這種感覺就像是……普通的夫妻之間那種丈夫對妻子的寵溺。
這怎麼可以!
夙長歌雖說不得皇上和皇後的寵愛,終究是平國的太子,堂堂一國太子,怎麼可以毫無主見的听一個小丫頭的。
她清清嗓子,開口道︰「太子殿下,什麼都不需要帶,宮里都有。」
郭嬤嬤說話時,夙長歌正伸手接容瀾夕遞過來的一本書,聞言,順手就把容瀾夕拉到懷里,十八歲的少年本就已經長開了,欣長的身軀,挺拔巍峨的像是一座山。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郭嬤嬤,一字一句,「郭嬤嬤,請問什麼都有的宮里,有夕夕嗎?」
郭嬤嬤被噎住了,像是看不下去了,退出了屋子。
過去的六年里,基本都是容瀾夕在抱他,想眼前這樣他抱著容瀾夕,除了她做惡夢時,好像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的東西,自然格外珍惜。
他緊緊抱著容瀾夕就是不肯放,清潤中帶著與生俱來的那份華貴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夕夕,我舍不得和你分開。」
容瀾夕仰起頭看著他,這張臉已經看了六年,非但沒看膩,反而越看越上癮了,「長歌,你要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見面。」
夙長歌定定地看著她的眼楮,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夕夕,難道你會到平國來嗎?」
「這也未嘗不可能哦。」容瀾夕微笑,「保護好自己,乖乖的等著我。」
分別總是傷感的,哪怕有容瀾夕的保證在前,夙長歌堅持要目送容瀾夕離開,容瀾夕試圖說服他,哪知少年太子,這一次格外的頂真,容瀾夕看他真要生氣了,也沒堅持,真的先轉身離開。
終究是頂著容家小姐的名頭回去,她坐上了一輛裝修非常精致的馬車。
馬車朝前駛出很遠,容瀾夕偷偷的掀起簾子一角朝外看去,夙長歌還站在遠處,隔得有點遠,已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山一樣挺拔的身軀,隱約給人一種蒼涼感。
容瀾夕似是不忍,落下簾子沒再朝後看一眼。
她既然能算好容司徒讓人來接她的時間,自然也早就做好了打算,她在荊州的商鋪,從她離開的那一刻,全部關門,麗都則會有很多新的商鋪林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