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官?不行,眼下已與劉士章結下梁子,那金知府又是劉士章的舅舅,報官不等于月兌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
搬家?也不行,這好不容易在蘇州城闖下一番基業,如果就這樣夾著尾巴逃跑了,豈不是向那綁匪低頭了嘛!
那可如何是好?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所有人都擠在前堂圍成一桌,腦袋里各自醞釀著既不妥協又能成功營救錢若蘭的好法子。
錢萬寧默默的盯著手中的那支箭,仿佛感受到了錢若蘭飽受綁匪折磨的各種場面,心里一著急,不禁打了個寒顫。
夏語香急的早已在那邊哭成了淚人兒︰「我那可憐的小姑子呀……」
「老板娘,別哭了,大家一定會想出好法子的。」夏荷一邊揉著夏語香的肩膀,一邊安慰著。
丫丫的,如果這個年代有部手機就好了,至少可以先確定一下若蘭是否安全。
錢萬寧站起身,踱步到門口,望著黑漆漆的明月街,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若蘭那丫頭平日里最喜歡玩孔明燈,經常三番五次的纏著他,讓他幫著扎一個大大的孔明燈,可是現在哪個丫頭到底在哪里呢?
不知不覺,已到了二更天,更夫一邊敲打著手中的梆子,一邊扯著沙啞的嗓子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其實在這個季節,天既不干,物也不燥,不過火燭的確要小心,否則很容易引火上身。
那個二麻子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方才那會兒,他的小命差點葬身火海,幸好被手下的兩個兄弟及時撞見,這才連拉帶拽的把他從火堆里拖了出來。雖然他僥幸逃過一劫,不過可惜的是,他一直引以為豪的那顆亮閃閃的光頭,愣是被齊刷刷的燒出六個點疤,乍看上去,就像一位得道高僧。
這件事,還要從今天晌午開始說起——
自從二麻子被劉士章一腳踢出來後,心里十分不痛快,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來討好主子。其實,他原本打算讓兩個弟兄悄悄綁了錢掌櫃,然後逼著他離開蘇州城,可是後來一想,卻覺得不靠譜,畢竟他知道就連劉士章也不是那錢掌櫃的對手。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既然綁不了那錢掌櫃,難道還綁不了他的家人嘛。至于那個老板娘是萬萬綁不得的,並不是那個女人的手段如何厲害,而是她每天都站在櫃台里撥拉著算盤珠子,壓根就不出客棧半步,看來也只好對那個經常出來玩耍的小妹妹下手了。
說來也巧,就在二麻子路過明月橋附近的時候,正好看到錢若蘭與幾個孩童在那兒玩躲貓貓。
太好了,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二麻子帶著兩個手下兄弟,手里各自拿了麻袋和捆繩,悄悄的向那邊模了過去。
不過,恰巧有位瞎眼老太太拄著拐杖過馬路,也不知道是否地上太滑了,隨著到‘撲’的一聲,便摔了個仰面朝天,那支拐杖在空中劃了個弧線,愣是飛出去兩丈有余,直挺挺的搗在二麻子的襠部。
「哎呀……」二麻子一聲慘叫劃破長空,接著捂著生疼的襠部,在大街上跳起了‘踏踏舞’。
這一聲慘叫,直驚的飛鳥四散,行人躲藏,自然也不小心驚動了不遠處的錢若蘭。
「又是你這個大光頭,是不是想找打呀?」錢若蘭一邊向這邊快步走來,一邊攥起了小拳頭。
二麻子朝身邊的兩個兄弟使了個眼色,不料,那兩個兄弟似乎會錯了意,沖著他點點頭,然後大步流星的朝那位老太太走去。
他心里一急,破口大罵︰「你兩個廢物,快滾回來……誰讓你們去扶那個老家伙?趕快去綁了那個臭丫頭呀!」
那兩個兄弟听到此話,這才回過神來,只好又轉身折了回來。
錢若蘭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哪里會想到那三個家伙不好惹,當她攥著拳頭走過來的時候,愣是被那三個家伙七手八腳的裝進了大麻袋,任憑她怎麼掙扎也無濟于事,接著就被那個胖乎乎的家伙抗在肩膀上大步離去。
街上的行人看到這一幕,無不膛目結舌,想不到這光天化日的竟然有人敢做出這等事。王法何在呀?
「站住!你們……」說話的人是采兒。
自從二麻子走出四季發財後,采兒便和福寧郡主一路悄悄的跟蹤到此地,這會兒她看到那位姑娘被二麻子一伙裝進麻袋準備帶走,所以她心里一著急就喊出來了,哪知道話兒剛喊了一半,小嘴就被福寧郡主捂住了。
福寧郡主在江湖中已小有歷練,所以這會兒她的表情甚是淡定,不慌不忙的說道︰「別喊,免得他們狗急跳牆!不如我們悄悄跟上去,然後再尋機救下那位姑娘!」
采兒點了點頭,隨著福寧郡主的腳步,悄悄的跟在那三個家伙身後,而那三個膽大妄為的家伙,卻不知道此時已被人跟蹤。
沿著清水河畔南行不久,便是一片小樹林,那片小樹林中有一間茅草屋,屋子的主人已被二麻子派人趕走了。
這時候,那個胖子解開了麻袋,錢若蘭從里面鑽了出來,不過她的雙手已被反綁,那張櫻桃小嘴里也緊緊的塞著一塊破布團,愣是吱吱唔唔說不出話,又急又氣之下,差點沒掉下淚花兒。
「二爺,這個丫頭長得倒是挺標致的,不如兄弟們……」一旁的瘦子抹抹嘴角的口水,婬笑著說道。
「去你娘的,別壞了老子的大事!」二麻子大大咧咧的坐在板凳上,接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說道「天黑以後,你想個法子把這封信送到富貴客棧。記住,千萬別走漏了風聲!」
「二爺,您就放心吧,小的知道該怎麼做!」瘦子接過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揣進懷里。
天漸漸黑了,小樹林里顯得格外寂靜。
這時候,那間茅草屋對面的土丘後面探出兩個腦袋,正是福寧郡主和采兒。
「等那個瘦皮猴出去送信後,我們再下手!」福寧郡主說道。
采兒皺皺眉頭,小聲說道︰「采兒有些害怕……郡主,你說咱們能打過那二人嗎?」
「誰說咱們打不過他們?本郡主好歹也是江湖中人!」福寧郡主清清嗓子說道。
「今天出來的急,咱們手上也沒帶劍,拿什麼打呀?」采兒無精打采的說道。
福寧郡主沉思了一會,故作老成的說道︰「手中雖然無劍,只要做到心中有劍就行了!」
采兒听到此話,有些著急了,搖搖頭說道︰「郡主吶!求求你放過采兒吧,采兒心中也無劍呀!」
「你真笨呀,我所說的心中之劍就是智取!你明白了嗎?」福寧郡主說道。
采兒輕輕的點點頭,接著又輕輕的搖搖頭,小聲說道︰「采兒還是不明白!」
「噓!你看,那瘦皮猴出來了!」福寧郡主向那邊一指,接著說道︰「你身上帶火折子了嗎?」
采兒朝袖中模了模,取出火折子,小聲問道︰「帶了……郡主可是要在這里支鍋做飯嗎?」
「做什麼飯?你就想著吃。一會兒我在那邊點一把火將他們引出來,然後你進去救出那位姑娘!」福寧郡主接過火折子,小聲說道。
采兒點了點頭,心里美滋滋的。好久沒有做過巾幗女俠了,想不到今晚終于逮住了機會。
天漸漸亮了,一向提早開門迎客的富貴客棧,卻緊閉門戶。
這一夜,眾人絞盡腦汁愣是想不出一個好法子,個個都熬成了熊貓眼。
夏語香和夏荷二人從昨夜里就開始忙活,大箱子小箱子的擺了一地,就連廚房中的鍋碗瓢盆也搬到了前堂,看樣子是打算搬遷了。
錢萬寧沒有阻止,畢竟實在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營救方案,甚至不知道綁匪是什麼人,錢若蘭身在何處,‘營救’這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卻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咚咚咚」這時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鴨寶三步化作兩步跑過去,打開了那扇木門。
敲門的人是隔壁綢緞莊的孟掌櫃,這時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錢掌櫃,不好了,不好了……」
錢萬寧心里一驚,忙走上前去問道︰「孟掌櫃,你慢點說!發生什麼事了?」
「若蘭姑娘,唉!」孟掌櫃搖搖手,接著說道︰「錢掌櫃快去看看吧,就在清水河南邊的那片小樹林里!」
說完這句話,孟掌櫃不等錢萬寧問第二句話,就搖搖頭走出門外。
夏語香听到二人的對話,愣是差點癱軟在地,幸好夏荷快步走過去扶住了她。
「鴨寶,你去找棺材鋪的王掌櫃訂副棺木吧,要最好的!咱家若蘭……好可憐吶!」夏語香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錢萬寧說道︰「夫人吶,你哭什麼?若蘭現在也已死,我這就去那邊看看,回來再做打算!」
說完這句話,他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去。
沿著清水河走了沒多久,果然看到一片小樹林。小樹林里的那間茅草屋已化為灰燼,那些盡的草木還在冒著濃煙,這樣的場景看起來好不淒涼。
難道若蘭被燒死了嗎?不可能,絕不可能!
錢萬寧不敢再想下去,生怕一切會變成現實,那樣的現實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會兒,他心急如火的在那堆灰燼中尋找著,卻十萬分的希望什麼也不要找到。
可惜天不遂人願,結果他還是找到了,不過那不是錢若蘭的尸體,卻是她常常戴著的那只手鐲。
完了,一切都完了,若蘭肯定已經化為灰燼了!
想著想著,錢萬寧就抱著旁邊的那棵歪脖子樹大哭了起來,這一哭就是一盞茶的工夫,直哭得驚天動地,風雲色變。他哭著哭著就沒了眼淚,想必這積攢了三十年的眼淚已經完全哭干了。
就在他拿著手鐲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听到不遠處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
丫丫的,現在的人還有沒有良心?人家都傷心成這樣了,那邊卻這般歡樂。
錢萬寧拭去眼角的淚痕,順著聲音向那邊尋去,想看看到底是哪個有毛病的家伙在那里肆意而笑。
來到清水河畔,只見那邊點著一堆火,有三個人正圍坐在火堆旁邊烤著魚,其中一個人正是‘大難不死’的錢若蘭,她身邊的那兩個人長得相貌非凡,一看就是哪家的貴公子。
錢萬寧眼見若蘭這個丫頭還活著,不禁喜極而泣,張開雙臂就飛奔了過去︰「妹子——哥來了!」
哇靠!經典的慢動作再加上極度夸張的表情,如此煽情的相逢場面,本應該像電視劇中所演的那樣感人淚下的,哪知錢若蘭卻似乎並不激動,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哥,你去取些醬油來好嗎?這魚兒吃起來沒滋沒味的!」作者衛君子
這篇小說不錯推薦先看到這里加收藏看完了發表些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