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隨意閑適姿態優雅地穩穩滑近,對比自己緊抓扶手的窘迫,淺間紗月看得是一陣羨慕嫉妒……
跡部景吾確實有足夠的資本驕傲和俯視別人。
優越的家世,英俊的外表,出色的成績,非凡的才能,絕佳的運動天賦,還有在冰帝見識過的凌駕于那麼多人之上的領導力……
這樣一個男生,他還僅僅十七歲左右。如此年輕,讓人為之折服。
她心底隱隱嘆了口氣。但這些光芒之下,他當初學習時也是壓力很大的吧?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他如陀螺一般的孩童時期……
「啊嗯,你這種隨時走神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頭頂上突然傳來他不滿的聲線,淺間紗月一驚,手上一緊,腳下卻是一滑,眼見就要失衡摔倒!
——還是要丟人的摔上一回啊!
她下意識地閉眼,一貫清冷的面容繃緊。
跡部景吾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撈,大掌牢牢扣住她的腰間,再一個用力將她拉近自己,慣性之下,淺間紗月前傾撲倒在他懷中。
他身上淺淡清雋的香氣霎時環繞在空氣中,透了幾分內斂的奢華。
淺間紗月愣了愣,預計的疼痛沒有到來,倒是前撲時額頭撞上他堅硬的胸膛了。她揉揉額頭,心下自然一松。隨即感受到那雙溫熱而有力的大掌透過衣物直接熨帖在敏感的腰側肌膚上,素來淡定如她,第一次和異性這般親密接觸,那股強烈的男性氣息將她包裹,她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兩頰也泛起紅暈。
好在剛剛穿護具時,她並沒有嫌重而拒絕了安全帽。此刻,那厚重的帽子倒是替她遮掩了這份尷尬。
待反應過來,自己還撲在他的懷中後,抵在他胸膛的手用力掙了掙,卻沒能掙開。她疑惑地抬眼。
他的手依然穩穩地扶在她的腰際,沒有一點松開的意思。低眉對上她的眼眸,出口的話帶了斥責︰「騎馬也走神,滑冰也走神,你敢不敢再挑更危險的動作來走神?啊嗯?」想到上回她坐在馬上走神的模樣,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低低責備了句,「太不華麗了!」
淺間紗月被他攬在懷里,自覺理虧,也不敢太過掙扎了,「剛剛謝謝了頓了頓又保證道︰「下次不會了
說完見他的手還是絲毫不動,她垂眼小聲道︰「那個,我現在站穩了,你……」可以放開了。
「站穩了?」見她低著頭連建議也變得很小心,他嘴角翹了翹,尾音微揚,「你確定?」手上慢慢松開。
淺間紗月雙手連忙去抓邊上的扶手,太過用力,腳下平衡掌握不到位,眼見又要滑倒……腰間那溫熱的大手又繞了上來,耳邊是某人戲謔的笑聲,「嗯哼,這就是你的準備好了?」
——丟人丟大了!她閉了閉眼,心中對自己的平衡感略有些無力。
「難道你打算這樣抓著欄桿不動就能學會滑冰了?」見她烏沉沉的眼眸里似有羞惱,跡部景吾輕咳一聲,不再逗她,將她輕輕推開一點距離,然後緊緊箍在她小蠻腰上的手頓了頓,轉而握住她的雙手,「來吧,我牽著你。你腳上這是速滑冰鞋。你先適應下,學站姿。兩腳略分開與肩寬,腳尖稍向外轉,上體可以微微前傾一點,降低重心,目視前方……」他低沉華麗的聲線在空曠的室內滑冰場,如同大提琴般悠揚傳開,「別緊張,盡量放松……對,腳上均勻用力,自然點,腳踝不要向內或外倒……」
在他的牽引下,淺間紗月慢慢找到平衡的技巧,也能小小地左右移步,或者來個小段距離的雙腳並攏前滑。
自然,前提是,他不要放手。
有過兩次幾乎要摔的經歷,淺間紗月也就不再矯情于兩人此刻緊握的雙手,很淡定地做到忽略。
——要學習,就別在意這些單純的肢體接觸。
她在心理建設完畢,抱著將面前的少年當做老師來看待的心態,于是心中的小別扭也就淡了。更能專心投入學習中去。
可是,她是把跡部景吾當老師看了,可跡部景吾不一定就把她純粹當學生對待了啊。
就好比,原來攬著她的腰時,他面上看著依然優雅從容,但胸口里那顆心髒卻是加足了馬力在跳躍,歡月兌得他都以為它會就此蹦出來了;再比如,兩手穩穩地牽著她,明明知道要放手讓她自己適應,這樣才能讓她真正學會滑冰,卻就是遲遲不舍得松開……
——咳,才學沒多久,不急這一時。以她怕摔的模樣,他一松手,她準能緊張得摔上一跤。
他這是為她考慮!
冰上摔跤可是比旱冰要痛得多的。即使護具都齊全。
他的目光鎖住她的雙眸。她認真學習起來時,那雙烏黑的眼眸總是異常明亮,就如同無暇的琉璃,剔透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深藍色的眼中不由染上幾分柔軟和欣賞。他將她此刻專注,心無旁騖的模樣靜靜收入眼底。
就這樣帶著她不厭其煩的慢慢將場地繞遍,直到她略有些疲憊後,他才悠然地將她牽引到場地的入口。
一個多小時練習下來,淺間紗月慢慢已經克服不能平衡的恐懼,轉而喜歡上這種自由隨意的姿態。直到兩人停下來時,她抬眼去看他,黝黑的眼眸中還含著隱約的興奮和愉悅,微涼的聲音也帶了幾分溫度,「很有趣的運動
跡部景吾只是揚唇一笑,張揚的雙眼分明寫著「本大爺喜歡的運動,自然華麗符合美學」的意思。
看懂他眼中的得意,淺間紗月唇角的弧度略彎。從他的掌中抽手,扶著欄桿準備去換鞋和護具等物。
手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跡部景吾握了握拳,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換好衣服出來時,明顯感覺到外面的溫暖,淺間紗月愜意地享受著夜風拂面的感覺,腦中還在認真回想滑冰的各項小技巧。
他側頭看她一眼,見她完全沒有主動搭理自己的意思,心下微惱,戲謔道︰「不害怕了?」
「……」想起自己緊抓著扶手不放的丟人模樣,淺間紗月低頭不答。
「也不算太丟人瞥到她低垂的側臉,跡部景吾語氣淡淡道,「如果沒有隨意走神的毛病的話,要學好滑冰應該不是難事
「……」淺間紗月覺得她可能是哪里得罪這位大爺了。不過,被他這麼一提醒,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不久前兩人有過類似擁抱的親密接觸,那大手沉而有力的箍在腰間的感覺如今依然清晰……她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不自然地撇開頭,腳步也下意識地往邊上偏了偏,拉開和某人的距離。
跡部景吾額上又冒出了十字路口!
她居然又開始避開他了!居然還敢拉開距離!
在他擁抱過她,而且牽了那麼久的手後,她居然還敢給他保持距離!
——真是太不華麗了!
跡部景吾表示很生氣。他生氣的直接表現是,接下來的幾天,他很少和淺間紗月說話,但即使是這樣,每晚的鋼琴學習以及滑冰練習卻從來沒有不參與。雖然,他的態度算不上友好,甚至可以說是很毒舌,諷刺嘲笑技能全開。
于是在跡部家所有人都知道景吾少爺這幾天情緒不對,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惱這位大爺,並對每晚有兩次學習項目要被直接攻擊的紗月小姐報以同情,同時又對紗月小姐的淡定好脾氣敬仰佩服時,一個英國的電話拯救了大家。
恰好在淺間紗月練習完滑冰回到房間沒多久,跡部美希每周一次的視頻電話打來了。
在熱情地表達了對兒子的想念過後,跡部美希很自然地叫兒子找紗月醬,「好久沒看到紗月醬了,不知道她胖了點沒有……上周和你通話太晚了,就沒叫她,今天我可是特意早了三個小時呢!」她認真地看著跡部景吾,笑眯眯道,「小景,你沒欺負紗月醬吧?」
「……」跡部景吾淡定地從辦公桌後站起身,「本大爺去叫她說完幾步到了門口,開了書房的門就朝淺間紗月的臥房走去。
身後還能听到母親大人不滿地抱怨,「小景定然是欺負我可愛的紗月醬了!這個臭小子……」
敲了門,里面傳來淺間紗月模糊的聲音,跡部景吾握在門把的手停了一瞬,才微微轉動門把,開門進去。
這是這幾天來他第一次主動找她。
房門半開,他站在門口,臉上努力保持冷淡的表情,「母親找你
淺間紗月也是剛剛沐浴完沒多久,正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學習德語。
因為每晚多加了鋼琴和滑冰的學習,所以自學德語的時間段被她自發地調整到睡前了。
聞言,她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筆和本子,拿了遙控按了暫停,起身直接朝門口走來。
跡部景吾目光淡淡地掃她一眼,雙手插兜,轉身先走。
淺間紗月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這幾天來,她和他之間的氣氛總是如此沉凝。
她有些無力有些無奈。直覺告訴她,如果不做點什麼,兩人的關系將會降到冰點,這和她的初衷也是相悖的。
她抿緊唇,開始在腦中思考著如何做,才能又恰當地保持了兄妹關系,又能化解彼此之間凝住的氣氛。
這對于不擅交際的淺間紗月來說,是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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