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石油公司與漁民代表繼續開會,代表把自己統計的損失情況擺了出來︰三十三家漁民,共計損失五百萬。請使用訪問本站。
漁民代表以為石油公司的人不了解養殖的行情,自己可以隨便定價,其中一個代表站起來說︰「這是最保守統計了,少一分錢我們都不答應,我們要鬧到高登縣去,高登縣不解決我們再到寧海,反正我們已經做好了進中央的準備。」
面對他們的強硬,陸良心中有底,不慌不忙地把蓋著寧海司法鑒定中心大紅印章的調查結果擺了出來︰三十三戶,共講損失35025萬元,數據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代表們沒想到石油公司已經有所準備,有些傻眼。
陸良拿著調查結果說︰「邊管站作為港口主管機關只負責對此事件的調解工作,如果調解不成,雙方可以走法律程序進行起訴。諸位,看這里,我手里拿的是寧海司法鑒定中心經過調查做出的結論,這是寧海最具權威的鑒定部門出的結果,在寧海具有說服力,也是法院取證的依據。通俗地說,你們打官司,法院也只認賠35025萬元。」
代表們急了,一個站起來說︰「你們官官相護,鑒定中心的人肯定得了你們的好處,我們不服。」
陸良依舊不急不慢地說︰「這個鑒定是石油公司為了客觀了解損失情況,請鑒定中心做的,因為考慮到向外國人索賠,他們定的金額還有些偏高,不信的話你們自己也可以請他們來做,看看結論如何。」
听了這話,代表不吭氣了,他們心里清楚,這個數字比實際損失,只高不低。
陸良看他們不吭氣了,才說︰「這其實也表達石油公司解決問題的誠意,他們本可以撒手不管,讓你們去打官司,可是考慮到大家都在草海,為了感謝大家平時對公司的支持,所以才將金額提高了。如果大家同意這個金額,我們就不走法律程序,直接向船方交涉,要求他們盡快把錢賠給我們,這個事情我們邊管站會協同石油公司去做;如果大家不同意,可以去起訴,如果大家想到石油公司鬧事的話,朱鎮長已經發下話來,石油公司作為當地的納稅大戶,政府要保障他們的合法經營,公安機關已經做好了準備。」
一邊是高壓線,一邊是胡蘿卜,三個代表交頭接耳商議了一下,說︰「我們同意協商解決,但少了400萬我們不好向村民們交待。」
陸良與吳加時也商量了一下,完了陸良說︰「石油公司只能接受380萬,這多出來的30萬還要石油公司自己出。如果同意我們就談,不同意就回去吧。石油公司為草海提供了多少幫助大家是知道的,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傷了雷總的心啊。他說了,這一次如果不體諒公司,以後誰家有了困難,或者想在草海安置就業,就請不要到石油公司來了,石油公司招待不起。另外如果鬧事,所有草海鎮在石油公司上班的人一律辭退。不照顧公司的經營,公司也不好保證大家的飯碗。」
最後這句話是陸良自己加上去的,這是殺手 啊!他知道草海有許多人在石油公司就業,可以說,這些村民不是自己,就是親戚朋友,都有在石油公司上班的。另外過年過節,誰家有困難,石油公司都會去慰問,這也是實實在在的好處。既然石油公司已經松口拿錢,賠償款也不少,加之漁民方違規養殖理虧在先,鬧下去也不見得有更好的結果經過綜合考慮,最後他們點頭同意了石油公司所報的賠償金額。
吳加時在一旁松了一口氣,心中佩服陸良,別看這小子年輕,但是眼光毒,辦事狠,敢說更敢做,專挑別人痛的地方下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漁民們的痛處。
兩人將漁民這邊的情況向雷永青做了匯報,雷永青對結果表示贊許。
漁民這邊擺平了,下一步就是如何讓船方賠付這三百五十萬了。事關重大,雷永青親自跟著陸良一起到了船上。
船長是一名塞爾維亞人,長著一副典型的斯拉夫人的模樣︰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留著大胡子。雖然自己的國家內憂外患不斷,但保持著西方血統對東方人骨子里的優越感。船務公司的中方代表也來了,是個美國華華裔,高高瘦瘦的,一身的香水味道燻得陸良鼻子難受。
陸良兩人到了他的宿舍,他讓船員把兩人帶到了會客室,理由是不在宿舍辦公。
陸良罵了一句︰真他媽的能窮裝逼。
到了會客室,在公司代表的陪同下,船長正襟危坐,仿佛等待外國使節朝覲的王者。
看到他那副趾高氣揚的加熱,陸良心里就不舒服,他調整了一下情緒,不卑不亢地說明了來意,船長一听說要賠錢,立馬由剛才的彬彬有禮,變得怒容滿面,用英語說︰「是你們中國的漁民不遵守法律,在航道限定區域內搞養殖,按照國際慣例,他們要自負全部責任。」
陸良不卑不亢地說︰「船長先生,你不要忘記這是在中國的國土上,要遵守中國的法律,按照國際慣例是不能在航道限定區域搞養殖,但是,中國法律還規定,進入中國的國際航線船舶,如果不听從引水員的指揮,所造成的一切損失,由船方承擔。」
那華裔代表用中文說︰「我了解中國的法律,並不像你說的那樣,船方承擔全部責任有個前提,那就是中方這邊沒有違法行為。」
陸良最恨這些香蕉仔,外黃內白,仗著對中國文化的了解,對付中國人比白皮膚的外國人更狠。
陸良沒有理他,還是用英文與船長交涉︰「船長,你要承認,如果你听從了我們引水員的安排,就不會造成這種後果。」
雷永青挺佩服陸良流利的英語,他雖然听得懂,但要表達起來卻困難得狠。他用中文加了一句︰「對,我們租船時就在合同上加了注明,如果船方不按要求操作,造成不良後果,要負擔我們公司的所有損失。」
華裔代表說︰「軍官先生,我能听懂中文,也懂中國的法律,請你用中文與我直接交流,我是船方的全權代表。」
陸良裝作沒听見,沒有理他,還是直接跟船長說話,把他晾在一邊,視而不見。
代表認為自己受了輕視,再三提醒。
陸良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來,伸出右手,食指指著代表的鼻子罵道︰「你懂個屁,你還配跟我講你懂中文?你知不知道你的祖輩是怎麼離開中國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祖輩在美國所受的屈辱?你連自己的祖宗都不懂還談什麼懂中國,你還配講中國話?」
陸良的聲音又大,講話又快,罵得代表面紅耳赤,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在他所受的教育中還沒有遇到過用罵人來談判的道理,而陸良根本就沒有打算跟他太道什麼理,陸良心里有個底︰媽的,老子就是不信了,在中國還讓你們這幫洋鬼子、假洋鬼子反了不成?
船長听不懂中文,見代表被陸良幾句話說得講不出話來,以為自己真的有理虧的地方,看看陸良,又看看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白的代表,不知就時,有些心虛。
陸良把司法中的鑒定往桌子上一擺,對船長說︰「這是我們司法權威部門的鑒定結果,你們應該賠償損失35025萬元。」
船長拿出眼鏡,仔細看鑒定書,看來看去,只認識35025幾個數字,以為這就是法院的判決,詢問地望著代表,代表把頭扭向一邊,呼呼地喘粗氣,他已經被罵得沒有心思去理他了。
陸良說︰「你們只需要賠付35025萬元,這是在中國,如果是在別的國家,怕3500萬都下不來。」
船長還不肯就範,倔強地說︰「我抗議,我要上訴,我懷疑中國法律的公正性。」
雷永青心里也捏一把汗,他怕陸良這樣搞下去弄不好會造成國際影響。
陸良一點都不怕,指著鑒定書說︰「好的,沒問題,但你不听從引水員的指揮,私自行駛,給中國公司財產造成損失,我會通報中國的海事部門,上報國際航運組織,給你,還有你的船發個紅色警告。」
船長一听傻眼了,得了紅色警告,人與船若干年內都不得出海,無論對于他個人,還是這艘船來講,都是承擔不起的損失。中國的邊管總局作為國際航運組織的成員單位,有權利對違反組織憲章的人與船提出紅色警告的申請。
華裔代表倒真的是了解中國的國情,知道中國的政府人員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他不擔心船長,他擔心的是公司的船能不能正常航行。所以听陸良這麼一說,趕快搶在船長前面說︰「軍官先生,這事我要先與公司溝通一下,下午我就對你的要求做出回復,請你們先回去吧。」
陸良感覺自己的話已經起到了作用,多停留也無益處,便與雷永青一起站起身來,代表伸手想跟他握手道別,陸良看都不看他一眼,轉向就走。他被晾在那里,手伸在空中,好不尷尬。
回到了石油公司。在雷永青的辦公室坐下,雷永青說︰「小陸,你的英文不錯啊。」
陸良謙虛地說︰「我的專業就是這個,這種場合還能湊合得下來。」
「剛才你罵那個假洋鬼子罵得好,罵得出氣。」雷永青邊說邊松了一下領帶。
「呵呵,對付這種人不能講道理,他們早就準備了一大堆道理等著我們了,講道理是講不過他們的。我跟流氓講道理,但跟講道理的人耍流氓,這叫不對稱法則。」
雷永青听了哈哈一笑,指著陸良說︰「別看你表面上一本正經,其實又奸又滑。」
陸良正色道︰「雷總,你冤枉我了,我本來就是個正經人。」
雷永青沒再跟他開玩笑,問道︰「你感覺船方接受我們索賠金額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陸良自信地說。
雷永青听了放下心來,經過幾件事的交往,他已經開始習慣于相信陸良了。
果然不出陸良所料,下午華裔代表來到石油公司,同意了公司的要求,三百五十萬過幾天就會到賬,雷永青又安排吳加時與漁民代表簽定了賠償合同,又拿出三十萬,作為補償,漁民拿到賠償,也是皆大歡喜,這事就算告一段落。
第二天,油輪擺月兌了漁民的糾纏,順利靠岸進行卸油作業,陸良的任務完成,準備向雷永青道別回站向周泰錫匯報。
雷永青握著陸良的手,開玩笑地說︰「小陸,我覺得當兵有點委屈了你,干脆你到我們公司來算了。」
陸良笑著說︰「謝謝雷總看得起我,我是個端鐵飯碗,過安穩日子的命,沒有太多的能力在商場上混飯吃。但是對雷總你,我是很感激,今後無論公事還是私事,只要我能為你效勞的地方,雷總你總管吩咐,我一定會盡力。」
雷永青把自己的名片送給了陸良,說︰「你有什麼困難我能幫得上的也盡管說,以後有機會去寧海,打我的電話。」
陸良雙手把名片接過來,小心地收好,這是通往雷永青的船票,他要小心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