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還是不吃?這是一個問題。
冷靜,蘭湘月,你要冷靜,不就是一個喜餅嗎?你雖然是個吃貨,但還不至于到連一個喜餅都不肯放過的地步吧?蘭湘月在心里不住掙扎著,眼看防線就要崩潰時,她听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咦?池銘這貨這麼快就從賓客中月兌身了?蘭湘月連忙正襟危坐,一邊慌亂地把蓋頭蓋在頭上,接著便听門開處喜婆的聲音響起︰「芙蓉姑娘,你就在這里陪著女乃女乃吧,三少爺在前廳被客人們灌酒呢,廚房里已經把醒酒湯預備下了,等三少爺回來,你就去端來給他喝
「是芙蓉啊
耳听得芙蓉答應下來,接著門關上,喜婆離去,這丫頭卻來到自己身邊,蘭湘月便問了一句,听見芙蓉回答,她就問道︰「穎兒和小荷呢?」
芙蓉笑道︰「姑娘……不是,該叫女乃女乃了,女乃女乃這會兒還掛著她們?都在自己屋里歇著呢,剛剛這府里管家娘子帶著我們走了一圈,池府真是好大啊,比咱們家大多了
蘭湘月笑道︰「茂城首富呢,總該有點兒首富的樣子嘛,宅子里這麼多人,不大一點兒,轉身都轉不開了。剛才喜婆說池銘在前廳被客人灌酒,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听說爺是海量,那些客人們這會兒都叫囂著定要他一醉方休呢芙蓉抿著嘴兒笑,一邊又道︰「是了,奴婢在屋里找找,這種時候,醒酒石也該早就備下的
「奇怪,池銘竟然被灌酒?他今天不接那蕭憐月進門嗎?」蘭湘月喃喃自語著,恰好被芙蓉听見,就听這丫頭氣憤冷笑道︰「娶妻的日子竟然就要抬妾侍進門?爺就算是娶姑娘來做擺設,也別太不地道,他若真這樣做,別說姑娘下不來台,就是于他自己,又有什麼好名聲?」
喔,看來除了皇帝皇子們,這民間妻妾同時進門大概是忌諱,除非是女方帶的陪嫁,不然男人這邊要是在娶妻的同時還抬一房妾侍進來,就是不給岳家面子吧?
蘭湘月心中暗自想著,不過她記得似乎不知什麼時候,听池銘影影綽綽說過一句,想在娶妻當日抬蕭憐月進門的,當時自己不知這其中利害關系,也沒反對。莫非這貨當初是試探,其實他心里並沒有想過要這樣做?
一面思量著,不知不覺時間流逝,正當她又覺著肚子餓得有些難受,準備不顧一切去消滅兩塊喜餅時,便听門外一陣嘈雜人聲,接著其他人在院子里高聲笑叫了幾句,獨有池銘開門進來,又轉身朝院子里嚷了兩嗓子,听那聲音,顯見得是舌頭都大了,然後人群哄笑散去,門方「吱呀」一聲被關上。
芙蓉過來拜見了池銘,就要去拿醒酒石,卻見池銘擺擺手,笑道︰「不用了聲音清明,哪里還有剛剛的醉意?
芙蓉抿嘴兒一笑,福了福身就退下去,這里池銘來到蘭湘月身邊,正要拿秤桿去挑蓋頭,便听蓋頭下傳來一個悅耳清亮的動听聲音道︰「真想不到,我們三爺還是個演技派?」
「什麼牌?」池銘以為自己沒听清,卻見蘭湘月把蓋頭掀開,沖他笑彎了眼楮︰「演技派,說你演得好,剛才那幅醉醺醺的樣子把人都騙過去了
「哦,原來你是說這個。沒辦法,我不演一番,他們還不知道要灌我到什麼時候兒呢,都說要在今日讓我醉死,我難道任由他們灌?自然是順著他們的意思演一出‘醉酒記’,趁機逃命要緊
池銘一面說著,那目光就盯在蘭湘月臉上,雖然不似蕭憐月那般嫵媚婀娜,然而蘭湘月的容貌本也不差,如今鳳冠霞帔,面孔上精心描畫出眉如遠山朱唇玉面,把那七分顏色裝扮出十分的柔美,怎能不令池銘這風流貨眼前一亮?
「看什麼看?再怎麼看,我也變不成你那如花似玉的憐月姑娘蘭湘月冷哼一聲,這才讓池銘回過神來,隨即這貨便跳起來急急叫道︰「哎呀,哪有你這樣兒的?你怎麼能自己掀了蓋頭呢?這應該是我揭起來的,快快,快蓋上,讓我來揭
「不都一樣嗎?反正我也是做閑妻蘭湘月咕噥著,一面把蓋頭蓋上,池銘這才鄭重用秤桿挑起,又細細端詳了一回,嘿嘿笑道︰「娘子真是才貌雙全,素日里看見還不覺得,今日這稍微裝扮了一下,才知你竟是如此動人
「比得上你的憐月姑娘麼?」蘭湘月挑挑眉,果然,這問題難不住池銘,只見他嘿嘿一笑︰「那個……春蘭秋菊,各有千秋
「竟是各有千秋麼?」蘭湘月微微一笑︰「我還以為爺會說憐月姑娘比我更勝一籌呢
「今天是咱們的新婚之夜,我敢這麼說,不是找不自在嗎?」在蘭湘月面前,池銘也放得開。嬉笑著答了一句,便走到桌前把交杯酒拿了過來。
「娘子,飲了這杯酒,你我就是夫妻了。池銘何德何能?能得娘子青眼,奈何今生心中已有所愛之人,注定辜負賢妻,若是娘子後悔,不喝這交杯酒,或還有……」
蘭湘月不等他說完,便冷哼道︰「還有什麼?退路?難道不是在咱們拜天地的時候,你我就是夫妻,再沒有退路了嗎?奇怪,我記著當時司禮官可是喊了‘禮成,送入洞房’的話,難道我听錯了?」
「咳咳咳……」池銘咳嗽了兩聲,訕訕道︰「是,娘子你沒听錯,是我錯了,在咱們拜天地的時候,你我就已經是夫妻,再無更改。那好,這交杯酒咱們就喝了吧
「喝吧蘭湘月也很爽快,接過酒杯,兩人胳膊相繞,將那交杯酒喝了下去,喝完後她點點頭︰「嗯,別說,這酒滋味很好啊,是桂花蜜嗎?不像桂花蜜那麼甜,倒是有點果子的清香氣,莫非是水果酒?」
池銘看著對面妻子,神情那叫一個復雜,概括起來就四個字兒︰囧囧有神。沒錯,就是囧囧有神,這貨心中只有蕭憐月,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知道自己不可能有一個正常的新婚夜,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新婚夜會這麼不正常。
「我說,娘子,好歹今天是咱們的……那個……成婚之日,你……你這麼鎮靜的……評論酒水味道,這……這這這是不是太……太鎮靜了?為夫我有點兒不適應
「喔,是哈,好像的確少了點兒纏綿繾倦的味道蘭湘月也認真點頭,然後瞟了一眼池銘︰「怎麼辦?我只能把你當成好朋友,沒辦法把你當成丈夫,誰讓你心里裝著的女人不是我呢?」
她這樣一說,池銘雖然還覺著這氣氛有點古怪,但心里卻是松了口氣,也連忙點頭道︰「沒錯沒錯,我也是把娘子當成紅顏知己
「這不就得了?」蘭湘月一拍手掌︰「你把我當紅顏知己,我把你當藍顏知己,如今咱們兩個知己成了婚,就湊合著過唄,你要求那麼高干什麼?想要纏綿繾倦,就去找你的憐月姑娘啊,她在這方面定是比我高明百倍
池銘又一次囧囧有神了︰娘子這話似乎沒錯,可他怎麼就覺著新婚之夜說這種話,好像哪里不太對勁兒呢?
「喂!你不會還想著和我洞房花燭吧?」蘭湘月看著池銘那「囧囧」的表情,心里忽然翻了個個兒,她猛然往後退了一步,瞪眼道︰「我告訴你啊池銘,我雖然和你成婚了,但是我絕不可能把自己的貞操交給一個心里裝著別的女人的男人
「那你想交給誰?」池銘皺了皺眉頭︰話題好像越來越奇怪了,他的妻子告訴他,不會將貞操交給他,這……這女人不會是想給他戴綠帽子吧?
「我誰也不給,我自梳明志,守貞到老可以嗎?」蘭湘月毫不示弱,但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個狀態有些不符合素日里「溫柔嫻雅軟弱」的形象,忙咳了一聲,楚楚可憐看向池銘,輕聲道︰「對于我來說,只有這樣的結局。而對于爺你來說,難道你能夠嘴上說愛慕憐月姑娘,身體卻和我歡愛嗎?我想爺你也是接受不了的吧?」
這……好像沒什麼接受不了的吧?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天經地義嗎?池銘努力思索著,不過在听到蘭湘月又幽幽來了一句「難道爺說愛憐月姑娘,不過是嘴上說說,對別的女人,你都可以照收不誤?你難道忘了當日和我說過的話?娶我過來,只是讓我做一個擺設的?難道你能和一個擺設歡愛**?你就不怕憐月姑娘嫉妒之下,頭腦一熱和我爭執起來,家宅不安嗎?」
「唔,娘子說的有道理池銘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他怎麼會覺得蘭湘月的話有道理呢?不過如今他的心思的確全都在蕭憐月身上,蘭湘月不肯和他有夫妻之實,這讓他也大大松了口氣,因為他非常清楚對方的話是對的,如果自己和蘭湘月有了夫妻之實,蕭憐月一定會嫉妒的。
「那……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就這麼面對面坐一夜嗎?」池銘看著那燃燒的龍鳳紅燭,又一次囧囧有神了。
「當然不,你先去找一只大公雞回來,記住,要偷偷模模的去,千萬別讓任何人看見蘭湘月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樣,卻差點兒讓池銘跳起來。
「干什麼?我這個新郎官在新婚夜去偷雞?你以為我是黃鼠狼嗎?」池銘低吼,卻見蘭湘月鎮定道︰「你難道不知新婚之夜,新娘的落紅是要被婆婆檢驗的?咱們既然決定做有名無實的夫妻,這落紅總要想辦法蒙混過關吧?不然你娘哪里能容得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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