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奇,出生的時候邪乎的很。按照老媽的原話,我生下來就是y n陽眼,別人都是眼白裹著中間的黑眼球,我正好反了過來。當時我爺爺還在世,他老人家活的年月久了也知道一些忌諱,爺爺直接宰了一條活狗,一盆狗血澆到臉上,我的y n陽眼就這樣給治好了。
老爹對于這件事一直諱莫如深,從不承認,而且老爹跟我姥爺的關系極差。說到我姥爺,用正常人的話來說,姥爺就是方士,就是整天給人看宅子,看相騙錢養活家的人。直到多年以後,我才明白老爹為什麼恨我姥爺,那就是後話了,在此不提。
我算是記事極早的,三四歲就跟著姥爺到處跑,因為那個時候我爹在城里做事,而爺爺在我生下來第二年就去世了,我媽就帶著我跟我姥爺一起生活。我n in i和我姥姥都算是苦命的人,沒有趕上好社會,就都在大饑荒的時候餓死了。
過了兩年,我媽也被我爹接到城里去了,我就天天和姥爺呆在一起了。
等我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姥爺也老了,就在村子里看著我上學,不再出去給人看宅子看相了。那時候村子里沒電,沒電視,更沒有現在的高科技。我從小學習又不好,整天挨姥爺揍,每天也沒有娛樂項目,只好跟著村里的小伙伴們去村頭河里模魚。
還記得那是我剛上一年級的時候,剛剛放學就發現我家老屋子前停了一輛汽車。汽車在那個年代可是稀罕物,我和我的小伙伴們都驚呆了,圍著汽車打轉。
「小黃毛,你家里來了大客(kei)了。」我身旁的玩伴二狗子羨慕地望著我家大門,道,「肯定帶來不少好吃的。」
小黃毛是我的外號,因為從小營養不良,頭發發黃,人又瘦,就得了這麼個外號。
「二狗子,咱們去看看來了什麼人。」我拉著二狗子就沖進了堂屋,就發現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正一臉焦急地望著我姥爺。
「你不用再說了,老頭我這把年紀了,不折騰了。」姥爺看起來極為煩躁,在堂屋里走來走去,看到我跟二狗子進來,喝罵道,「這麼晚才回來?給我滾到里屋做作業去。」
姥爺在我和二狗子心里還是極有威嚴的,當時就嚇得一哆嗦,跑到里屋去了。
但是人的好奇心是無窮大的,我和二狗子透過里屋的布簾,偷听姥爺跟那中年男子說話。
中年男子說得一口京腔,在那時,我听著就覺得這聲音比我們這里的土話好听多了,打心底羨慕城里人。
「老前輩,您可得救救我,救救我一家子啊。」只听堂屋里撲通一聲,那中年人該是跪了下去。
「不是我不想救你,」姥爺的聲音極為為難,「你閨女是沖r 的時候撞了邪,一天兩天治不好,我老頭還有孫子要看,我總不能跟你去b ij ng吧?」
「不用不用,只要您老人家答應幫忙就行啊。」中年男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道,「我和我女兒住到你們村子,等治好了,我們再搬回去。」
「這……」
就這樣,我們村里又多出來一個黃毛丫頭,小丫頭叫徐若惜,剛來的時候差點兒把我和我的小伙伴們嚇死,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像是死人。我姥爺倒是整天攛掇我跟二狗子找黃毛丫頭玩,就這樣,我的外號轉給了徐若惜,二狗子也不再叫我小黃毛了。
因為這件事對我影響特別大,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當時我家院子大,爹媽又不在家里住,正好騰出地方來讓小黃毛和她爹住。那時候小黃毛剛來,少言少語,整個人就像是得了絕癥一樣。
「你這是做了什麼缺德事,禍害到孩子頭上來了?」姥爺看著小黃毛,暗暗搖頭。
也許是關系到自己親閨女,小黃毛她爹也不瞞著,告訴我姥爺道︰「我在郊區建了個別墅,當初動土的時候挖出來一具棺材來,當時我也沒多想……」小黃毛她爹說到這里就唉聲嘆氣,懊悔不已。
「那多半是怨氣鬼上身了,」姥爺點點頭,說道,「那棺材你最後怎麼處理的?」
「前些r 子找了個公墓埋了。」小黃毛她爹看著姥爺,問道,「老前輩,這可怎麼辦?」
「明天晚上,咱們一起上後山,把這鬼送走。」姥爺下了決定。
第二天晚上,還沒到夜里十二點,姥爺就拉著睡得迷糊的我還有小黃毛和她爹出門了。
當時還是夏天,但是晚上山里一股y n寒沖來,我就凍醒了,想了想,這後山不是村里的祖墳麼?
我緊緊拉著姥爺的袖子,從小就听姥爺將鬼怪故事的我,心里可是嚇壞了。
越是往前走,我心里越是害怕,不經意間回頭瞧了小黃毛一眼,臉都嚇綠了,只見小黃毛正沖著我y n測測地笑,表情怪異之極。
小黃毛她爹怕也是嚇得不輕,問姥爺︰「老前輩到了沒?」
「急什麼?」姥爺哼了一聲,「我們老家祖墳,埋了有十幾代的先人,這里是y n陽兩界最模糊不清的地方,正好把那怨氣鬼送走。你動了人家的棺材,惹了怨氣,若不是我孫子開五眼的時候狗血淋頭,陽氣旺,老頭我是不敢來的。」
小黃毛她爹咳嗽幾聲,不再說什麼廢話了。
以往上後山祖墳上墳的時候,記得路並不遠,但是這一次,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祖墳墳地。
這時候時間接近半夜十二點了,祖墳地里一座座或高或矮的墳頭挨在一起,不知道埋了多少先人。
「丫頭,來!」姥爺吼一聲,就去拉小黃毛,然而小黃毛像是忽然發了瘋,一下子掙開了她爹的手,嘴里發出刺耳的奇怪的叫聲,向著來時的路就跑。
說時遲那時快,姥爺看到小黃毛臉冒青光,額頭發黑,趕忙從懷里掏出一道符來,黃紙符上面用朱砂畫著特殊的圖案。這符的黃紙是我從小賣鋪買的,朱砂是從隔壁二叔家拿的。
姥爺佝僂著身子追在小黃毛身後,速度快的令人詫異,幾步就追到了小黃毛面前。
「臨!」姥爺大喝一聲,一把將符紙貼在小黃毛額頭上,雙手合在一起,做了一個奇怪的姿勢。而此時,我和小黃毛她爹站在一起,都嚇呆了。
頭上貼了符紙,小黃毛就像是西游記里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小臉上卻是烏黑發青,表情嚇人。
「孽障!還不授首。」姥爺雙眼瞪得老大,口中快速地道,「別人動了你的y n宅安身之所,你有怨氣,當屬正常。但是人家已經又替你找了新的y n宅,你還不作罷,禍害人家的孩子,這有違鬼道。看你死了這麼久也不去投胎,見了閻王,也得受剜心刮肺的罪。」
小黃毛听了姥爺的話,眼珠子亂轉,明顯害怕了。
姥爺看到這里,語氣也緩和了許多,道︰「這里是我家祖墳,你正好藉此投胎,我定讓那掘墳的人給你燒香祈福三年,三年之後,你定能投胎到一個好人家,總比做鬼強吧。」
姥爺話音方落,小黃毛臉上的青黑之s 就像是游動的魚一般,順著額角的符紙鑽了出來,飄到半空之中,卻是忽然燃燒起來,綠幽幽的。
「多謝老前輩!」小黃毛她爹看到這景象,趕忙道謝,再看小黃毛,小臉粉粉女敕女敕,沒了死氣,一雙靈動的大眼楮看向四周,充滿好奇。
「別高興太早,你以後每天在這里燒香祈福,做足三年才行。」姥爺嘆一口氣,記下了那鬼火的方位,等明天好搭一座墳。就這樣,小黃毛和我一起上了小學。
過了幾年,小黃毛小學畢業,就跟著她爹回城里了。而我跟二狗子則在村子里上到初中,初中畢業之後,二狗子就去當兵了,我則被我爹帶到城里去上高中。
大約是我上高中第二年,姥爺病危,一家人回村準備辦喪事。
姥爺臨死前將我拉到身邊,低聲道︰「小奇,姥爺對不起你,我教你三字真言,希望你以後不要恨姥爺。」
一邊說著,姥爺做了三個奇怪的手勢,非要讓我記清楚。
听到姥爺的話,我早就哭成了個淚人,從小是姥爺把我養大的,跟老爺最親近的就是我了。
「這臨兵斗三字真言,保你趨吉避凶,一定要記住啊。我陽壽早盡,入了土也算安生,乖孫不要難過。」姥爺說完最後的話就咽氣了。
姥爺入土那天,村子里不知道來了多少人,光是汽車就從村頭排到村尾,場面很大。
回到城里,因為從小跟父母相見的時間太少,我跟父母的關系一直很僵,又是在農村上的小學初中,基礎不好,勉勉強強上完了高中,我爹花了高價把我送到了大學里。
雖然進了大學,這大學也不過是三流大學,混了四年,出來也找不到工作,而我x ng子又硬,找不到工作就去搬磚。
勉勉強強混了一年,身體是鍛煉地夠結實,只是人生的道路擺在我面前,還是迷茫一片。說來也怪,好像我這輩子就跟鬼打上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