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是沈沉年,蘇西禾那顆快要蹦出來的心才又放進了肚子里。
「你怎麼來了?」
她邊換鞋邊隨口問道。
「怎麼?我不能來?」
沈沉年今天的狀態明顯的不對,聲音中帶著平時所沒有的難掩的戾氣。
蘇西禾微微詫異的看向他,此刻的他眼神銳利,眉頭緊鎖,完全沒了平時溫和的樣子。蘇西禾並不是很習慣。
「沈沉年,你,在生氣麼?」
蘇西禾不確定的問。
沈沉年並不說話,就用那樣的眼神盯著蘇西禾。
一時之間,兩人又陷入了靜默。
終于,沈沉年起身,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
此刻的蘇西禾是斜倚在進門處的牆上,她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這個反常的沈沉年。這樣的他讓她覺得很陌生。
很……害怕……
原本就只有幾步路的距離,又因為沈沉年的疾步變得更加的短。
眨眼楮沈沉年就到了蘇西禾的身前,在蘇西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猛的一下扯住蘇西禾的胳膊,原本就比他矮了一個頭的蘇西禾被迫踮起腳來。
「沈沉年!你干什麼!」
蘇西禾也有些氣了。
「干什麼?我還要問你干什麼!」
沈沉年話語中的戾氣並沒有消失,反而因著他嘴角勾起的冷笑的弧度顯得更加的嚴重。
「怎麼?外面就那麼好?好好的家不待,你卻要跑到外面去和別的男人約會?」
蘇西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表情有些茫然。
「別裝的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難道你就那麼的耐不住寂寞嗎!」
沈沉年的話越來越過分。
「沈沉年你閉嘴!」
蘇西禾再也听不下去。
「閉嘴!閉嘴!好,我給你閉嘴!」
蘇西禾只覺得一道黑影壓向她的眼,瞬間嘴中的空氣就被剝奪。
這,是被吻了嗎?
蘇西禾唯一閃過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念頭。
究竟是怎麼被帶到床上,蘇西禾並不知道。
當她從迷茫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沈沉年已經將她的衣服全部除掉了。
他伏在她的身上,與剛剛暴戾的口氣不同的是,很輕柔很輕柔。輕柔的讓蘇西禾有種被護在手心的感覺。
罷了,就這樣吧,反正從她提出那個賭約的時候,她的心里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不過是提前來到了而已,卻也並不是接受不了。
沈沉年進入她的那一刻,真的很疼,疼的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疼的她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
那一刻,沈沉年說,小玫,不要離開我……
身邊,沈沉年早已睡去。
蘇西禾就這樣一直睜著眼楮,直到天明。
身體疲憊不堪,心卻異常的清醒。
天亮了,夢也該醒了。
她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硬生生的逼出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如果說昨夜她剛開始還有些許的錯愕,甚至高估自己以為沈沉年是在吃她的醋的話,那麼,現在的她是真的死心了。
有什麼能比的上一個女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被當做別的女人的替代品來的諷刺呢?她蘇西禾什麼時候成了這樣沒有骨氣,這樣卑微的人?
沈沉年如往常一樣六點半醒來,他隱隱的覺得有哪里不同,稍微的緩神了一會,他才終于變的清醒。
這,不是他家!
心里的不好的預感,在他看到房間的擺設以及凌亂的床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室內很安靜很安靜,身邊早已沒有半個人影。
沈沉年甚至希望自己只是想的過于嚴重,可是,在瞥到床上的那塊其實並不顯眼的暗紅色的印跡的時候,他親耳听到自己的心狂跳的聲音,一聲快過一聲,直到化作一陣陣的轟響,再也不得忽視。
找遍了整個房子都沒有蘇西禾的身影,沈沉年莫名心慌。
他並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些什麼,他只是祈求自己沒有做更多傷害她的事。
小區里,蘇西禾的單位里,沈沉年都找過,可是哪里都沒有她的身影。直到這個時候,沈沉年才驚覺自己對她所了解的居然是這麼的少,他甚至連蘇西禾有哪些朋友,有什麼地方可去都不知道。
沈沉年頹廢的坐在蘇西禾家里的沙發上,他忍不住的將頭後仰閉眼靠在那里,究竟是哪里出錯了,為什麼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地步?
往年的昨天,沈沉年都會控制住自己不去和別人做過多的接觸,因為他會對這天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的記憶,就仿佛是膠卷被突兀的截去了一段,形成短暫的空白。
他有個朋友是做心理研究的,曾經很明確的告訴他,這種情況對于他來說稱之為自我保護,因為有過不好的甚至痛苦的記憶,所以選擇性遺忘它,甚至在以後的日子里都會跳過那個日子放棄記憶。朋友的意思很明確,那段記憶對于他來說必然是不好的,所以不如放棄。
以前沈沉年雖然沒有表示贊同,但多少是認可了。只是,此刻的他無比的希望能記起昨天所發生的一切,至少讓他知道他和蘇西禾之間到底成了一個什麼樣的局……
再次見到蘇西禾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情。
這些天來,沈沉年都是住在蘇西禾家里的。白天的他表現的很平常,與平時的沈沉年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每當晚上的時候面對蘇西禾那個空了的家,他的心里有多麼的內疚。
是的,內疚!
此刻的他感覺最深的就是內疚,或許還有點別的,但,他理不清楚。
沈沉年是被蘇西禾打開燈所帶來的突如其來的光線給刺醒的。
看到打扮的很輕便的蘇西禾,沈沉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
最終,還是蘇西禾打破了這種尷尬的平靜。
「你怎麼在這里?」
蘇西禾看著沈沉年以及他身下明顯是做過改良的沙發床,什麼時候她家的沙發也是能住人的了?
「丫頭……」
直到此刻,沈沉年才覺得自己的心微微的放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
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沖,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種情緒是怎麼來的。
蘇西禾並沒有回答。
她緩緩的走過來,將背著的雙肩包放在桌上,自己坐在沒有沈沉年的另一端的沙發上。
許是渴了,她又站起來,走到飲水機邊上為自己接了杯水,喝了幾口後才將杯子捧住,又重新回到沙發邊坐下。
整個過程她都做得自然無比,唯一的不同便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再看沈沉年一眼。
「丫頭……」
沈沉年不得不再次出聲喚醒明顯忽視他的蘇西禾。
「沈沉年,我有名字的!」
蘇西禾突然冒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沈沉年有些微微的發愣。
「丫頭,怎麼呢?」
「我說了我有名字的!」
蘇西禾猛的將目光定在沈沉年的臉上,聲音不自覺的抬高。
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激動,她將臉微微的撇開。
「沈沉年,我不喜歡你這麼叫我,以後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蘇西禾的聲音又恢復了平靜,帶著絲絲的冷淡。
沈沉年也沉默了。
他想,那天晚上自己是真的傷了她吧……
「小禾……」
沈沉年說不清自己為什麼不想叫蘇西禾的全名,稍稍的想了一下,他決定跟她的父親一樣叫她‘小禾’。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什麼都沒有!」
蘇西禾飛快的打斷了他,言語中帶著不經意的倔強。
「可是……」
沈沉年並沒有說直白,但,他相信蘇西禾知道了他的意思。
果然,蘇西禾再沒有激烈的反應。
只是,事情也並沒有像沈沉年所預想的那樣平靜的商談。蘇西禾接下來的話讓他陷入了長時間的震驚,一時半會並沒有清醒過來。
「沈沉年,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不就是做了一次麼?現在來說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是麼?」
「我們也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不就行了?」
蘇西禾的眼楮黝黑,里面蘊藏著異樣的神采。可是當沈沉年想要去捕捉那抹神采所包含的意思的時候,蘇西禾又恢復了尋常。
「可是……」
「那……」
「是你的第一次啊……」
沈沉年沒控制住質疑了起來。
「反正這種事情只有有了第一次才會有第二次不是麼?」
「是誰對于我來說並不是很重要的,如果換做是別人我肯定也會說一樣的話的。」
「所以,沈沉年,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們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好了。」
蘇西禾很冷靜,甚至,有點冷靜的過頭了。
沈沉年直視著這樣的蘇西禾,是如此的陌生。
他壓下心頭的隱隱的不快,眉心卻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蘇西禾,這些事情是誰教你的!」
他的語氣也不自覺的嚴厲了些。
蘇西禾只覺得好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出來,笑容里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沈沉年,你不知道有個詞叫自學成才麼?」
「再說了,就算是誰教我的又和你有什麼關系麼!」
「別笑了!」
沈沉年不喜歡她的這種笑,讓人心里看的滲得慌。
他知道今天兩人也是談不攏了,隨手收拾了一下因為之前睡覺而被自己弄的有些亂的沙發,然後套上外套,他就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蘇西禾,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明天過來的時候我們再談。」
臨出門的時候,沈沉年想了想還是回過了頭,對上蘇西禾黝黑的眼楮。
「小禾,不要在讓我找不到你了……」
這一聲他猶如嘆息般的說出,擊的蘇西禾原本平靜的心蕩起點點的漣漪,很淺很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