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界 十八、為友出頭

作者 ︰ 西河

星期一的早上陸良拿著筆記本往會議室里走,迎面踫上了常歡,陸良趕忙站住,說了聲︰「常主任早。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不知為何,這一次常歡的臉上竟然難得地出現了笑容,他笑著對陸良點了點頭。陸良仿佛連日的陰雨天後終于看到太陽,感覺常歡的笑容是如此地慈祥,他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真的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外面的陽光好像都多了幾分亮度。

跟在常歡後面,陸良獨自琢磨常歡的笑容,心里暗罵自己下賤,怎麼別人的一個笑臉自己都承受不住。這也怪不得陸良,每次見到常歡得到的都是陰沉的臉,這他壓抑了許久,這笑容實在太難得了,這才感覺到常歡的攻心術。人就是這副德性,對自己太好的人不放在心上,莫測高深的人才會感覺到畏懼,常歡正是利用了人的這一心理,如果他每天見到陸良都是一副笑臉,陸良還會把他當作一盤菜麼。所以我們見到的領導大都是陰沉著臉,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領導如果讓下屬一眼都能看得穿,那還叫什麼有水平的領導。

會議室里周泰錫還沒有來,常歡在桌子旁坐下,環視了一下四周,突然滿臉驚奇地問道︰「梁處長呢?我怎麼沒看到梁處長?」

梁效賢就坐在他的對面,他怎麼可能看不到,只不過是跟往常一樣,拿他開涮而已。辦公室的一干人等知道好戲又要上演,憋住了氣,等著看笑話。

梁效賢果然忍不住了,他沒好氣地回應道︰「常主任,我不在這里坐著,我這種人不入小人的法眼。」

梁效賢的話說得又直又沖,常歡無事一般,嘻笑著說︰「原來是小人啊!小人。」

他的小人說得很重,梁效賢本來身高不足一米六多一點,身材是矮了些,常歡的話一語雙關,是在譏諷他身材矮小,又說他是小人。

眾人听出話外之意,辦公室的黃雲松、于建軍等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這邊業務處的余嘉華、陸良卻一肚子的火氣,感覺這常歡真的是欺人太甚,論年齡兩人差不多,職位也是不相上下,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一般人都受不了。梁效賢的臉本來就黑,這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但他不若常歡那麼伶牙利齒,一時語塞,想不出話來反駁。

常歡口頭上佔了便宜,正自得期間,周泰錫拿著一張報紙走了進來,剛一坐下,就將報紙往桌子上一攤,興奮地說︰「好事,我們草海邊管站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楚源日報上,這下全省的人都能看到我們站了,來,第二版正中間,我們單位的新聞,作者是誰,大家猜。」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是哪位高人,心里都是又高興又嫉妒。陸良注意到周揚低下了頭,心里猜了個差不多,果然周泰錫一拍桌子說︰「是我們新來的大學生周揚同志,大學生果然不一樣啊!水平就是高,進入角色快,剛工作不久,就把宣傳報道工作推上了新台階。」

大家都把羨慕的目光投向了周揚,這是一篇關于朱正昌來單位進行慰問的報道,陸良從邊管站努力服務地方經濟建設換來地方政府的肯定的新角度,把建軍節慰問這一毫無新意的事件進行了改頭換面的宣傳,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陸良心里為周揚高興,感覺他這段時間的功夫沒有白費,努力終于有了回報,也為地方大學生干部爭了一口氣。

看到周揚的工作有了起色,而自己還只停留在處理日常業務的水平。雖然自己英語水平高,但這並沒有讓業務工作有本質性的提高,他的作用不是很明顯,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失落。

常歡有意無意地掃了梁效賢一眼,梁效賢的臉更黑了,剛被常歡搶白了一陣子,現在別人的手下又出了彩,心里更加郁悶。

散了會回到辦公室,梁效賢坐在陸良對面,似乎是在對所有人講話︰「我們的同志要有緊迫感,現在辦公室那邊成績出得很快,我們也要發揮自己的長處,工作上要有亮點,不然一開始就落後,以後再追趕就難了。」

梁效賢的這句話讓陸良想了好一陣子,他感覺到梁效賢是對自己的不滿。是啊!籃球打得好沒用,打架厲害更沒用,在這個場子里,游戲規則就是工作出成績,工作成績才是硬道理。

日子一天天過去,周揚又有幾篇文章見報,他儼然成了邊管站的一支筆,連周泰錫向總隊黨委進行的工作匯報,材料都是他寫的。而陸良還在如何找亮點,如何離開草海的苦苦思索中糾結。

時間慢慢進入秋天,天氣一層層變涼。

一天陸良正在辦公室里盯著窗外一片片開始泛黃的樹葉發呆,幾片葉子從樹上掉下來,打著旋,落在地上,地上已經遍布著落葉。

這情景讓陸良仔細玩味,他覺得自己與周揚這些同事,與孫自強、魏建華這些同學就如同這樹上的葉子,相互較量著誰更能在生活的這棵樹上經風雨。誰在最先時候落下枝頭,誰就是失敗者,能堅持到最後的,就成了勝利者,可以用俯視的眼光獨享高處的風景,然後用悲憫的目光掃視滿地犧牲者的亡靈。

王止正帶著幾個戰士在打掃落葉,這段時間他沉默了不少。陸良球場上的風光與周揚工作上的成績給他以左右夾擊,掃掉了他不少的驕氣。

不一會兒周揚拿著相機起了過來,他一會兒拍拍掃樹葉的戰士,沉思一下又拍拍樹上稀少的葉子,一會兒斜著身子,一會兒又蹲下,那神情活像個專業的記者,工作上的成績與領導的表揚讓他多了幾分底氣,少了些羞怯。

王止正帶領著戰士將葉子掃成堆,專心拍照的周揚不小心踩在了葉子堆里,將剛堆好的葉子整得有些零亂。王止正沒好氣地說︰「你的鏡頭不要老是往上翹,請注意尊重兄弟們的勞動。」

說周揚鏡頭往上翹意思是諷刺他拍領導的馬屁,鏡頭老是跟著領導走。

周揚本來對王止正沒有什麼好印象,看他說得難听,就頂了他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哪里有不尊敬你們的勞動。」

王止正這段時間心情就挺壓抑,心里本來又有些看不起文弱的周揚,現在見周揚竟然敢當著戰士的面頂撞自己,火氣騰地就上來了。

他丟掉手里的掃帚,往周揚走去,一邊走,一邊沖著周揚說︰「你他媽說什麼?仗著發表了兩塊豆腐塊就不得了啦是不是?」

周揚並沒有被嚇住,別看他外表文弱,骨子里還是有些倔脾氣。他抬手一指王止正,義正辭嚴地說︰「請注意你的形象,說話文明些。」

他這是典型的書生吵架的方式,張嘴就指摘對方作人的素質。

王止正就是受不了他這種窮酸氣,罵道︰「你指誰,把你的那只女人的蘭花指給我放下。」

周揚的倔脾氣來了,抬手又指向了王止正︰「我就指你,又怎麼樣?」

在自己手下的戰士面前丟了面子,王止正有些怒不可遏了,他一邊月兌外衣,擺出一副要動手打架的架勢,一邊說︰「你再指老子一次試試。」

陸良在辦公室里看到情況不妙,如果動手,文弱的周揚哪是五大三粗士兵出身的王止正的對手,肯定要吃虧。可偏偏周揚又是不服輸的脾氣,這架恐怕真的要打起來。

陸良噌地站了起來,連門都沒走,直接從窗子里跳了出來,幾大步跑到拉開架勢、準備大打出手的王止正面前,擋住周揚說︰「王隊長,都是同事,沒必要發這麼大的火氣,算了。」

後面的周揚一看陸良站了出來,知道陸良能打,本來有些心虛,現在氣勢又上來了,他從陸良背後伸出手,指著王止正說︰「我就指你,你以為我真的怕你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蠻人啊。」

陸良差點沒被氣樂了,這周揚真的是書生本色,還罵人都不帶髒字的。

王止正被徹底激怒了,他對陸良說︰「你要幫周揚是不是,今天如果你要幫他,就是跟我過不去。」

說完,隔著陸良揮拳向周揚打了過去,還沒有踫到擊揚,手腕子卻被陸良緊緊抓住。

王止正覺得陸良抓住自己的手像一把鉗子一樣有力,掙了幾次沒有掙月兌。

陸良壓低聲音說︰「千萬不要動手,如果動手讓周站長知道了,怕對大家的影響都不好。」

王止正感覺到陸良手上傳遞來的力量,也听出陸良話里的道理,悻悻地甩了甩手︰「我看在陸良的面子上今天就放過你,你給我放老實了,當心哪天老子收拾你。」

王止正放棄了繼續動手的沖動,充滿怨恨地瞪了陸良一眼,松開了手。

王止正撿起甩在地上的外套,拿起掃帚繼續打掃樹葉去了。周揚這邊還不肯罷休,仍吵嚷著讓王止正道歉。陸良怕再激怒王止正,趕緊拉著他回到了辦公室。

王止正望了一眼兩個人的背景,心中暗罵︰「合著伙對付老子,這個仇我是記下了,當心哪一天有機會老子收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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