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皆是一凜,因為刀鋒逼面的感覺是如此的凌厲。
琴聲錚錚,堅大氣,如金戈鐵馬如夢來。突地一道凌厲的音色仿佛穿破天空,熱血濺面,甚至都可以听清楚一人懷著滿腔恨意的心情拿著長劍破入敵人的胸膛,利鏃穿骨。
琴音飛轉,天地搖轉,眾人眼中出現了一幅三軍搏殺的畫面,山谷正當,江河迸流,血雨腥風!奪目的鮮血,如同冰雪中冷艷的寒梅,堅強綻放!又好似鬼哭狼嚎,雷電崩裂!
突地琴聲一緩,眾人眼前的血雨腥風漸漸畫成了一片汪洋的江河,向著無垠的大海緩緩流去,此刻又覺得是無比的寧靜,又無比的祥和。
最後若有若無的琴音如乘雲駕霧般,回蕩蒼穹,慢慢的向無邊的天際涌去。
眾人只看到一個穿著白袍少年,安安靜靜的坐于琴旁,用他那如青蔥般的玉指奏著那熱血沸騰的琴音,轉軸撥弦,輕攏慢捻,仿佛周邊的事物都與他無關似的。
那少年因彈琴而緩緩低低首,露出一片如天鵝般雪白修長的玉頸,一雙美目在燈光的映射下,更加清澈動人,他的容色是如此絕麗,膚色是如此白皙,紅唇是如此緋麗,墨發披拂,越發顯得整個人如珍珠般耀眼奪目。
好似是一朵高雅素潔的梅花,在凋零的冬日悄然綻放;有似是在滿池紅花中一朵冰清玉潔的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孤山半峰雪,搖水一枝蓮。」來形容他似也不為過。
楚無霜抬眸看向這張絕色的臉,心中一片恍惚。
寧屏也隨著楚映嬌的琴聲,越舞越快,不同于剛才秋落雪的那種柔弱翩然的舞,而是和琴聲一樣,凜然犀利,優雅卻不失豪邁,在殿中不斷隨著琴聲旋轉飛揚。
琴音方歇,眾人還沉浸于剛才的金戈鐵馬之中,尚未回過神來。
熱血之氣已被燃氣,一觸即發。
「啪,啪!」的一聲掌聲傳來,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好一首《廣陵散》,好曲,好曲!」
齊昊天贊道,漆黑的雙眸中一片欣賞之色,仿若是俞伯牙遇到了琴音知己。
眾人顯然還沉醉于楚映嬌的琴音中,一片震驚。平時听慣了風月之音的權貴們,
像這種上陣復仇殺敵的琴曲,又有幾人听過?
「好琴音,好舞!」這時已有不少人反映了過來,紛紛撫掌附和道。
這時眾人也終于明白,面對這個仙人之姿的少年,太子殿下對他動心也很正常。
寧屏公主快步走來,額頭上因為方才跳舞除了一層細細的汗,她拿著宮女遞上來的汗巾,輕輕地擦了擦汗。
便歡喜的對楚映嬌說道︰「好久都沒有跳得這麼痛快了,你彈得真好!」
「公主過獎了!」楚映嬌說道,心想可趕緊把我給放回去吧。
哪知寧屏還不罷休,轉身問向齊王︰「父王,我們表演的這麼好,你要賞賜什麼東西給我們啊?」
只見老齊王笑道︰「你這丫頭,平時父王賜給你的賞賜還不夠多?你這賞賜分明就是給這彈琴少年留的!」
老齊王一陣見血的指出。
「父王!」寧屏嬌嗔道,又嬌羞的看了楚映嬌一眼,臉上緋紅,粉末含春。
楚映嬌心中一驚,心道,不是吧,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我啊,萬一以後知道了我是女子,那我小命不保啊。
「是啊,大王,既然公主喜歡,你就對這少年進行封賞吧!」柔妃媚聲勸道。
我不要封賞,我不要封賞,你放我走我就謝天謝地了,楚映嬌心中默默念道。
然而,事情怎能這麼如她所願。
果然就听老齊王用那沙啞的聲音說道︰「小兒前來!」
「諾!」楚映嬌答道。
大步走到齊王面前,然後再緩然跪下。
「小兒彈的《廣陵散》,如天上神曲,激勵我軍軍心,也讓孤這把老骨頭在有生之年能听到這種曲子,讓孤回憶起了當年大破敵軍的場景。說罷,你師出何人?」
齊王問道,他已經看出了寧屏對這白面小兒有意,可寧屏乃千金之軀,應該嫁給王侯將相一族。可若這小兒師從名門,將來若在六兒手下干得好的話,封侯拜相也說不定。
怎麼你們都要問我來歷的啊,楚映嬌心想,然後朗聲說道︰
「小人乃山野之人,家中貧困不已,然家母從小便嚴格要求小人,苦學才藝,飽讀經書,以便走向仕途。後因機緣巧合,偶遇一道人,教會小人琴棋書畫,兵法論道,管帳算術之事。後遇太子殿下,今為太子殿下二等食客。」
齊王听了後點了點頭,啞聲說道︰「看你甚有才藝,口齒清晰,今後便位朝中大司農一職,但是仍為太子門下,不過升為一等食客,你可滿意?」
「小人叩謝王上,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楚映嬌高聲說道。
太好了,又升職了,一等食客,而且還是朝堂上的官,不再拘于太子府的。
「哈哈哈,小人講的好,孤是會活到一萬歲的人啊!」楚映嬌這才反應過來,好像在這個朝代萬歲一詞還沒有開創,怪不得齊王這麼開心,以前應該沒有人和他講過吧。
可惜啊,不管朝堂下的人怎麼三呼萬歲,會死的人總是會死的。當年秦始皇沉迷于方士之術,還故意去蓬萊島找神仙,不是還死在了出巡的路上?漢武帝醉心于丹藥,認為它可以延年益壽,最後不也是一命嗚呼?
所謂的萬歲,不過是皇帝的一種幻想罷了,想一直位于權力的高峰,享受把萬物踩在腳下的感覺罷了。
這時機靈的大臣立刻見風使舵,高舉酒杯說道︰「恭祝大王萬壽無疆!」
「哈哈哈!」老齊王那張瘦黑的臉上高聲笑道,顯然對于群臣的這句話很是受用。
隨後又想起了剛剛送上來的幾名貌美如畫的處子,心中瘙癢不已。便對眾臣說道︰「孤有點累了,回宮休息,眾卿自便!」
看到齊王那猴急得模樣,幾個大臣怎麼會不明白呢?連忙說道︰「微臣恭送大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