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推門而入。
黃九凌厲的目光朝他電sh 而來,聲音卻出奇地平靜,淡淡道︰「你是誰?」
此人確實不負他的名字,長得英偉瀟灑,風流倜儻,高大勻稱,舉手投足間均顯示出他充滿自信,眼內更是j ng光連閃,一個標準會捉錢的眼楮慎是靈動,怎麼看也不過三十歲,而且從對方的氣息之中不難看出,他顯然已經達至王級巔峰的高手。
洪天淡淡一笑,在他對面坐下,道︰「小弟洪天,黃兄你好!」
黃九虎軀劇震,探手要拿放在桌上的連鞘大刀。
洪天低喝道︰「且慢!」
黃九手按刀把,卻沒有拔出來,壓低聲音道︰「難道你只是來找我喝酒猜拳嗎?」
洪天攤開兩手,以示沒有攻擊的意圖,哂道︰「若我要殺人,剛才那個孫管事便不能生離此地了,對嗎?」
黃九冷靜下來,仔細端詳對方,點頭道︰「為何你不動手?」
洪天笑答道︰「因為我要給點面子九兄嘛。不過他再來時,我只能說三個字,我盡量。洪天此來只為一件事。」
黃九疑道︰「洪天兄與我從未謀面,不知為得何事。」
洪天此時手中已經拿出了那枚從黃府得來的黑s 戒指,緩緩開口道︰「正為送它而來,還有一句話帶到。」
黃九怎會不認識對面的黑s 納戒,洪天手中所拿正是爺爺的配戒,自他記事起爺爺便已經戴著了。心思電轉後,他也不再似先前的平靜。
此時驀地站起並顫抖著伸手接過黑s 戒指,眼有急s 地緊張道︰「難道我爺爺……他……出事了?」
洪天平靜搖頭道︰「不是你爺爺,是你整個黃家,現已慘遭滅門。我路過時已經晚了,只能替你把物送到,把話帶到。」
黃九臉s 瞬間拉黃,帶淚問道︰「我爺爺最後說的什麼話。」
洪天看著眼中冒火既將失控的黃九,緩緩道︰「他不要你去報仇,而是給黃家留下血脈。」
黃九一怔時,足音驟起,自遠而近,至少有數十人之眾,分從房外兩邊廊道傳來。
洪天從容道︰「孫管事要殺你哩!」
黃九臉s 猛沉,嘴角扔出了一句狠話︰「這些狗娘養,一定是他們滅了我黃家,我黃九發誓不會放過你們。」
話語未落,彈離椅子的瞬間抽出大刀,移到廂房往後院的窗口處,尚未站穩,已怒吼一聲,往後彎腰仰身。
「嗤嗤」連聲,七、八枝勁箭在他後仰的臉門上方數寸間閃電掠過,插進廂房牆壁和梁柱去。
箭簇仍在晃顫之際,門外傳來的步音驟止。
「砰」!
房門被再次重重踢開,手持利器的大漢如狼似虎般二話不說沖入房來。
洪天一聲長笑,學黃九般從椅子翻起,卻雙手握緊椅背邊沿,兩腳閃電後撐,在敵人斬腳前,輪起的坐椅正掃中最前撲來的兩人胸口。
「嚓,嚓!」
胸骨碎折的聲音驚心動魄的響起,兩名大漢七孔噴血,兵器月兌手,像被狂風刮起般往後斷線風箏地拋擲,把後面正向門口擁進來的大漢撞得人仰馬翻,骨折肉裂,倒下一片,沒有半個可以爬得起來。
尖叫聲在鄰房傳至。
洪天雙足落地,向一臉憤然的黃九道︰「不如我們引走敵人,免得他們誤傷無辜。」
身子往上騰起,「轟!」一聲,破頂而出。
黃九在憤怒中听得一呆,心中雖惱雖傷,頭腦卻也沒有簡單到發燒發熱,他知道家族被滅,是由自己要壟斷貨源而起,卻怎麼也沒想到要滅他黃家的確是自己的聯盟好友所為。此時心中明白滅族的凶手就在門外,他們要趕盡殺絕,現在自己單槍匹馬的沖出去,瞬間便會死于亂箭之下。
不,他要留著命為家族報仇。腳下用力一踏地面,然後循洪天撞破的洞口來到瓦面處。
洪天正把埋伏在瓦面的箭手殺得狼奔鼠竄,紛紛從兩邊檐頂滾落下去。
樓房和院牆間的空地滿是火把,喊殺喧天,但卻沒有人能直接威脅到他們。
黃九移到洪天左旁,決然道︰「黃九的命從此就賣斷給洪天少爺。」
洪天扯他伏下,避過十多枝從地面sh 上來的勁箭,邊觀察形勢,邊道︰「為何如此錯愛?」
黃九心悅誠服道︰「在這種情況下,仍能顧及無辜,黃九隨是生意人,在生意場上隨追名逐利,卻也分得清人的好壞。更不敢忘此送物傳話大義,現在又把少爺拖入險景之中,若能逃出去不跟少爺還跟誰。」
洪天嘴角一掀,伸手緊攬他肩頭一下,放開手道︰「好兄弟!來吧!我獨來獨往慣了,出去這里你的命還是你的,沒有人能買斷。不過此刻我們卻要聯手闖出這座j 院。」
話落後如流星般貼瓦背竄下瓦檐,奔雷地朝下方投去。
洪天的速度快至肉眼難察,兼之事起突然,敵箭全部sh 空,他則如虎入羊群,先迅電般奪過一枝長矛,接左挑右刺,見人便殺,守在那位置的幾十名敵人立時潰不成軍,四散奔逃。
黃九躍落地面,洪天大喝道︰「來!我們順手宰掉孫管事。」
敵人的援軍分由兩邊殺至,喊殺聲和樓房內姑娘的尖叫聲渾成一片,情況混亂至極點。
洪天和黃九一先一後,朝前院大門處車馬匯集的廣場殺去。由于受院內建築空間限制,很難形成重重圍攻的局面,對人少的一方自是有利無害。
洪天一馬當先,依沿樓而建的走廊硬闖,手中長矛化作千萬道閃電般的光芒,擋路者無一幸免,不是被掃得側跌出走廊的圍欄外,便是被挑飛拋後,撞在己方的人身上,確是威風八面,擋者披靡。他並不想下重手除了眾人,只是把攻來的人打傷致殘,迫得他們失去攻擊能力,場面卻也極度混亂血腥。
黃九的武功亦相當高明,大刀上下翻飛,砍翻多個追來的敵人。洪天知道他已修至王級,足有自保之力。側目之下只有降住孫管事,這混亂的局面才會緩解,抬目掃視一圈後卻沒有找到人,神識撒出之後尋得孫管事正站在大門之外,外面更站滿了他帶來的眾多手下。
洪天暗忖黃九的命現在可不能丟,既然護了此人便陪他鬧到底吧。
「噗!」
洪天的長矛像一道電光般掃打在一面盾牌上,震得那人連盾狼狽往後跌開。洪天接著連消帶打,撥開兩枝刺來的長槍,但心中卻無絲毫歡喜之情,大叫不妙,時刻告訴自己下手再輕點,再輕點,他的目的只是救出黃九便可。
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若輕松把黃九從人堆中拖出去,達到的效果不能說沒有,只能說微乎其微,甚至過後便不要命地再殺將回來送了x ng命。他要借此來告訴黃九,x ng命得來不易,別輕意範混。
此時他只差十多步,就可轉入正院大門入口處的小廣場,忽然從轉角間擁出無數刀盾手和長槍手,配合無間的截斷去路,先前攔路的烏合之眾則紛紛翻出圍欄,好讓生力軍來對付他們。
這批槍盾手人人武功不俗,至厲害處是訓練有素,兼具防守和強攻的優良能力,洪天本來有如破竹的聲勢,登時化為烏有,變成逐寸逐分的爭道之戰,他知道這些如軍隊般的幫眾能時刻面對戰爭,在這樣的年代見到這樣的團體實在不足為奇。
後面的黃九卻立時壓力大增,在且戰且走中陷入重重圍困,浴血苦戰。
黃九厲叫道︰「孫管事全心殺我,這是橋幫j ng銳戰隊,人數達三百之眾切全是高手,少爺快走!不用理我,遲則生變。」
洪天倏地退後,避過六枝疾剌而來的長槍,貼上黃九背脊,叫道︰「老虎不發貓,他們當我們是病危呀!要死便死在一塊吧。」銳眼一掃,只見走廊的圍欄外除ch o水般擁過來的盾手槍手外,尚有一重十多人的弩弓手,心叫不好,大喝道︰「隨我來!」
「轟!」
洪天硬是撞破牆壁,滾進青樓的迎客大廳去。
當黃九以為洪天要重施故技,震碎圓桌的木腳架,擲出桌面以傷敵時,洪天抓其中一桌之腳,單手把重達五百多斤的雲石桌斜舉半空。一派舉重若輕的寫意樣子。
同時喝道︰「孫管事!請听小弟一言,事實上我確是亂說一通,孫兄果是英明神武一猜便中。」
一邊說話,一邊向從大門看進來瞧不見的角度往大門潛去,黃九皺眉的同時只好緊追在他身後。
孫管事不耐煩的聲音傳來道︰「我沒時間和你胡纏,火……」
沒等他說完,洪天猛然一聲暴喝︰「遲了!」
這一喝含勁發出,等若不同版本的「獅子吼」,雖不能使敵幻覺叢生,卻可震得人人耳鼓發痛,既收先聲懾人之效,又蓋過孫管事要發sh 火箭的吩咐。
在門外蓄勢待發的數百橋幫眾在聞喝驚魂未定之際,洪天掄起雲石桌面從大門沖下門階,黃九則猛一咬牙,抱舍命陪君子的心態,追其身後。其實到現在黃九腦中還是一片混沌,他以前可從沒見過洪天,怎麼會突然救自己呢還送來爺爺的納戒,難道是爺爺打來的幫手?卻又不像。
以百計的火箭從院牆上的狙擊手和扇形布在廣場上的敵陣sh 出。
洪天哈哈一笑,桌面降下,放在地上,把前方封個滴水難進,然後騰出雙手,向黃九喝道︰「你左我右!」
「嗤嗤篤篤」之聲不絕入耳,九成以上的火箭不是sh 空,就是sh 在桌面上,其他從側sh 至的勁箭則給兩人分別侍候,刀打手撥,紛紛墮地。
擋過第一輪勁箭後,洪天那敢怠慢,舉起雲石桌,掄上半空,殺往敵陣去。
敵方來不及掄箭上弓,雙方已陷進混戰的局面。
孫管事與十多名親信高手立在外院門處指揮大局,見狀s 變喝道︰「給我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