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樹的子,老人有些發呆,大家不知他又想起了什麼,都沒有打擾他。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良久,他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拄著拐杖,說︰「那一年年過得早,霜雪來得晚,年前後才來第一場霜,過年時子還沒摘,等著掛霜。那天我把相珪接回來,他酒還沒醒,放著廁所不用,非跑到屋後跟這里來拉尿,我怕他摔倒,就跟著他過來。拉完尿,他看著樹上的子熟得差不多了,就搬來凳子摘了兩個,用袖子擦了擦子上的霜,吃了下去,當時我還怪他不知道干淨,這兩個子,就是他最後吃的東西。」
說完他領著大家離開子園,又回到前邊的屋里,一邊走,一邊用拐杖指著牆根,說︰「他歪歪斜斜,扶著牆根,一直走回屋里,爬到床上,趴在那里就睡著了。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我叫他吃晚飯,他一動不動,我推了推他,還是不動,身上有些涼了。我覺得事情不好了,就叫他娘拿盞燈過來,把他的頭扳過來看,已經口吐白沫,嘴唇發紫,滿臉發黑,沒氣了。」
說到最後,老人聲音哽咽了,老淚縱橫,渾身顫抖。
陸良怕他太過激動,身體受不了,趕快勸他說︰「大爺,這事過去多年了,人去不能復生,咱們活著的人還是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老想這些難過的事啦。」
眾人也跟著勸他,老人情緒才逐漸平靜下來。
老人情緒太過激動,眾人再也不敢重提這些事情,說了些寬慰的話,就從老人家里告辭出來。
由于還沒有從剛才痛苦的氣氛中過來,大家沒有說話。陸良悄悄地問冷如蘭︰「冷阿姨,你覺得這次有沒有什麼收獲。」
冷如蘭說︰「收獲很大。」
冷如蘭這樣說,讓陸良听得眼楮一亮,問︰「什麼收獲?」
冷如蘭說︰「可能跟這兩個子有關系。」
陸良有些不信︰「你是說子可以要人的命?」
冷如蘭說︰「但是子是不會要人命的,但喝了酒後吃子就可能會了。」
陸良強壓心髒的狂跳,說︰「這麼說周相珪的死因我們找到了。」
冷如蘭冷靜而自信地點點頭。
陸良問︰「那麼我們怎麼告訴這些人呢?」
冷如蘭說︰「你叫周書記召集人吧。」
到了周玉文家里,陸良說︰「我們可能找到了周相珪的死因,書記你去把你想通知到的人叫來吧。」
周玉文有些吃驚︰「不會吧,我也跟著去了,怎麼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陸良說︰「我也不知道,是冷太夫說的,在這一塊她更專業。」
周玉文有些將信將疑,出去叫人了。
陸良問︰「冷阿姨,您懷疑周相珪的死因是什麼?」
冷如蘭沒說話,她微笑著說︰「我要讓事實說話。」
不一會兒,周玉文帶著幾個人回來了,有村長馬本坡,還有幾個小組長。後來的幾個人看到戴著眼鏡的小鄭和穿著白大褂的冷如蘭有些緊張。這件事他們私下里議論了幾十年,在村民的心里懸了幾十年,現在听說真相即將揭開,他們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到底是他們或他們的長輩冤枉了李如海,還是這段仇恨仍將繼續,一會答案就會揭曉。
冷如蘭帶著陸良和小鄭走到了院子里,說︰「我們就到院子里吧,人多。」
到了院子里,幾個年輕些的搬了幾個凳子出來,大家圍坐在一起。
馬本坡清了清嗓子,說︰「這是市里面來的專家,他們為什麼來,頭兩天我已經跟大家說過了。紙包不住火,周相珪大叔到底是為啥死的,我們畢竟要對老一輩、對下一輩做出個交代,是吧?但是我再強調次點,這事,無論結果是啥樣,都不要在外邊瞎嚷嚷,這事兒,誰傳出去誰負責。」
馬本坡身材不高,但他黑著臉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還是很有震懾力,眾人紛紛點頭表示明白。
馬本坡朝著冷如蘭說︰「專家同志,你說吧。」
冷如蘭一笑︰「我不說,我說出來你們不一定相信。」
眾人有些愕然,馬本坡也有些意外︰「那誰說啊?」
冷如蘭一指周玉文家拴在院子里的一只羊,說︰「讓它說吧。」
這是一只當地常見的雄性青山羊,四腿粗壯,樹著兩只粗粗的頭角正圍著拴住它的那棵樹轉來轉去。
大家更不解了,羊怎麼會說話。
冷如蘭對周玉文說︰「我們怕是要吃羊肉了,不知道周書記舍不舍得?」
周玉文說︰「沒關系,這畜生已經長成了,可以殺來吃肉了。」
冷如蘭說︰「那就謝謝周書記了。」
她對陸良說︰「小陸,我們還要借周書記家酒和子用一下,我看他家床下有子。」
周玉文說︰「我去拿,要我少?」
冷如蘭說︰「兩個子一瓶酒就可以了。」
周玉文轉從桌子上拿了一瓶酒,又從床下的籮框里拿了兩個子出來,說︰「子是自家樹上摘了留著的,酒也不是什麼好酒。」
冷如蘭笑著說︰「沒問題,麻煩大家把這只羊捆起來,我要給它打一針。」
幾個小伙子撿了根麻繩,沖上把那只羊摁在地上,這只羊雖然咩咩叫著拼命掙扎,在幾個人的合力下,四只腿還是被捆了起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冷如蘭把酒打開,取出一個針管,在酒瓶里吸了滿滿一針管的酒進去,走到羊的跟前,讓陸良抓住羊的耳朵,從血管里把酒打了進去,一連打了四針管,半斤酒打進了羊的身體。
冷如蘭又讓把繩子解開,受了驚嚇的羊失去了束縛,在那里又蹦又跳,十多分鐘後,酒精開始在羊的身上起作用,羊有些站不穩了,又十多分鐘過去,這只體重七八十斤的羊終于支撐不住,慢慢四腿並攏,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
大家坐在院子里一直等著,過了一個多小時,羊似乎恢復了一些知覺,開始掙扎著想站起來,掙扎了半天,也只有兩個前腿立了一會兒,始終不能把整個身軀支撐起來。
冷如蘭對陸良說︰「把子丟給它,看它吃不吃。」
陸良把兩個子放在羊的嘴邊,羊醉得太厲害了,根本不會吃東西,對放在前面的子看都不看。
冷如蘭說︰「只有麻煩大家再等一會兒,羊吃了子,就會告訴我們事情的真相。」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引了起來,都坐在那里,盯著那只羊,希望它趕快把子吃掉。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小時,大家有些放松,開始拉起了家常,突然一個人叫道︰「看,羊吃子了。」
眾人看去,果然,那只羊可能餓的時間長了,正趴在那里用嘴拱著去吃面前的兩個子,雖然它站不起來,但嘴巴還是很靈活,幾下就把兩只子咬在嘴里,嚼了幾口,吞了下去。
吃完子,那只羊四處看了一下,見沒有別的東西可吃,就開始反芻,把胃里的東西反到嘴里嚼個不停。
過了半個小時,這只羊開始出現異常,似乎肚子里不太舒服,掙扎著想站起來,但酒精的作用還在,就是站不起來,並且肚子開始一縮一脹地動個不停。
慢慢地羊全身開始顫抖,不一會兒就口吐白沫,四條腿拼命蹬個不停,漸漸地,腿蹬動的力量越來越小,最後停止了動作,四條腿僵直地挺在那里。
一個小組長走上前去,翻翻羊大睜的眼楮,又踢了一下羊腿,羊腿擺動一下,又原樣不動地僵在那里。
小組長回頭說︰「死了個球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