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泰錫就接到派出所的電話︰「你們站的陸良因為亂搞男女關系現在被關在派出所,請你們派人來領人。請使用訪問本站。」
周泰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亂搞男女關系?怎麼可能,陸良這要一個有前途有能力的年青人怎麼可能干這種事情。他打了個電話給陸良的辦公室,一名士兵接了,告訴他陸良不在。
周泰錫問︰「他去哪里了?」
士兵猶豫著說︰「不知道。」
周泰錫感覺派出所說的沒錯,給常歡打了個電話︰「你馬上去派出所,看陸良是不是在那里。」
常歡不知陸良為何會到派出所去,心想︰反正去了那個地方肯定沒有什麼好事情,在這個關鍵時期陸良如果出了問題,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常歡叫上王濱,開著那輛中隊的皮卡車,到了派出所。
宮所長與常歡素有來往,見了常歡,趕緊讓座,還倒上了一杯熱水。所長一臉無奈地說︰「常主任啊!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把你的兄弟留在所上了。不是我不給面子,這是公務,循不得私情啊。」
常歡沒跟他客氣,問︰「陸良犯了什麼事?」
宮所長說︰「亂搞男女關系。」
常歡問︰「你們有證據麼?」
宮所長說︰「他跟榮春飯館的老板娘被我們抓了現行,拍了照,他自己也認了。」說完,把陸良的口供遞給了常歡。
常歡一看,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陸良簽了名,摁了鮮紅的手印。常歡在心里暗暗高興︰這小子,原來跟這個婆娘偷偷來往這麼長時間了,我竟然沒有發現,這下好了,撞在了派出所的槍口上,算你小子點兒背。
但表面上他仍然一臉的嚴肅,問︰「他人在哪里?」
所長說︰「在留置室里關著呢。」
常歡問︰「你們準備怎麼處理他?。」
所長說︰「這種事情呢?可大可小,我們把他的人留在這里,主要是完成我們的辦案程序。你們是穿軍裝的,我是穿警服的,大家都是吃公家飯的,兩家單位的關系平時又不錯,我想這件事就至此為止吧。人,你們領回去,他的口供,我也交給你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
法律也沒有規定亂搞男女關系應該如何處理,再說他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處理陸良,所長的目的至此已經達到,順水推舟賣了個人情。
常歡說︰「那就多謝所長了,人帶回去後,我們會好好教育,做出內部處理。」
所長說︰「這也不是多大的事,算了,我看這兄弟人還年輕,不要耽誤了人家的前程。」
常歡在心里說︰媽的,你要真不想耽誤他的前程,就應該偷偷把人放了,干嘛要通知到單位去。
所長喊了一聲︰「小李,去把陸良帶到這里來。」
一會兒,陸良低著頭被帶了進來,看到常歡坐在那里,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常歡沒有說話,這時他沒有必要說話,到時自然會有人說,而且說話的效果比他還好。
常歡站起來,對宮所長說︰「謝謝了所長,人我帶走了,以後有時間到我們邊管站坐坐。」
宮所長滿臉笑容,說︰「一定,一定。」
上了車,常歡坐在副駕駛上,陸良坐在後排。常歡還是沒有說話,此時的陸良已經跌落至井底,他只須站在旁邊看戲,沒有必要再跟著摻和了。
到了邊管站,王濱偷偷地拿眼看陸良,這個平時他最佩服的隊長,現在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樂觀與自信,低著頭,衣冠不整地坐在那里,王濱心里有些替他難過。
陸良被常歡直接帶到了周泰錫的辦公室,常歡關上門,周泰錫臉色鐵青,問常歡︰「陸良犯的事可是真的?」
常歡看了陸良一眼,走過去把陸良的口供遞給了周泰錫,周泰錫看罷。一把摔在辦公桌上,沖過去,掄開胳膊,照著陸良的臉上「啪啪」就是兩嘴巴,血,順著陸良的嘴角流了下來。
陸良被這兩個嘴巴抽得心中怒火蹭蹭直往上竄,心里說︰「媽個逼,老子犯了錯,自有制度來處理我,還輪得上你這樣教訓我。」真想上去回敬兩拳,但強自忍住了。
就在常歡去派出所領人的時間,周泰錫已經明白這肯定是朱正昌在背後做的手腳,除了他這個一鎮之長,沒有人動用得了警察。一定是他沒有辦法拿出錢來,所以才用這種手段讓陸良失去競爭的資格,到時,不管周揚能不能爭取到錢,都沒人能夠跟他競爭了。
更可恨的是,朱正昌竟然算計到自己的頭上,陸良出了事,他爭取來的錢自己哪里還敢動,只能眼睜睜地放在石油公司。沒有了石油公司給的錢,他的辦公樓計劃就得擱淺,最後還得求助于朱正昌,他這是一箭雙雕啊。
周泰錫心里恨陸良,什麼樣的女人你找不到,干嘛非要跟一個有夫之婦糾纏不清。同時他也後悔,為什麼非要听朱正昌的慫恿,建什麼辦公樓,真是沒事找事,純屬官迷心竅啊!現在陷入這個兩難的境地,只能任人擺布。
所以周泰錫才會在面對陸良是過麼激動,他恨陸良恨得牙根都癢。
周泰錫指著陸良說︰「你準備好年底走人吧!你這樣的干部不配留在部隊。」
陸良早已萬念俱灰,出了這樣的事他自己也覺得沒有面子繼續在草海留下去,當下冷冷地說︰「站長你不用擔心,到時我會走的,不會連累站里。」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周泰錫氣得渾身發抖,在他身後咆哮︰「你不會連累站里?你已經連累了我們。」
回到辦公室,陸良把自己反鎖在屋里,努力平息住激動的心情,他又悔又恨,但事已至此,他必須考慮以後的事情。
他是決心要離開這里了,那麼他的下一站應該是哪里?寧海肯定是他的第一選擇,自從出來上學,他在老家的人脈已經很少了,更為重要的是,他當初選擇到部隊還不是看中了沿海地區的大環境,何況在寧海他還有肖菲。
想到肖菲他的心里一陣痛,從與趙榮春的激情里清醒過來,他感覺自己背叛了肖菲,背叛了這份純真的感情,他應該醒悟了。
他望著那道鎖起的門,問自己︰你這是在逃避麼?作為一個男人,事情既然出了,就應當勇敢面對,現實擺在那里,是逃避不了的。
陸良站起身來,拿著臉盆走到洗手間,快速地用冷水快速地洗了把臉,刺骨的水沖在臉上,讓他有些麻木的神經清醒了不少。
陸良走到了子里,他想到外面散散心,站里邊的氣息太悶了,他怕這種氣氛會把自己壓垮。
走到大門口,哨兵把他擋住了。哨兵戴著厚厚的棉帽子,臉凍得通紅,看著陸良,有些為難地說︰「隊長,站長下了命令,不讓你走出大門。」
望著這個自己帶的兵,他點了點頭,沒有為難他,折了回來。
空蕩蕩的籃球場上,余嘉華正一個人投著籃,籃球打在籃板上,彈了老遠,他又跑過去,把球撿回來。
陸良走了過去,接過球,瞄都沒有瞄,出手投了出去,籃球應聲入筐。
余嘉華拿起搭在球架上的外套,對陸良說︰「上班時間要到了,我先回去上班。」說完,走了。
陸良知道余嘉華是在有意跟自己保持距離,他現在在邊管站是個敏感人物,沒有人敢跟他接近,哪怕像余嘉華這樣平時跟他關系相當親密的人。
陸良拿起球,滿腔的怒火讓他真想把球狠狠地砸在籃板上,但是忍住了。他拿著球,輕松地投了幾個籃,漸漸地,他把精力從紛亂的思緒中擺月兌出來,全神貫注于投籃,球越投越準,他也越來越輕松。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陸良從辦公室走出來,以前熱情跟他打招呼的人都默契地跟他保持著距離。陸良也不介意,打了飯自己找了個沒人的位置,甩開腮幫子,吃得不亦樂乎。
正吃著,突然听到旁邊傳一陣刺耳的笑聲,陸良抬頭一看,是王止正。他與于建軍不知在說些什麼?表情相當開心,邊笑邊有意無意地瞟了陸良一眼。
陸良出了事,最開心的當然是他了,陸良沖著他笑了笑,相當燦爛,心說︰你本來就是我手下敗將,讓你那飽受摧殘的小心靈透透氣吧!也曬曬你那陰暗潮濕的心靈,免得它發了霉。
短短一天的時間,陸良感覺自己已經完全被隔離了邊管站的圈子,以前所有熟悉的東西一下子變得陌生,陸良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在這里生活過。
第二天,陸良收到一條短信,是趙榮春發來的,短信說︰我走了,感謝我們曾有過的一切,我不後悔。
陸良翻著這條短信看了無數遍,就像飯館的那個房間無數次帶給他溫暖與寧靜一樣,陸良又一次在這冰冷的環境里感受到一絲溫暖。他仿佛撫模到那光滑的皮膚,暖意順著指尖慢慢傳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