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卷相逢是在少華年
第48節第48章欠債還錢
「自小我便教你,你是這個家最大的姐姐,縱使結了婚,在這里依然有責任照顧弟弟妹妹,寧丫頭縱然只是你老公的妹妹,她在這個家里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你怎麼能對自己的妹妹說出這樣的話呢?」
被這樣打了一巴掌,艾玲的火焰好像全都被爸爸拍滅了一般,看著父親那頭斑白的發、脆弱的面孔,她漸漸冷靜下來,之後便是不由控制的後怕,目光移到丈夫緊繃著的黑臉上,她搖頭,懼怕著,張口想解釋些什麼,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出聲了。
希寧吞下所有顫抖,哽咽著說出今天的來意,也想將哥哥的注意力給分開。
「哥!我是來告訴你,我今天就要搬出去的,我還要你幫我收拾東西來呢!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果然,她這話一出口施希安的精神力給分開來了,將懷中的她放下來,看著她紅腫的小臉,好似要探尋她究竟是不是在說謊一般,看的認真,而希寧這話也讓艾家所有人懷上了各種心思。
最明顯的是艾豐,也是最先表示反對的一個。
「你要搬出去?希寧,你只有十七歲,你要搬去哪兒啊?」
施希安卻立馬表示了贊同。
「好!我去給你安排
「哥不用了……」
「不行!」
希寧還沒來得急說話,艾玲立馬就堅定的表示反對。
希寧看過去,哥哥對這位已經不屑多看了,艾玲很倔強的堅持著。
「不行!你不能出去住,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為你親愛的老師和哥哥牽線?我也不能讓人家說我連無依無靠的小姑子都不能容忍
「大姐!我沒想到你竟然比二姐還要自私虛偽
艾豐痛心疾首,吸氣,痛下決心道。
「既然這樣我反倒覺得希寧住在外面比較好了,你不用擔心什麼牽線的事,我去給希寧找房子,絕對會讓她離你和你老公的事遠遠的
「小豐,我是你姐你敢和我這麼說話!」
艾玲對他忍無可忍,艾豐上前又想說些什麼,手臂突然被後面的一只小手抓住,他回頭,希寧對他搖搖頭,扶著他的手笨拙的上前兩步,感激的對他笑道。♀
「阿豐,不用了,房子我已經找好了,今天搬過去就行了
「呵!看來是早作了準備呀?在這里已經待夠了是嗎?听說你已經和席宮墨的公司簽約了?成為未來的大明星了今非昔比了,便不願再寄宿在人屋檐下了是不是?」
「大姐!」
希寧阻止住艾豐的所有抱打不平,對艾玲也是笑,雖然臉上的傷口讓這笑變的牽強,可是從容大方,她盡量的不讓自己臉上的痛捅到抽搐。
「大嫂!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和老師牽線從何說起,但是我能確定你真的多心了,我哥,他是個很負責任的男人,即便他真的無法給你你想要的那些,他起碼不會隨便去招惹別的女人;我出去住的事也是昨天剛定下來的,我和我的一個同學一起住,他們家沒人,父母長期在外,我們兩個女孩沒關系的,不要再吵下去了,我出去,其實也是想讓你們好一些,畢竟我長大了嘛?總不能一直跟著我哥吧?何況,女孩子之間,在一起反而比較方便,真的沒別的想法,你別誤會
「不用跟她說這些!」
施希安終于出聲了,從地上撿起她掉落的拐杖,將她拉離艾玲就打橫抱起,一刻也不想呆在這里的樣子。
「找好房子了是嗎?我送你過去
「哥!不要這樣……」
她並不想讓哥哥的和艾家的關系這樣僵硬,施希安卻已不容許她再說任何反對的意見,大步流星的離開主屋,無視了艾玲艾父所有的欲言又止。
艾豐來回看著自己的兩個姐姐,搖頭晃腦一臉無可奈何。
「大姐!二姐!你們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呀!我甚至都懷疑我若是個女孩子不听你們話會不會受到比希寧更殘忍的待遇
「你……」
「哼!」
他也不听她們的解釋或者,只是訓斥。
艾豐跑出主屋,直奔希寧所住的附屬客房,這個時候施希安也不可能帶她去那里了,艾豐找管家艾嫂要了傷藥便過去,等他到的時候施希安已經將希寧放在床上坐著,他蹲著為她細心的給她的傷處抹藥了。
那對兄妹安靜的空間此刻讓身為外人的他進不去,他知道,其實在這對兄妹的世界里,從來不曾將艾家人當家人的,因為,在艾家,也從來沒人把他們當過家人。
所以,關于這點他絲毫都無怨言,畢竟,從始至終,都是艾家先對不起他們的,于是,就這樣站在門口大開的邊上,等著他們從自己的世界里出來,因為他大姐的關系,希寧雖說就這一個哥哥,從知道嫂子不喜歡她老是接近自己的哥哥後,便總是回避,今天以後,兩個人分開,艾氏現在那個樣子施希安更是無法分身,見面的機會估計要更少了,總要給他們一點相聚的時間吧?而不是再像每天那樣,午夜時分了,還像地下情人一樣偷偷模模的團聚一下,一等有時還是好幾天。他從沒忘記多年前偶然的一天,一個小女孩抱著一碗炒的焦黃的蛋炒飯,在門口的台階上等了自己哥哥一夜的情形,而他清楚的記得,先前姐姐直接在門口劫走晚歸的丈夫,直接去酒店開房不歸了。
不能這樣對她的,從那以後對她的觀點好像就改變了,再也硬不起心腸,而且看見那張臉總是想起那一夜她在秋天的夜空下,清冷迷茫、隱忍安靜的小臉;她已經沒有了疼愛她的爸爸媽媽了呀!姐姐,怎麼能那麼狠心的,將她的哥哥也企圖完全的奪走呢?
于是,從那以後他特別喜歡親她的臉,就如同那晚的沖動,想去抱住她,想親她,告訴她,她其實還可以有別的人依靠,比如他,但那晚他沒敢,他怕嚇到她,讓她一顆已經在危崖邊緣顫抖的心無法負荷了。而之後他敢做了卻不敢說了,她當他是小孩子耍無賴,久了拿他沒辦法,也就容許他那些無傷大雅的行為了,可是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行為,那不只是一個男孩青春期的觸動。
在他被那些責任教養義務逼的沒辦法,躲在閣樓的犄角旮旯里躲避所有人的尋找的時候,她找到這里,手里抱著什麼她在艾家的廚房「偷來」的饅頭遞給他時,他的心扉早已經被她敲開,在他問她怎麼會找到她的時候,她玩笑說她有魔法,會用水晶球算的時候,他很清楚是在逗他開心,卻真的沒辦法不對著雪光中她微微發亮的純淨的小臉笑了,從那以後,一個叫做施希寧的堅強女孩進駐在他的心里,即使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認為那是一種依賴,他自己卻比誰都清楚,那份真摯有多堅定、清晰。
所以,他願意相信她所做的任何決定,本身,就是他們家欠她的來著。
欠債還錢,欠命還情,這個世界,總是公平的,這不,他不就背負了自己父親姐姐們所欠下的債了嗎?
施希寧的房間簡單的近乎單調,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在她這個年齡擁有的粉色夢想的房間,反而,她的房間很亂,四處堆滿了畫冊成品,半成品的人物雕刻、肖像素描還有些油彩畫。
真的不像一個女孩子該有的地方呢!與房間相比,她這里更能稱之為畫室,這些年,她就是在這些雜亂的東西中,不斷的尋找創作的靈感,鋪就自己的夢想大道。
唯一一方干淨的地方是一張不大的單人床,一張放滿繪畫書籍的桌子,還有一張再簡單不過的椅子。
床不高,施希安蹲著足夠夠得著低著腦袋的妹妹的臉,一點一點細細的涂著藥膏,那張像極了媽媽少女時期樣子的臉,如今滿布手印傷痕,讓他看著如何不心疼痛心?
妹妹是唯一的妹妹,他疼在心尖上捧在手心中,卻讓別人在他面前打成這樣,比恨那些傷害她的人相比,他更痛恨自己,是他沒用,終究還是保護不好這唯一的親人。
涂著涂著,在妹妹完全依賴欣喜的目光下,手無法再克制住顫抖,終于,還是放了下來,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
不該是這樣的,已經是最後一個親人唯一的妹妹了,可是他卻讓她感覺他能夠這樣幫她上藥都是件幸福無比的事,只是和她單獨呆在一起這麼一會兒時間就讓她如此開心,他應該可以給她更多的,不是讓她一直為了顧全他去對那些人委曲求全,不該是孤獨的一個人努力著,想要幫他盡快月兌離這些苦難。
她說他是最好的哥哥,可是只有他清楚,其實是有了一個堅強的妹妹,他才能更堅強來面對生活中所有的不公平的。
「哥?」
希寧的手握住他顫抖的手,安撫他的不甘和追悔,施希安努力的吸吸鼻子,希寧不難想象剛剛自己這堅強的哥哥,有多麼的慚愧痛心了。
她也不多提,體貼的一手拍上他的肩,先安撫他的傷了。
「哥!不要這樣,有你,我其實很幸福!」
「傻丫頭!其實不是這樣的,你這麼堅強,沒有我的話你或許可以活的更好
施希安抬起頭,也不再怕唯一的妹妹看見他的淚,眼中含著笑,話卻讓希寧驚心。
「不是這樣的,哥!你不是不想要我了吧?我可就你一個哥哥,你不要我的話我可真的成了孤兒了,我只是出去住而已,你可不能借機不要我了
施希安明明心疼的想哭,卻被她的假意夸張逗的又笑起來。
扶向他的她,他的高大讓他半蹲著就足夠攬住這個妹妹細小的腰身。
「傻丫頭!我怎麼會舍得不要你呢?哥是不要誰,都不能不要你的呀!哥只是覺得對不起你,從來到這里後,連最基本的,和你好好的坐在一起吃頓飯,帶你去玩,給你買件新衣服的時間都沒有,甚至你的生日哥都給遺忘了,所有女孩子該有的你都沒有,所有女孩子該去做的都被他們所扼殺,寧寧,哥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你其實為哥做了多少
希寧搖頭,手指抹著面前的男人不斷涌出的淚,自己的眼楮卻無法控制的也淚眼泛濫起來。
「那是因為,我知道哥已經很辛苦很努力的在為我做這些了啊?我不能眼看著哥哥一個人去孤軍奮斗的,我們兩個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當然要一起去奮斗比較好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一些事是哥哥無法為我周全的,我當然,要努力讓哥哥無後顧之憂。這樣,我們才能一起走的更遠,更快嘛?」
吸吸鼻子,她也很快將自己的淚擦去,
「好啦哥!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我出去住後會方便好多哦!西拉和文詩都可以幫我,而且想見你的話也方便了,我直接去你公司約你出來就可以了?要比每天大半夜的等你回家要好的多,而且你有時間的話也可以來看我嘛?詩詩和拉拉都很喜歡你呢!哥簡直就是少女殺手呢!幾次你來學校看我的時候我的女同學見到都尖叫了,所以啊!看你多麼偉大?我們學校的女生可都眼高于頂呢!」
「能騙兩個小女生,就叫偉大啊?」
他忍不住捏著她的小鼻子搖晃起來,希寧立即尖叫著頭搖了兩下躲開,好久都沒有的疼愛動作,施希安一個恍神,仿佛又回到小時候那種無憂快樂的時光,又回到那間小舊屋之中清苦卻快樂的生活,而今,距今已有那麼長時間,他當時保護在掌心的妹妹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以她的方式來守護他了,這樣一來,他是不是可以放手讓她更大膽的去闖她的天地了呢?自己是不是也不要時不時的想著她這個危險那麼不行那麼小心翼翼呢?該將心思完全放在「正事」上了吧?隱忍這麼久,不能讓他們一直當他做勞工呢!
腦中不禁又出現那段時間在那個舊公寓里出現的第三張容顏,她少女時期飛揚的笑顏和今天上午所見到的清麗容顏重疊在一起。
若說這里太多人欠了他們兄妹的話,那個女孩同樣是他所虧欠的吧?
這個時候了,欠別人的被別人欠的,都該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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