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初升,華燈盡燃。
莫凝雪整了整衣襟,跟隨小廝走出房門。
大晚上的還招人聊天,莫老爺子真沒禮貌。
莫凝雪打著呵欠,淚眼汪汪。
大半夜的,小廝突然來敲門已經夠嚇人了,她家師叔大人還突然蹦出來賴在她房間不走,師叔大人說他沒有……安全感,需要大俠保護他……
她還能說什麼呢……
莫凝雪仰望長天,一臉的悲痛欲絕。
不過,秋雨是在暗示她……雲霄門……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平靜嗎……
「莫弟!」一聲呼喚驚到了莫凝雪。
她一低頭,立馬來個急剎車。
莫凝雪伸手扶住眼前的柱子,淡淡地來了句︰「這柱子上的草藥紋路雕得真精細!」
「莫弟也這樣認為嗎?這些草藥圖一是為了繼承我雲霄門醫藥世家的傳統,二是為了造一個學醫的氣氛,說起這草藥圖……」
「白兄!老爺子一定等很久了,夜深露重,我們進屋說吧。」莫凝雪趕緊打斷白影的話。
白影略感尷尬,急急地咳了一陣,才引著莫凝雪進屋。
繞過屏風,莫凝雪向主位上的白胤山拱手道︰「晚輩莫凌血見過白前輩。」
這是莫凝雪第二次見到白胤山,幾年不見,他頭發竟然全白了。
白胤山笑道︰「莫教主請坐,幾年不見,教主已然一表人才,氣度非凡吶,我也有好些年沒見到莫羽了,不知你師傅她如今可還安好?」這莫家果然出人才,近幾年江湖上可傳來不少關于靈教的風聲,「莫凌血」三個字倒愈發鮮明。這莫羽確是收了些好徒兒。只是,不知靈教是否如當年一般,會與他雲霄門走到一路。
莫凝雪就近坐下,說道︰「我師傅她四處游歷,如今已經歸隱,難得前輩記掛。♀」
「歸隱也好,歸隱也好啊!不像我操心了大半輩子,一夜白頭,忽覺人生空虛呀!」白胤山放下茶杯,一陣感嘆。
莫凝雪微愣,想了片刻,道︰「不知道前輩為何憂心?」
白胤山搖頭,無奈地說道︰「教主有所不知,我兒體弱無法習武,如今江湖隱患愈大,無論如何我心難安哪。」
莫凝雪沉默。
白胤山給白影使了個眼色,白影拿起桌上的錦盒走到莫凝雪面前︰「莫弟,家父數月來常飲貴教的潛心茶,精神舒暢,為聊表謝意,希望莫弟收下此草藥。這顆淵心草乃是我白家秘草之一。我白家上百年無人將此草列入醫書。靈教能人眾多,家父希望莫弟能收下此草,早日破解此難題。」
莫凝雪挑眉︰「淵心草?」白家這是什麼意思?拉攏?試探?
白影見莫凝雪並無收下草藥的意思,繼續說道︰「想必教主也听說過很多傳言。我雲霄門自祖輩以來,四處收集江湖上的奇草,而這淵心草是所有奇草中名列前位的。因從深淵中采得,故名淵心草,此草本來就極少,且離地則死,若非我雲霄門的秘方,莫弟今天就無法見到此草了。我雲霄門是真心願與靈教結盟,希望教主收下此草。」
莫凝雪思索了片刻,伸手接過︰「白兄客氣了,想必前輩也是想考驗我靈教,晚輩定當盡全力為前輩解此難題。」
白胤山「哈哈」大笑︰「教主居然看穿了老夫的用意,老夫也的確想看看莫家的實力,我可不承認如今仍輸給你師傅。」這莫凌血似乎對奇珍異寶毫不上心,不知是真的清心寡欲,還是志不在此……
「天色已晚,前輩若沒有什麼其他事,晚輩就先回去了。」莫凝雪起身,拿起錦盒。一句話說得不留余地。
白胤山只得點頭道︰「影兒,送莫教主回去。♀」
莫凝雪拱手道︰「告辭。」說完轉身離開。
待走到院中時,莫凝雪對白影說道︰「夜黑風大,白兄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有小廝幫我帶路就可以了。」
「可……」白影正欲說話,忽覺莫凌血一臉冷漠。雖然納悶,不知為何這教主就心情不佳了,也只得一臉悻悻然地道了聲「告辭」。
白影剛走,莫凝雪就打發走下人,一個人往回踱步。
鬧了這麼一出,困意也沒了。
莫凝雪掂了掂手中的錦盒,這破草名頭不小,外面傳得挺神乎,不過,傳言自是傳言,若真能起死回生,長生不老那還要這些個神醫做什麼。破草雖沒什麼用,也還算個寶貝。
估計白影那木腦袋肯定想不出這些個東西,定是白老爺子想找點樂子。不用說,這其中自有試探的意思。大半夜偷偷模模召她來,自然是想避開萬毒教的耳目。雲霄門搖擺不定,這結盟的事,也需得細細斟酌。
莫凝雪正琢磨著,突然手頭一松,錦盒滑了出去,一個黑影瞬間閃過。
莫凝雪一驚,風里香!
丫的,居然敢明目張膽搶走她的草?
風里香腳步輕點,不消一會兒就消失在夜色中。
莫凝雪牟足勁兒追上去,亮 的雙眼似要穿透黑夜。
輕功高手不僅速度快,而且輕,風里香作為一個神偷更是擅于隱藏自己的氣息。
莫凝雪隱約能感覺到一點點氣息波動,丫的,一定是風里香兩次從她手中搶走東西興奮地不能控制了。
她恨得直咬牙,集中精力往前追去。
與此同時,莫凝雪又感覺到另一個略微粗重的氣息,如果不出所料,那人定是那天持匕首的人,看來他一直在追風里香。
莫凝雪翻過高牆,輕輕落地。
今夜月光微弱,隱約可見這是一片藥園地。園中零星散落著幾朵顏色奇異的花,似乎還帶點異香。
本著直覺,莫凝雪吞下一顆丸子。
氣息波動消失了,可能另外兩人也停在了藥園。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逮到風里香,以滅她心中之火!
就在莫凝雪往園中的屋子靠近時,突然門開了,接著一個人「咚」地一聲倒在了石階上。
莫凝雪正欲上前,一個黑衣人沖了過來,一把匕首架在風里香的脖子上︰「風里香,快交出……」話未說完,黑衣人也「咚」地一聲倒下了。
與此同時,莫凝雪感覺雙腿一軟,她立刻以手撐地,單膝跪下。
三個人瞬間明白過來,這藥園中的花一定有毒!
風里香懷中抱著錦盒,額頭上卻冷汗連連,他一見到這兩人,臉都黑了。看來他今天怕是難以月兌身了。
黑衣男子死死瞪著風里香︰「風里香,你……你把我的長槍放哪兒去了?」
風里香「哼」了一聲,沒搭理他。
三個人僵持著,互相審視,卻都沒有輕舉妄動。
一刻鐘過後,黑衣男子咬牙向右一滾,將匕首重新握在了手中。
風里香見狀,掙扎著向左邊爬過去,他悄悄地拔起一根草,正欲吃下去。
莫凝雪眼尖,隨手撿起一粒石子飛了過去。
風里香手一顫,手中的草落回了草叢中。
這時,黑衣人也注意到了那根草。
風里香又想伸手去拿,一柄匕首直逼他的右手,無奈,他咬牙取下腰間的白扇,吃力揮起。
白扇一擋,匕首轉了方向,直向莫凝雪飛來。
莫凝雪一驚,側身險險躲過。她投以黑衣人一個無比幽怨的眼神︰大哥,咱可都是中了毒的人,您老知道投不準,還冒險去投,我一池魚何其無辜!
黑衣人理直氣壯地繼續掙扎著︰「風里香……還我長槍!」
風里香也惱了,被他們這一攪合,那破草徹底找不著了,要知道這玩意豈是你想要就能憑空長一根?
「不就是一破槍嗎?個頭大佔地方不說,還特丑!要你那破玩意兒干啥?帶上它能上房揭瓦,還是能腳底生風?本公子拿在手里還怕它傷了我的手。還你就是,還你就是……」風里香「 里啪啦」一番話蹦出來,黑衣人僵僵地躺在地上不吭聲了。
莫凝雪一臉黑線,長槍自是不能和風流公子的白扇想比,可……估計對面那哥們被傷得不輕……
「風里香!」一聲豹吼響徹雲霄,黑衣人深情……哦不,聲嘶力竭地喊出了三個字。
莫凝雪這輩子都沒見過一個男人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會叫得這麼……這麼動人肺腑!
不過細細一想,若是哪天誰敢這麼嫌棄她家貂蟬,她一定會讓此人後悔這輩子識字……
三人又僵持了一陣,個個心思都百轉千回,卻都無果。
莫凝雪眉毛一挑,眼神投向黑衣人︰「喂,我們去打個賭如何?」
黑衣人置若罔聞。
風里香有些心虛︰「大俠,小的知錯了,我只是對那錦盒稍稍好奇,本來打算看完就還你的。喏,錦盒就在那兒,完好無損。嘿嘿,大俠,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咱就此兩清吧!」
莫凝雪眨巴眨巴眼楮,沒應他。
三個人的格局極易形成二對一。
這時,黑衣人開口道︰「我只要長槍。」
「好,我幫你拿回長槍,不過你得借我玩幾天。」
黑衣人微愣,說︰「好。」
這時,莫凝雪優雅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
風里香傻眼了︰「你……你沒中毒?」
莫凝雪嘴角噙笑,眼神瓦亮︰「你,已經不需要知道了。」
三秒後,一陣鬼哭狼嚎迸發出來。
今夜的雲霄門,注定無法平靜——
-一題外話-——-一絕不說此章來得多艱難。所幸還是未放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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