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西禾!你到底在想什麼!」
「讓你出國你不去,讓你回海港你也不回,你到底在想什麼東西!」
這些年來,蘇父是鮮少動怒的,可是,現在的他卻對著自己的女兒發起了火。
蘇西禾只是默默的听著,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只是,挺直的脊背說明了她的堅持。
今年的她二十三歲,大學畢業。
原本蘇父是安排好她出國的,可她斷然拒絕了,並且選擇了留在都城。
蘇父對此異常的生氣,所以才有了上面的質問。
人都說女兒青春期都容易叛逆,可是,蘇父想不通的是,蘇西禾的叛逆期不是早就應該過了麼。原本那麼乖巧的蘇西禾,怎麼就在留在都城這件事上這麼堅決!
他直覺上認為蘇西禾肯定是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只是,作為父親的他也不能過于逼迫。
蘇西禾從很小的時候就很固執。這倒不是說她性子不好,事實上,認識蘇西禾的人都會說蘇西禾的性格很好,不算是那種很溫柔,但絕對是很好相處的那一類。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好相處的女人,也是有著自己超乎尋常的堅持的。尤其是在她已經決定的事上。
蘇父看著這樣沉默不語的蘇西禾,他的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無奈。
這個孩子,從小就沒有母親,照理說父女倆應該是很親近的,可是,事實上兩人也並沒有太多的交流。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工作忙,另一方面,他總覺得有一道無形的溝橫亙在兩人的中間。
隨著蘇西禾越來越大,蘇父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大了。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從來都是叱 風雲的蘇父,第一次覺得異常的無力。
「西禾,你到底怎麼想的?」
蘇父的語氣軟了下來。
蘇西禾听著父親話語中的無奈之意,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可是,她不能妥協。
二十三歲的生命中,她從來沒有那麼清晰的明了過自己想要什麼。
「爸……」
蘇西禾看著對面已經開始蒼老的父親,她覺得自己的心真的是狠。
「爸,給我幾年時間,我會回來的!」
「相信我!」
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蘇西禾就對自己和沈沉年之間的事情是抱著悲觀的態度的吧,要不,她怎麼會這麼早的就預言著幾年後的回家?
只是,當時的她也許並不能那樣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
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當一切發生的時候,她才會那樣平靜的接受吧。
這些,都是後話。
最終,蘇西禾還是踏上了前往都城的路。
看著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的海港,蘇西禾滿目憂傷,卻流不出眼淚。
當蘇西禾乘坐的飛機降落的時候,接機的,是謝東來。一個與蘇西禾關系很好的男人。
與謝東來的相識,對于蘇西禾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那天剛好是沈沉年結婚的日子,並且,兩人也恰好就是在他的婚禮上認識的。
如果說有什麼日子是蘇西禾不想去回想的話,那麼,沈沉年結婚的那天絕對含在其中。
即便是事過境遷,想起那天,蘇西禾依然會覺得胸口有股鈍鈍的疼。
原本,她和謝東來之間也不過是點頭之交,可後來不知怎的,就接觸的越來越多,越來越熟悉了。不過,蘇西禾並不排斥,畢竟,謝東來作為朋友來說還是很合格的。
有事的時候可以幫忙,無事的時候可以狐朋狗友一下,多少為蘇西禾的生活帶來樂趣。
只是,有的時候蘇西禾也會苦惱。
就比方說現在。
謝東來給蘇西禾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那個擁抱緊的她差點透不過氣來。
「蘇蘇,我想死你了!」
謝東來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
蘇西禾滿臉黑線。
「謝東來!」
「我警告你馬上放手!」
謝東來嘿嘿的笑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手來。
笑話,要知道蘇西禾看著柔柔弱弱的,可是練過好幾年的跆拳道呢,他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啊。
謝東來的動作讓蘇西禾的怒氣下去了一些。不過,該說的還是不能省。
「謝東來,再次警告你,我叫蘇西禾,不叫蘇蘇!」
「知道,知道。」
謝東來敷衍道。
不過另一邊他小聲的嘀咕著。
「蘇西禾不就是蘇酥麼,到頭來還不是一樣!」
蘇西禾一個眼神 過來,謝東來趕忙賠笑。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都城機場的大廳。
都城,我來了……
蘇西禾心中默默的說。
蘇西禾是坐著謝東來的那輛拉風的跑車駛入都城市區的。她其實是很有沖動自己打的的,天知道跟著一個帥哥坐著一輛紅色的跑車是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的啊!
尤其是在這個帥哥不管怎麼都不肯將跑車的頂蓬關上的情況下,那種壓力就化為明顯的刀劍將她戳的滿身的窟窿。
所以說,招惹誰都不要招惹帥哥,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女人。
等到終于來到蘇西禾的臨時住處的時候,她狠狠的吐了口氣。
這個住處是蘇西禾在畢業之前就找好的,那個時候,距離沈沉年夫人去世沒有多少的日子,可以說,從那個時候開始,蘇西禾就決定了要留在都城。
她甚至都還沒有理清自己到底是想干什麼,只是,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留下來,一定要留下來。
然後,她順應了自己的內心。
人,總是要在痛過之後才知道害怕不是嗎?
那麼,現在的她,真的還不是很痛。
所以,只能選擇繼續。
謝東來帶著蘇西禾來到了都城很豪華的一個飯店,來慶祝她的定居都城。
席間並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同來的還有一些蘇西禾的朋友同學什麼的。蘇西禾大學學的專業是城市規劃,雖說有很多的同學出國深造了,但留下來的畢竟也不在少數。
前面已經說過蘇西禾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再加上她長的雖稱不上是絕世美女,但好歹和清秀也是掛點邊的,所以,這樣的人必然是會和很多的人關系都很好的。
飯桌上的氣氛很i,說不感動是假的,正是因為這些朋友的存在,才讓蘇西禾覺得自己不那麼的孤單,至少,在都城里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散席後,一如既往的大家要求去KTV,這仿佛成為每次聚會的必點活動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縱聲,這是一所在都城很出名的會所,而恰好,這所很牛的會所的主人姓謝,復名東來。
所以,不宰他宰誰呢?
蘇西禾好不容易從包廂中逃出來,她重重的吸了口氣。
他們這群人還真是能鬧騰呢!
這時,謝東來也走了出來。
「怎麼在外面待著?」
蘇西禾對著謝東來笑了笑。
「太吵了,我出來解放一下自己的耳朵。」
謝東來也笑了。
蘇西禾承認自己有著一時的閃神。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哪個男人能笑的這麼的嫵媚的,只是,這句話她是打死也不敢再說第二遍的,第一次這麼說的時候,謝東來那嚇人的報復手段她至今還記憶猶新呢。
蘇西禾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膽小的人,所以,膽小的人是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
兩人坐在縱聲人來人往的大廳里,旁若無人的聊起天來。
「你有什麼打算?」
謝東來貌似隨意的問著。
蘇西禾揉了揉眼楮。
「畢業前導師將我推薦到規劃院里,說好明天去和他們簽合同的,我想在都城的日子我可能會一直從事這一行吧。」
「蘇西禾,」
謝東來連名帶姓的叫著蘇西禾的名字。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他最見不得的就是每次和蘇西禾提起,她就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這讓他會有種那是一般人不能踫的禁區的錯覺,這讓他十分的不爽。
蘇西禾苦笑了一下,她的這個朋友還真的是一點面子都不留給她呢。難道他不知道大多數女人在這一方面都是羞于啟齒的麼。
「謝東來,你相信嗎,其實即便到現在,即便是已經決定留在都城的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鼓起那份勇氣。」
「曾經,我以為這樣默默的看著他我就滿足了,可是,是不是人越大就會越貪心呢?」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去試一試,即便明知道會是一場悲劇收尾的心傷。」
謝東來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這樣的蘇西禾。
兩人俱是無言的坐在那里。
「謝東來,」
蘇西禾突然叫著他。
「如果,此刻他能夠出現在我的視線中,那,我只能說是在劫難逃了。」
蘇西禾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剛剛好敲打在謝東來的心中,留下一片余響。
事實上,蘇西禾的這種假設基本上是不成立的。
沈沉年是什麼人?都城首屈一指的高官!
他怎麼可能不顧形象的來到縱聲這種娛樂場所呢。即便是他們那些人要去,也肯定是會去一些更隱蔽更高檔的地方的,沒有道理會冒著敗壞自己名聲的風險來到這里的。
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存在一種叫做孽緣的東西。
縱聲的大廳里,一直放著V的大屏幕上,突然插播了一條政府的緊急報道。
而,發布這條報道的,正是沈沉年。
蘇西禾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崩開的聲音,原來,一切早就已經注定。
她定是逃不開沈沉年的這個劫。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往後的很多年,蘇西禾都在想,如果,沒有那天的這種巧合,那,她和沈沉年之間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交集了?
而那個時候,她正躺在沈沉年的懷里,享受著沈沉年特有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