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效賢站起來,破例給陸良倒了一杯水,陸良趕快起身接住。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梁效賢坐回椅子上,對陸良說︰「你的想法很好,我很欣賞你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朝氣。你放心,盡管放手去干,業務處會給予配合,只是以後遇到什麼事情,你要妥善處理。這畢竟是干工作,不要因為工作的事,把個人的前途給耽誤了。」
陸良沒想太多,他不明白干工作怎麼還能把前途給耽誤了,工作做得越多,成績越大啊。
陸良又談了一些自己的具體想法,都得到了梁效賢的肯定,最後梁效賢又給他提了些建議。
從業務處出來,陸良感覺很滿意,這是他意料之中的結果。他早就分析了形勢,認定自己做的事會給梁效賢的工作帶來好處,所以會取得他的支持。
干工作,要懂得借力,將領導的利益與自己的利益捆綁在一起必定會得到領導的支持,這是陸良的又一體會。
恰好今天碼頭上要停進一艘油輪,郭強去碼頭執勤前陸良特意安排,把中隊的人能帶的全帶去,戴好頭盔,穿好防刺背心,拿起橡膠棍等全部裝備,全副武裝執勤,一定要制造聲勢、樹立形象。
等郭強他們走了,陸良叫了中隊駕駛員王濱,開著中隊的皮卡車向港口駛去。出發前陸良用對講機跟郭強下了命令︰「從今天起,一切業務工作嚴格按照規定執行。」
陸良知道,今天他肯定要面臨考驗。人都是有慣性思維動物,十多年來形成的固定做法,如今突然改變,有些人肯定不適應,特別是那些自由慣了的人,突然要接受管理,心理上必須有對抗情緒。習慣成自然,錯誤的東西堅持久了,正確東西反而都變錯誤了,這次陸良是下了狠心要還事情以本來面目。
果然不出陸良所料,果然有人不適應了。
陸良坐著皮卡,到了碼頭,一艘油輪已經停靠完畢,一群作業工人正情緒激動地站在船邊,圍著郭強與一個戰士吵嚷著什麼。
陸良下了車,走了過去。工人一看來了干部,嘩的一聲圍了過來。領班的人走了過來,對陸良抱怨︰「領導,你看,船都停好了,這位同志卻不讓我們上船作業,我們外面還有幾艘船等著進來,時間耽誤不起啊!多等一個小時就要多付幾萬塊錢啊。」
陸良一听,心中高興,時間果然是石油公司的命門,你們時間耽誤不起,沒關系啊!付的又不是我的錢,你們有錢就付嘛。
他們急,陸良不急,打蛇要打七寸,你哪里有傷口,我就往你傷口上撒鹽,等你知道疼了,也就認識到了我的厲害。
心里這麼想,陸良表面上卻是一本正經,他正想對領班的講道理,一輛越野車停了下來,副駕駛的位置上走下來一個人,穿著黑色的風衣,打著領帶,氣度不凡。圍著的工人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領班的看到來人,像見到救星一般,走過去告狀︰「吳副總,你看,船都停好了,邊管的不讓我們上船作業。」
吳副總不像領班的那麼喜怒于色,他走到陸良跟著,伸出一張白晰的手,自我介紹說︰「你好,你是吳加時,石油公司的副總經理,請問出了什麼事情?」
陸良見來人彬彬有禮,握了一下吳加時的手,不卑不亢地說︰「你好吳總,我是邊管站的中隊長陸良,很抱歉暫時不能讓你們的人上船,根據邊管法規,入境船舶靠泊完畢,在邊管部門進行完檢查之前,任何人不能上船,所以還要請你們的人先等一下。」
吳加時有些不解地問︰「我在這里工作有幾年了,以前可從沒有听到過這種說法,每次都是船靠好以後我們就可以上船啊?」
陸良心說,那是因為以前你沒踫到我,踫到我早就行不通了。心里這麼想,口中卻說︰「以前我們是為了便利公司的生產經營,手續上便了變通。現在全國統一要求執法正規化,過一段時間上級部門還要來檢查,所以我們以後的執法都要規範化,還要請公司多多支持。」
這些話完全是陸良的發揮,純屬蒙人。
吳加時問︰「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登船作業?」
陸良說︰「要等業務處的同志辦理完檢查手續,他們在來的路上。」
吳加時听了一皺眉頭,抬手看了一下表,船停好已經一個多小時了,等檢查完恐怕兩三個小時已經過去了。兩三個小時就是十多萬啊!想到十多萬的鈔票白白地扔給了別人,吳加時有些心疼。
「就沒有變通的辦法麼?」
「對不起,不但登船時間沒法變通,以後登船作業的工人還要到業務處辦登船證,憑證才能登船。」
吳加時氣得心里直罵,表面上始終操持平靜,他沒想到平日里自己看不上眼的邊管站竟然能在他最痛處咬上一口,並且是讓他痛徹心扉的一口。
他對領班的說︰「你們先等一下,我回去向雷總報告。」說完上車一溜煙地走了。
工作們都幸災樂禍地望著陸良,在他們的眼里雷永青在草海那是連鎮長都讓三分的人物,現在事情鬧到了雷永青那里,得罪了雷永青,這個當兵的恐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但陸良心里一點都不慌,他要的就是讓雷永青知道,管理管理,管他才會理你,不管就不理,這年頭,你不操他娘,他就不會叫你爹。陸良巴不得他們上火,一個能讓你上火的人才稱得上對手,讓雷永青們掂量去吧。
陸良對郭強說︰「不錯,要有理有節,堅守崗位。」說完,上了皮卡車,停在一邊,靜靜地等待石油公司的反應。
不一會兒領班的對講機吱吱啦啦的響了幾聲,他的態度立馬就變了,對工人們說︰「這些當兵的純粹是找我們的碴,不讓我們上船作業就是砸們的飯碗,走兄弟們,我們上船去,不管他們。」說著帶領眾工人向梯口闖去,郭強剛要攔住他們,被兩個工人推到一邊。陸良明白,石油公司要出招了。
陸良坐在車里沒有動,看郭強如何處置。
郭強拿出對講機,不一會兒,中隊備勤的十幾名戰士全副武裝地開了過來,擋在了這群工人的面前。有兩個人還想推開戰士強行上船,被郭強抽出橡膠棍,朝著腿上就是一下子,工人抱著腿就蹲在地上。其余的人一看當兵的動了真格的,都被鎮住了。郭強用橡膠棍指著工人說︰「誰再敢來硬的,我把誰捆起來帶走。」
工人們只是起起哄,哪里真的敢跟當兵的較真,當兵的急了連警察都敢揍,大家都知道,這是一群特殊的人,獨立于法律之外。
陸良笑著對王濱說︰「這個郭強還真有兩下子。」
王濱輕蔑地一笑︰「當兵的怕過誰。」
陸良知道石油公司不會就些罷休,對王濱說︰「等一下石油公司還會有動作。」
果然,十分鐘之後,郭強拿著對講機走了過來,對陸良說︰「常主任讓他們作業,隊長,怎麼辦?」
陸良一听,想了想說︰「業務上的事由業務處來指導,辦公室管不了業務,你說該怎麼辦?」
郭強點點頭︰「明白。」
一群工人依舊被攔在了碼頭,望著已經停靠好的船,就是上不去。這時船上的一些船員不明白岸上發生了什麼?也干不成活,都停在甲板上看熱鬧。
一哭二鬧三告狀,石油公司已經出了三招,陸良感覺石油公司的招數差不多快要出完了,對王濱說︰「走,到石油公司附近轉轉,看看他們的動靜。」
沿著鋪著輸油管道的防波堤,不到五分鐘,車子就到了石油公司。王濱扭頭看著石油公司五層的辦公樓,說︰「隊長,你不要看石油公司的辦公樓外面看起來不起眼,里面裝修豪華著呢?連保齡球館都有。」
陸良問︰「你去過沒有?」
王濱回答︰「我只跟著常主任去過一次,真是開了眼界,光大廳里的吊燈就值上萬元。」
王濱以為陸良也會心動,他試探著問︰「隊長,我們也進去喝杯茶?」
陸良一搖頭︰「他不請我我還不去呢?我向你保證,以後會有這麼一天,這棟樓你想什麼時候進去就什麼時候進去,保齡球你一個人想開幾條道就開幾條道。」
王濱有些不相信,以為他在搪塞自己,失望有開動車子繼續往前走。
陸良的心里有數,這個時候一定不能主動去石油公司接受招待,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他可不是沖著吃吃飯、喝喝茶,拿點紀念品,打打保齡球,甚至是為自己撈點好處來的,他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陸良讓車子圍著石油公司轉了幾圈,心里充滿了快意,現在自己這一招,已經開始對石油公司進行戰略包圍,只等著他們來突圍了。若要突圍,他們只有主動與邊管站接觸了,到那時兩個單位的地位就會發生變化。勝利馬上就要到手,陸良心里有些得意起來。
想到剛才王濱說過跟著常歡去過石油公司,陸良馬上明白一定是胡加時對常歡做了工作,常歡受人錢財,替人消災,所以才會讓中隊放工人上船。想到常歡那張不陰不陽的臉,陸良橫下了一條心,既然下了手,就一定要做到底,不然半途而廢,既得罪了人,又讓人看笑話。
陸良正在胡思亂想,手中的對講機響了,是梁效賢,他說︰「陸良,周站長給我打了電話,讓你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