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晨,紅船村老年人活動中心,一群老頭老太太正在打麻將,一個老太太打出一張紅中,對門的老頭高興地叫了聲︰「胡了。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說完,一把整齊地把面前的牌推倒,那聲音,那表情,仿佛興奮于自己這把年齡還有**。
老太太點了炮,一臉的晦氣,發狠般地洗著牌。突然,她神秘地說︰「你們知道麼,邵城榮有經濟問題?」
幾個老頭老太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臉的不相信︰「他干了這麼多年,每年查賬的時候都干干淨淨,沒有什麼問題啊?」
老太太一臉的不屑,說︰「你們這些老糊涂懂什麼,他在把我們村這些樓啊、地盤啊,往外租的時候,用的是陰陽合同,交給村里一份是低的價格,實際租的價格比這高多了,不信你們去問,現在全寧海市哪里還有像我們村子里的這些樓租這麼低的價格的。」
另外這些老人有些氣憤,七嘴八舌地說︰「白相信了他這麼多年。」
「你看他開好車,住好房子,比我們的日子好過多了,他這些錢是從哪里來的,我早就覺得有問題。」
這時放炮的老太太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他生活還有問題,還搞破鞋。」
「什麼?」
這些平時生活極其單調無趣的老人被這兩枚重磅炸彈搞得興奮得有些缺氧。
放炮的老太太一下子成了老頭老太太的中心,她有些興奮,說︰「是啊,就是那個秘書,王老頭的兒媳婦,听說兩個人沒人的時候在辦公室就搞。搞得那個瘋啊,翻過來倒過去的干,最後王老頭兒媳婦都給搞哭了。」
「啥?」這些老頭老太太沒想到從她嘴里說出如此重口味的話來,一下子連打算的心腸都沒了,一個個眼楮瞪得老大,望著放炮老太太,等著她再說出什麼更有意思的話來,但是老太太不說了,理好擺在面前的牌,說︰「不說了,不說了,打牌。」
這群老頭老太太失望地嘆息了一聲,再開始把注意力重新又放回到牌桌上。
這些不知是謠言還是實情的話,不知發源于哪里,但擴散于老年活動中心的麻將桌上,不過幾天,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邵城榮的問題。最後,村里人憤怒了,他們決定向邵城榮討個說法,于是一天上午,大約一百多名村民怒氣沖沖地沖向了村委會。
那個王老頭的兒媳婦早就不干秘書了,自從消息傳開後人,她被丈夫從村委會拽著頭發,一路號哭著拖回家,遭受一頓暴打之後,再也沒看到在村子里露面,這更印證了傳言的真實性,人們的思維是,如果沒有這麼一回事,她為什麼不敢再露面,肯定是沒臉見人了。
這一百多號人到了村委會,在樓下喊著要見邵城榮,邵城榮從樓上看到來了這麼多人,臉都嚇綠了,哪里還敢下來,叫村長下去做工作,自己則一頭藏進了財務室。
村長哪里敢下去,讓一名辦事人員下去,自己剛從後門溜了。
辦事人員哪里做得了這些人的工作,村民們憤怒地要見邵城榮,這位辦事人員差點就跟這些人跪下了。正在這時,一個眼尖的人看到想溜的村長,叫了一聲︰「村長在那邊!
人群嘩的一聲向村長追去,村長嚇得,一邊拼命的跑,一邊喊︰「支書在樓上,支書在樓上!」
村民們本來找的就是邵城榮,听說他在樓上,一窩蜂地向樓上跑去,沒人再管村長。村長跑出老遠,見身後沒人來追,才長出一口氣,為自己的聰明暗叫慶幸。
樓道狹窄,人實在太多,最後沒辦法,只上去十多個人,滿樓的尋找邵城榮,其它人則在樓下等候。
這十個人搜遍了所有房間,都沒有找到邵城榮的身影,最後都聚集到財務室那間唯一沒有進去過的房間。財務室一里一外兩個房間,套間的門上裝了一個鐵質的防盜門,是平時放保險櫃的地方,這些人進不去了。坐在外邊的是一個剛來上班的小姑娘,她嚇得臉都白了。村民們讓她開門,她哪里敢開,帶著哭腔說︰「支書不在這里,這個門只有財務一個人有鑰匙,我開不了門。」
幾個村民氣憤地朝著防盜門踢了兩腳,這門太厚了,疼得他們捂著腳上蹦下跳,門一點損傷都沒有。
不解氣的村民們說︰「好,我們就在下面等著,看他到底出來不出來。」
這十幾個人來到樓下,由于有了村長成功出逃的前車之鑒,他們把所有出去的門和通道都派了人把守,其余的人聚集在樓下。
這些人一塊訴說起邵城榮平時的種種不是,村委會成了痛批邵城榮、揭發其劣跡的現場。最後這些人越說越氣憤,一個村民提議︰「看他平時坐著好車耀武揚威的德性,把車子給他掀了。」
這一提議立即等到其它人等的附合,幾十個人一齊圍到停在樓下的那輛奧迪車四周,凡是能湊上去的,都搭了一把手,一起喊著號子。車子開始左右搖擺,然後變成了跳動,最後在村民的歡呼聲中,像一個巨大的烏龜,被掀了個底朝天,窗玻璃 喳喳,全碎了。這就是中國人的典型心理,法不責重,只要人多,法律就被完全拋在了腦後,頭腦一熱,完全是一群暴民什麼事都能干得出來。
邵城榮在財務室里听著外邊的動靜,心慌得不得了,他知道,如果這批人真抓住了,很可能什麼樣的後果都會發生。他強自鎮靜下來,突然想到了報警,掏出手機,顫抖著翻派出所的報警電話,還好,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他還存著派出所的電話,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這時才發現,原來他根本瞧不上眼的警察,現在竟然寄托了他全部的希望。
值班室接到報警,趕快向陸良匯報,陸良听說邵城榮被困在村委會,他點上一支煙,不慌不忙地抽了起來,說︰「我知道了,你讓他直接給我打電話。」
他一根煙還沒抽完,電話就響了,他接起來電話,一听就是邵城榮的聲音,只不過這次不再像上次一樣冷傲,雖然他還是想極力保持自己支書的形象,但語氣已經不像以前。陸良問︰「哪位啊?」
邵城榮說︰「我是邵城榮。」
陸良故意裝作沒听出是誰,又問道︰「誰?」
邵城榮說︰「是我,紅船村支書,邵城榮。」
陸良這才說︰「哦,邵支書,有什麼事麼?是想對我們派出所工作提意見麼?我隨時歡迎。」
邵城榮知道陸良是故意拿上次的事來說事,現在他哪里還有心情提什麼意見,說︰「不是,所長,我有點事需要你幫助一下,我的村委會被村民圍住了,我被困在村委會里,出不來了,你看能不能幫著解決一下。」
陸良問︰「為什麼呢?」
邵城榮急得像架了一口油鍋在心里,下面的火還在不斷燃燒,但他沒有辦法,只得耐著性子說把事情原由說了一下。陸良說︰「對不起邵支書,這事是經濟糾紛,不歸我們派出所管啊,你找法院吧。」說完,掛了電話。
邵城榮像被關進風箱里的老鼠,趕快又把電話打了過來,說︰「陸所長,你趕快幫幫我吧,算我求你了,這事,只能由你們派出所來解決。你幫了我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陸良嘆了一口氣,說︰「支書,我是穿警服,吃公家飯的人,我不能拿著政府給我的權力亂幫忙啊,再說,我的人手實在太少了,不知道能找到多少人。」
邵城榮听陸良的意思是答應了,趕快說︰「快來吧,越多越好。」
陸良很無奈地說︰「好吧。」
掛掉電話,陸良沒有動,繼續抽煙,抽完煙,把煙摁死在煙灰缸里,他坐在那里,想到了上次邵城榮驕橫的神情,他並不急著趕往現場,現在急的又不是他,是邵城榮,既然他平時不知道著急的滋味,那麼今天就給他機會,讓他好好享受一下。等時間過得差不多了,他才打電話叫郭強、蔣平和黎谷上來,讓他們準備好裝備,命令保安隊的全體人員全副武裝,在樓下集合,最後想了想,又叮囑郭強帶一把手槍。
等準備完畢,他和蔣平黎谷來到樓下,郭強已經把保安隊整好隊形,準備出發。這些人一手拿著塑料的盾牌,一手拿著橡膠警棍,戴著頭盔和防刺背心,陣容整齊,光是這一身的行頭,就挺嚇人的。
陸良說了一聲︰「出發!」
郭強帶隊步行,陸良則和蔣、黎二人上了警車,在前在拉響了警笛開路,後面跟著二十名保安,一路浩浩蕩蕩,向村委會開發。
等他們到了會委會,村民已經把奧迪車給掀翻了,正商量著要不要上去把財務室的那道防盜門撬開,陸良帶著隊伍就趕到了。
村民們看到隊伍真實有些慌亂,但很快鎮靜下來。
一個大膽的村民說︰「你們是不是來抓貪污犯、大流氓邵城榮的啊?」
陸良讓郭強帶著隊伍排成兩排,支起盾牌,先把大樓的門給擋住,然後走到村民跟前,說︰「抓什麼流氓,這車是誰砸的?」
人群中有人說︰「是我們砸的,怎麼了,你們是不是跟邵城榮是一伙的,你們來干什麼?」
陸良說︰「你們在這里是要干什麼?你們這是犯罪,你們可知道後果?」
一個村民說︰「什麼犯罪,我們是來找犯罪分子,你跟他是不是一伙的,小心我們把你的警車也給砸了。」
陸良一看,這伙人可能是砸車砸出了感覺,砸出了威風,很有點見人殺人,見佛殺佛的味道,盯著他那輛桑塔納警車的眼楮都跟餓壞了的狼一樣,躍躍欲試,真想上前把他的車也給掀翻了。
陸良趕快後退一步,站在大樓門口,靠近自己保安隊形的一邊,大聲說︰「你們有什麼事說什麼事,治安有我們,經濟糾紛找法院,有的是正常途徑,干什麼要用這種方法來解決。」
人群中有人叫︰「我們要找邵城榮,我們要討個說法。」
陸良說︰「你們討說法是你們的權利,但是,這砸車子已經違反了法律,要承擔後果。」
陸良這麼一說,人群里有人怒了,叫道︰「警察已經被邵城榮買通了,他們是來抓我們的,上去把他們的車也砸了,不要怕,我們就是要把事情鬧大,不行就到市里邊去鬧,讓市長給我們作主。」
陸良一看,好家伙,這些人還真的不怕事,還要鬧到市里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邊蔣平想出風頭,站出來叫了起︰「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誰敢砸警車?」
他的這一句話,可真的是火上澆油,把這些已經興奮得跟打了雞血一樣的村民徹底激怒了,十幾個人逼了上來,說︰「警察有什麼可怕的,把他的車也砸了。」
後面又有人跟了上來,陸良一看,形勢不妙,這些人走到警車前邊,真的是準備動手把警車也給掀成另一只烏龜,跟邵城榮的那只去作伴。
這樣哪里行,如果警車都被掀翻,以後紅船所怎麼在這里立足,他一把從郭強腰間把那把六四手槍拿在手上,左手拉動套筒, 嗒一起,子彈上膛,高高舉過頭頂,直指斜上方的天空,說︰「我看哪個上來,別怪子彈不長眼楮。」
村民們被他的氣勢給震住了,猶豫著不敢上前。
人群中又有人喊︰「怕什麼,我們都是老百姓,他不敢開槍,上去砸車。」
人群又繼續上前,陸良一看形勢危急,當機立斷,食指扣動了扳機,啪槍聲劃過半空,人群這次不敢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