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慧珍一向很少關注政治,但從專業的角度,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目前國內最好的醫院也不能保證能讓他康復,更不要說設定時間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我听說日本有家醫院,在中風康復這方面技術還是很領先的,我們院的包青還跟著國內的專家團去參觀訪問過,明天我問問她吧。」
看到一絲希望,陸良很是興奮,他說︰「喬阿姨明天你一定幫我問一下,只要有可能,我跟徐支隊商量一下,盡量把蘇副市長送到日本去,一是為了他本人的身體,二也是為了徐支隊長考慮。」
雷永青斬釘截鐵地說︰「你現在就打電話問她,不要等到明天。」
喬慧珍起身到時間屋打電話了,二人在客廳沉默著等待。
十多分鐘後,喬慧珍走了出來,說︰「她說像蘇副市長這種情況,病情不算太重,他五十多歲,年齡也不算太大。根據包青對日本技術的了解,她認為可能性很大,只是費用可能很高。」
陸良喜出望外,說︰「這真是太好了,費用的事,可以想辦法,謝謝喬阿姨,我現在就回去跟徐支隊打電話。」
雷永青說︰「好的,有需要就說話。」
臨走時,陸良向喬慧珍討到這家日本醫院的名字。回到家時,陸良迫不及待地打通了徐宏的電話,徐宏听了也是興奮,陸良說︰「支隊長,目前讓蘇副市長康復是頭等大事,至于費用的事,我們可以多方想辦法,也許我這里還能幫得上一點忙。」
徐宏不勝感動,說︰「兄弟,多謝你了,我慶幸自己當初把你要進刑偵支隊。」
這是徐宏第一次改口叫他兄弟,陸良理解這個稱呼的份量。他又說︰「支隊長,我覺得有必要安排幾個人守在醫院里,既然有人出招了,難保他沒有第二招動作。」
徐宏說︰「這個我已經想到了,今天上午就從部隊借了幾個人來,穿著便衣守護在醫院,不會有什麼問題。」
自從上次被打之後,陸良再沒有與蘇季聯系過,也沒有接到過蘇季的電話,思考了良久,他決定打個電話給她。
陸良走到衛生間,撥通了蘇季的電話,蘇季接了電話。
蘇季聲音有些低沉,不再像以往每次跟他打電話都是陽光燦爛,她問︰「上次你沒事吧?」
陸良說︰「沒什麼,你回去也沒什麼事吧?」
蘇季說︰「沒事。」
陸良不想跟她在這件事情上糾纏,說︰「你在哪里,今天有沒有時間,我們見個面?」
蘇季說︰「我在報社,想見我,你不怕麼?」
陸良根本沒把西裝男那些人放在眼里,直接說︰「我有什麼好怕的,下午下了班後,我過來接你。」
蘇季猶豫了一下,說︰「好吧。」
下班後,陸良直接把車子開到朝山街寧海晚報社門口,很快,蘇季就出來了,上了他的車,兩人一下子都有些尷尬。
蘇季問︰「去哪里?」
陸良說︰「找個地方隨便坐坐吧。」
陸良在路上漫無目的地開著,看到有家茶室,人比較少,就停了下來,說︰「進去坐坐吧。」
由于生意少,茶室服務員正坐在***牌,看到兩人進來,一個小姑娘走了上來,說︰「你好,歡迎光臨。」
陸良說︰「給我們找間安靜的房間,泡一壺鐵觀音,隨便來點吃的,別讓人來打擾我們。」
小姑娘打量了一下二人,把他們領進樓上的一個房間。
房間里擺著一個根雕的茶幾,四周擺了幾條坐椅,兩人像以往一樣,面對面隔著茶幾坐了下來。小姑娘泡好茶,端上瓜子、甜點等小吃後,把門關上,退了出去。
兩人沉默了一下,蘇季率先說︰「你是要問我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的吧?」
陸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蘇季說︰「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我只能告訴你,他對我真的很好,他很有錢,但我跟他在一起並不是為了錢。」
陸良問︰「那麼我呢?」
蘇季說︰「我是喜歡你。」
陸良點點頭,說︰「這就夠了,跟誰在一起,那是你的選擇,我不想干涉,只要你覺得生活得好就可以。」
蘇季有些意外,他不知道陸良說得是真的還是假的,他本來以為陸良會暴怒,他的淡定,讓她有一絲的失望。
陸良突然問︰「寧海市副市長蘇達鈞你認識麼?」
蘇季怔住了,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她神經質似地說了一句︰「這個人我不想提。」她這一刻的反應,有些歇斯底里,跟她以往知性優雅的氣質完全不同。
陸良不管她的反應,接著說︰「前段時間我跟著他辦了一件事,幫他完成了一件心願,把他心愛的妻子安葬了。當時他手扶著妻子的墓碑,眼含熱淚,久久沒有說話,突然高血壓發作,幸虧隨身帶著藥,才沒有出大事。」
陸良說這些話的時候,從蘇季的眼里讀出了關切,但她突然大喊道︰「你不要跟我提這個人,你不了解他,他的這一切都是裝的,都是騙人的。」
陸良不管她,繼續說︰「我不了解他,但我看得出他是深愛著他的妻子的,也許他以前把更多的時間與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但我知道他都是為了肩上更大的責任,我更知道這些年來他一直對妻子女兒懷著無比的愧疚之情,在別人看來他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長,但我看得出他內心的痛苦與失落一直在伴隨著他。失去了妻子讓他嘗盡痛苦,他又多麼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兒能時常陪伴著他,多麼希望做一個正常的父親。」
蘇季開始掩面痛哭。
陸良接著說︰「可是,當他躺在醫院里,躺在病床上,半身癱瘓的時候,他的女兒卻從未出現過,而他從昏迷中醒來後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把女兒的相片從家里取來,放在自己的麻床頭。」
蘇季驚呆了,她盯著陸良問︰「你說什麼?你騙我,你說他住院了?癱瘓了?」
陸良不理她,他自己有些激動得不能自己了,聲音有些顫抖地說︰「是的,他癱瘓了,而使他倒下的卻是他深愛的女兒。有人寄給他一沓相片,一沓他心愛的女兒跟別人上床鬼混的相片。在他心目中,女兒是優秀的,是純潔的,像一池不容玷辱的清水,永遠盛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可是他看到的,卻是自己的女兒變成了**。這對他,是怎樣的打擊?他受不住了,高血壓發作,倒下了,中風了,而他的女兒,卻還沉浸在自己幼稚的仇恨里,完全無視自父親的一片深情,自甘墮落!」
陸良越說越激動,他站起來,解開上衣的鈕扣,控制不住地在茶室里不停地走來走去,而蘇季,伏在茶幾上,號啕大哭。
陸良拿起杯子,喝了一杯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拿杯子的手都是顫抖的,灑出的水落在他的身上,卻全然不顧。
時間點點滴滴走過,洶涌在二人體內的狂風暴雨逐漸平靜下來,陸良走到蘇季身邊,把手放在她的後背,盡量柔聲說︰「去看看他吧,他畢竟是你的父親,而且還是深愛著你的父親,你也許並不了解他,試著去了解吧,你就會知道他對你的愛有多深。」
痛哭過後,蘇季心中那塊冷凍了多年的堅冰開始融化,她何嘗不知道父親愛自己,只是母親的過早去世讓她拒絕融化。多年來父親一直試著接近她,可當她感受到父親的愛而想靠近時,心中仇恨的慣性讓她選擇拒絕。由于仇恨,她接觸了馬朝陽,她以為紙迷金醉的生活可以麻醉自己,可以報復父親。現在自己成了別人報復父親的工具,父親倒下了,可感覺到現在的痛苦,比仇恨來得更劇烈。她知道她錯了,愛,怎麼是用來報復的呢?她感覺渾身空虛,空虛到無力動彈。
陸良輕輕扶起她,她倒在她的肩上,緊緊地抱住他,淚水順著臉頰,一直流到他的脖子里。
陸良輕拍著她的肩,說︰「沒事的,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就去看看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蘇季擔起滿是淚痕的臉,望著他,有些擔心地問︰「他會原諒我麼?」
陸良看著她的眼楮,鼓勵她說︰「父愛如山,父女之間有什麼過不去的檻呢?」
蘇季這才從他懷里起來,說︰「好吧,我跟你去。」
陸良扯出一張紙來,給她擦擦眼淚,說︰「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麼?」
蘇季點點頭,挽著他的手臂,兩個人像戀人一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