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唯一的公主明天要出嫁,排場自然非常的大,整個街道都已經戒嚴,馬車拐到小路上走時,馬夫還挺不好意思的回頭對容瀾夕說道︰「小姐,真是對不住啊,只能走小路了。」
這個馬夫一看就是新來的,也只有新來的,才會對她這個根本不得寵的小姐這麼尊敬。
容瀾夕掀起簾子,朝已經有士兵把守的街道看了一眼,笑道︰「不要緊的。」
落下簾子時,她又朝鋪滿紅地毯的街上看去,公主出嫁,是真正的十里紅妝,看著那富貴的排場,她默默無語,腦海里閃過她娘臨死時看她的眼楮。
她在笑,她應該在用她的笑,暗示著她什麼。
……
容瀾夕再一次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不由打了個冷顫,難道,還沒等適應,她又經歷了一次穿越?
沒等她想完,一直手橫搭到她肚子上,那個根據初步判斷,應該是個比她高出不少的人,正努力地朝她胸口靠來。
容瀾夕怒了!
容瀾夕火了!
這氣息明擺著就是男人的人,明擺著不是在吃她的豆腐嗎?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她憑著感覺,揚起手,狠狠地落到那人的手上。
打人不打臉,她還是記得這一點的,哪怕這個人是敵是友還沒分清。
那人挨了一下打,發出一聲委屈得悶哼聲,不但不退縮,反而更努力的朝容瀾夕的懷里鑽了。
容瀾夕真的受不了了,掙扎著起身,用力推開幾乎是掛在她身上的像八爪魚一樣的人。
四周一片漆黑,不過,等眼楮適應了黑暗的光線,勉強也能看清四周的壞境,以及身邊的人。
這果然是個男人,不,從他還帶著三分稚女敕,也沒完全張開的身量來看,是個比現在的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光線實在是太暗,她並不能把少年的模樣看得很清晰,不過透過模糊的輪廓,依稀能辨出這絕對是個非常好看的少年。
少年渾然不知什麼,哪怕容瀾夕已經坐起來,並且試圖著推開他,他的兩只手依然緊緊地拽著容瀾夕衣角。
為了出行方便,容瀾夕裙子下面,穿的是她自己縫制的長褲。
少年幾乎是用蠻力在拽著她,如果不是她穿著的是長褲,只怕……容瀾夕暗暗舒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喂,你到底是誰?」
少年沒回答她,依然努力的朝她的懷里鑽著。
容瀾夕覺得哪里不對勁,伸手朝少年的額頭模去,滾燙,他在發高燒,難怪打著冷顫,直朝她懷里鑽。
不知道為什麼,容瀾夕想起了余清楓。
她五歲那年,基地上新來的教官,長得非常好看,人也非常溫柔,有一次她生病發高燒,不知怎麼就爬到他的床上,是他不眠不休的抱了她整整一個晚上。
她對余清楓的依戀,純粹就是孩子對父親的那種,這樣的感情,落在旁人眼里,顯然就不一樣,不然她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仰頭看著沒有一顆星星的夜幕蒼穹,無聲地吐出一口氣,她想起靈魂在月兌離現代那具身體時,呂蓉茜湊在她耳邊說的話,「容瀾夕,你去死吧,只有你死了,清楓才會愛上我!」
靈魂飄蕩在半空中時,她看到呂蓉茜的臉上掛著的冷笑,表情猙獰到令人不寒而栗。
情緒波動很大,她放在一邊的手握緊成拳,用力朝地上砸去,呂蓉茜,你何其的愚昧,像余清楓那樣本就沒心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拳頭落到地上的沉悶聲,把少年嚇了一大跳,他打了個哆嗦,更近的貼到容瀾夕胸前。
容瀾夕垂眸看了懷中的少年一眼,原本放在身側的手,慢慢地落到他身上。
初夏的季節,夜里還是帶著涼意,兩個人緊緊依偎在一起,倒是沒覺得任何的寒冷。
這一夜,少年睡得極好,容瀾夕卻睜大眼楮看著四周的黑暗,一直都沒有困意。
攏回思緒後,她已經知道為什麼會在這里了。
馬車被人動了手腳,剛駛到這座山邊,馬忽然就像是瘋了一樣,直朝山下面沖過去,如果不是她預先有了準備,只怕馬車翻滾下山崖時,人就和馬車一樣粉身碎骨了。
哪怕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這具身體不復一開始的羸弱,卻依然沒有恢復到容瀾夕想到的狀態。
她靠著手里的匕首,免于和馬車一起墜入山底,卻還是因為體力不支,滑到了這個山洞口。
這一個月來,她已經把自己所處這個世界的情況大概弄清楚了,這的確是中國歷史不曾出現過的朝代。
天下分三國,晉,平,楚。
三國之中,以她現在所在的晉過最為國富民強。
至于她的身世,也不是她一開始想的丞相府嫡女那麼尊貴。
據碎嘴的下人說,容司徒並沒有明媒正娶蘇如霜,而是蘇如霜抱著在襁褓里的她,主動找上了容司徒。
當然了,十年前的容司徒,還沒爬上丞相那麼高的位置。
獲取了這段記憶後,容瀾夕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比如,為什麼記憶里容司徒一直都不怎麼和她們母女親近,更是從來都不踏入蘇如霜的房間半步;也順帶著解釋了為什麼容司徒今年不過二十六,她卻已經十歲了。
古代人再怎麼結婚早,也規定男子二十方能娶親。
這麼說來,容司徒是因為年少荒唐才生下了她,所以才會一直都不怎麼待見她們母女。
容瀾夕很想知道蘇如霜的一些情況,可是,翻遍腦海里的記憶,除了知道這十年,在丞相府的每一天,她過得都很辛苦,吃的用的連下人都比不上,再也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容瀾夕想了很多,最後,就在思考中睡了過去。
容瀾夕睡得正沉時,感覺懷中的人動了一下,像是不滿意現在的姿勢,他咕噥了一聲,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再一次睡了過去。
容瀾夕眼皮很沉,就懶得睜眼去看,她希望一覺醒來後,她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基地,而不是還在這個每走一步,都要分外小心的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