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瀾夕是被人推醒的,「我餓了。」一個帶著三分可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用一種非常可憐的語調說一遍也就算了,偏偏那個人看容瀾夕不醒,在她耳邊不斷的說。
容瀾夕還真是吃軟不吃硬,從睡夢中睜開,她這一覺睡得很沉,夢魘纏身,等睜開眼楮,人看著是醒了,靈魂還在夢中。
看她愣愣的,坐在她身邊的人顯得就不樂意了,伸手去拉她,「我餓了。」
容瀾夕這才緩過神來,她朝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說話的是個紅口白牙,小小年紀已是天人之姿的少年。
他背光坐在她身邊,從樹葉上方漏下的陽光,落到他身上,更顯他五官精致,皮膚如凝雪般柔膩。
容瀾夕算起來,也算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好看的男人,說他是男人吧,還有點不合適,從他的年紀看,頂多也就是個半大的小伙子。
被容瀾夕盯著看得時間長了,夙長歌有點不自在,「我臉上沒有吃的。」話說完,他想起了什麼,又忙補充,「我真的餓了。」
容瀾夕嘆了口氣,沒有追問他叫什麼,為什麼也會在山崖下面,而是起身去給他找吃的了。
她走出幾步,听到身後穿來腳步聲,頓住腳步,朝身後看去,比她高出差不多一個頭距離的少年,正跟在她身後。
容瀾夕抿了抿唇,道︰「你有什麼不吃的?」
少年一揚他毓秀好看的眉,「隨便,我不怎麼挑食的。」
容瀾夕心道,他還真不客氣,這麼個山崖下的地方,能找到吃的已經不容易了,還很大度的說隨便。
容瀾夕站到高處的一塊岩石上,四下張望了一會兒,很快決定朝哪里走。
身後不緊不慢地始終有腳步聲跟著,容瀾夕沒再回頭,也沒阻止他跟著。
很快,她就來到了一個水潭邊。
前世的她非常精通水性,這一世嘛?她還真的不知道這小身板到了水里會怎麼樣?
可是,很多事,不親自去嘗試一下,又怎麼知道結果呢。
于是,容瀾夕很快就把外衣和鞋襪月兌了,稍微舒展了下筋骨,就打算下水。
腳剛要落到水里,胳膊被人一把抓住,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有急促地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不喜歡吃魚。」
容瀾夕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涌起一種怪怪的感覺,大概,這是來到這個世界,除了紅梅以外,第二個給她關心的人。
她轉過臉,把手落到少年寫滿擔心的臉上,「乖,等著我的魚。」
話說完,她就跳到了湖里,山中的湖水,還真是冰涼沁骨,容瀾夕打了個哆嗦,深吸了口氣,才朝水里鑽猛子。
她正在湖底抓魚,忽然就听到「 」一聲,有什麼東西在她耳邊響起,她扭頭一看,在岸上的少年,不知怎麼的也出現在了水中。
就在她怔愣的片刻,身邊的少年明顯已經開始不行,容瀾夕滿頭黑線,這人居然不會水性。
最後,她不得不放開好不容易才捉到的魚,改為去救人。
把少年從湖里挾出來時,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容瀾夕沒得選擇,只能餓著肚子給他壓擠肚子。
等少年緩過神來,容瀾夕再也受不了了,強壓著怒氣問他,「你到底是誰?怎麼會在這里?」
來到這個異世,容瀾夕從來都沒想到過會遇什麼對她有幫助的貴人,可是,也沒想到會遇上盡搗蛋的人。
很顯然,眼前這個少年,就是老天送到她身邊,專門搗蛋的。
少年恢復了血色的俊臉,閃過不好意思,「我叫夙長歌,是不小心掉到這個地方的。」
容瀾夕沒再說話,俯身下去,想要把少年抱起來,手在踫到他時,能明顯感覺他身體瞬間變得很僵硬。
容瀾夕輕笑,手一個用力就要把少年抱起來,哪里想到,現在的她只有十歲,再加上多年的營養不良,在丞相府一個月的調養,只是讓她和以前比不再那麼羸弱,還不至于有力氣去抱起一個本就比她大了不少的少年。
少年意識到容瀾夕是想抱著他走,俊俏的臉漲得通紅,聲音細弱蚊蠅,「我走得動。」
容瀾夕從來沒有像眼前這樣,哪怕是走路,也要一步三回頭的,少年剛才那麼一落水,既被嗆到了,又被凍到了,看起來,真的很虛弱。
容瀾夕看著搖搖欲墜的人,真的生怕,一陣大一點的風飄過來,他就要被吹走。
少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錯了,一路過去,看似有點跟不上容瀾夕的腳步,還是努力堅持著。
容瀾夕本來心里是真的有氣,在水里那麼難抓的魚,她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一條,正想著半條用來烤著吃,還有半條炖湯喝,哪里知道,這個名叫夙長歌的少年,輕飄飄到一搗蛋,她一切努力都打水飄了。
可是,看到他一副知錯的表情,心里的氣,也慢慢消下去了。
兩個人再次回到山洞,容瀾夕打開包袱,里面還有一點干糧,雖然不怎麼好吃,吃下去,至少暫時能填飽肚子。
她分了一半給少年,哪里知道,他只是看了看,並沒有伸手來接。
容瀾夕奇怪了,「咦,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
「我是餓了啊。」夙長歌看了看干糧,然後很認真地看著她,「可是,我再餓,也不會吃這麼難吃的東西。」
容瀾夕拿干糧的手頓了頓,幾度隱忍,才忍住沒撲上去暴揍他一頓的沖動。
她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還不要說,人在餓的時候,真的是吃什麼都是香的,像是故意氣那個少年,她嘖嘖的發出了聲音。
看她吃的很有滋味,一開始嫌棄干糧難吃的少年,主動湊上去,「這個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容瀾夕掀起眼簾,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會喜歡吃的。」
咕隆,少年肚子發出一聲抗議,他腆著臉皮對容瀾夕輕聲說道︰「可是……我真的餓了。」
容瀾夕還是第一次覺得她也有找虐的潛質,不然,怎麼會隨著少年可憐兮兮地一句話,把干糧又給了他。
把為數不多的干糧吃完後,兩個人也算是暫時飽了。
既然吃飽了,就要想著離開這個地方。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容瀾夕就是容瀾夕,她從不喜歡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她把還在滴水的衣服稍微擰干了一下,就想辦法怎麼離開這里。
少年一直都跟在她身後,看她四下張望,似乎猜到她想干什麼,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