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界 十五、衣服爛了的溫暖

作者 ︰ 西河

接著警燈閃爍的光亮穿過門窗射了進來,錢老四惱怒地看了陸良一眼,陸良明白他誤會了,沖著錢老四一撇嘴︰「是別人報的警,沒事,我們就說是朋友喝多了吵嘴,不要提打架的事。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剛說完一個警察手里拿著手電筒,腰上的武裝帶掛滿了裝備,帶著一個聯防隊員就沖了進來,雪亮的光柱在所有人的臉上轉了個遍,喝問道︰「誰報的警?」

陸良走上去,遞上一根煙,陪著笑說︰「警官,是我們幾個兄弟在一起喝酒,喝得有些多,鬧了起來,可能有人誤會報了警,現在沒事了。」

警察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幾個人,又用手電筒照了一下東倒西歪的桌子,大體上明白了怎麼一回事,走過來指了一下我陸良腰上的傷,問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陸良說︰「不小心摔在了桌子上,劃傷了,你看桌子都踫翻了,喝得太多了。」

警察把眼一瞪︰「全都跟我回派出所。」

幾人無奈,擠上了面包車,把面包車塞得滿滿的,車子把他們帶進了草海派出所。派出所離飯館不遠,拐了兩個彎就到了,一個小院子,幾間平房,院子里停著幾輛警用摩托車。

幾個人下了車,被聯防隊員帶到了一間小房子里,小房子只有很小的一個窗戶,還被鋼筋圍得密密的。三面牆上各瓖著一根拳頭粗細的鋼管,上面鎖著手銬,這里應該是派出所關人的地方。鋼管的高低很講究,人被反手銬上去,蹲不下去也站不起來,只能保持半蹲的姿勢,銬得時間長了一般人都受不了。

還好聯防隊員只是讓幾個人蹲著,並沒有上手銬。

警察走了進來,指著陸良說︰「你跟我來一來。」

陸良站起來,跟著警察走到了旁邊的一間房子里。警察把門關上,在辦公桌旁坐下,又示意陸良也坐下。這個房間里的光線比較好,陸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警察,他有三十出頭的年齡,有些瘦,臉也比較小,頭發有些卷。

警察問陸良︰「你的身份證帶了沒有?」

陸良在身上模了一下,這身衣服從換上軍裝之後還沒洗過,身份證剛好就在上衣口袋里,他掏出身份證遞給警察。

警察看了一下證件,低聲念了一句︰「陸良……上川縣。」當他看到陸良的出生地時抬起頭來,盯著陸良問︰「你是上川縣的?」

陸良說︰「是的?」

警察又問︰「到草海來做什麼?」

陸良說︰「剛畢業,分配到邊管站工作。」

警察嗯了一聲︰「原來是當兵的啊。」

又問道︰「有沒有打架?」

陸良說了假話︰「沒有。」

警察的聲音高了起來︰「沒有?你剛來草海怎麼認識的錢老四?」

陸良一听警察叫出了錢老四的名字,知道隱瞞不下去,自己初來乍到的軍人怎麼可能跟一個在漁船上打工的刑釋人員認識,便不好意思地說︰「喝多了,動了手,我怕給派出所添麻煩,再說我也是當兵的,又剛來不久,打架的事傳到單位影響不好,還請警察同志高抬貴手。」

警察又嗯了一聲,把身份證還給陸良,臉色好看了一些,說︰「你身上的傷沒事吧?」

陸良看了一下破了的衣服,沒有了多少血,就說︰「沒事,沒傷著,回去搽點藥水消消毒就好了。」

警察點點頭說︰「你先回到剛才呆的屋子里,我找錢老四問一下情況,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軍警一家嗎?大家都是穿制服的。」

听到警察有意通融,陸良心里挺感激,給他遞過去一支煙,點上,才回到小房間里。聯防隊員把錢老四叫了過去,不一會兒,聯防隊員又回來了,對陸良說︰「你先帶著老板娘回去吧!其余的人要等著問口供。」

陸良道了謝,對周揚跟楊武說︰「我先把老板娘送回去,然後再來找你們。」

周揚第一次進派出所,看到陸良先被放了,心里有些不安。楊武大大咧咧地說︰「沒事,你先去,派出所不會跟我們邊管站的人過不去的,問問情況,做個筆錄就放了。」

看來這小子挺有經驗。

陸良和趙榮春一起回到飯館,由于有剛才不快的經歷,兩人都沒有說話,默默地把倒了桌子放好,又把地上的碎玻璃等雜物收拾好。陸良剛向趙榮春道別,趙榮春對他說︰「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就要吃虧了。」

陸良滿不在乎地說︰「如果你不跟我們在一起喝酒也沒有這些事,不要再說,再說我都不好意思了。」

趙榮春低頭看了一下陸良劃破的衣服,上面沾滿了血,說道︰「你總不能穿著這件衣服回去吧!影響不好。」

陸良一听有道理,但沒有辦法,這麼晚了又沒有地方去買衣服,無奈地笑了笑。

趙榮春一指里面自己住的房間說︰「到里面去吧!我給你找一件我們當家的衣服先穿上,你這件破了的衣服先放在這里,我給你洗一下。」

里邊是一個女人住的地方,應該是相當私密的地方,陸良有些猶豫,趙榮春已經走了進去,只有跟著走了進去。

里面靠牆放著一張雙人床,對面擺著一個衣櫃,還有一個小小的梳妝台,狹小但溫馨整潔。

趙榮春打開衣櫃,找了一件襯衣出來,遞給陸良,示意陸良把衣服月兌下來。陸良猶豫了一下,月兌下了衣服。趙榮春抬著一看,心跳不由得有些加快,陸良**的上身肌肉線條分明,在燈光下傳遞著青春的氣息,讓久離男人的她有些頭暈。

陸良見趙榮春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直,心里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接過趙榮查手上的衣服,穿在身上,衣服是趙榮春男人的,有些小。

被陸良看透了心思,趙榮春有些害羞,臉上起了紅暈。她趕快轉過身去,拉開梳妝台的抽屜,拿出一瓶碘酒和幾根棉簽,對陸良說︰「我這里正好有碘酒,給你的傷口消消毒,不要感染了。」

陸良撩起衣角,露出腰上的傷口。傷口有一尺多長,但不深,出了少量的血,早就凝固了。趙榮春把棉簽在碘酒里蘸了蘸,拿出來,彎下腰開始仔細清洗陸良傷口外的血。碘酒涼涼的,觸及傷口時一陣疼痛讓陸良吸了一口涼氣。

趙榮春停下來,關切地問︰「痛麼?」

陸良搖了搖頭,趙榮春低下頭繼續擦拭。光線不是很好,趙榮春擦得很仔細,臉幾乎快踫到了陸良,吸出的氣息暖暖地附著在陸良的皮膚上,像一片羽毛輕輕捊過。

陸良仔細凝望著趙榮春的臉,她的眼神關注地盯著傷口,燈光下的皮膚象牙一般地泛著微黃,光滑得看不到毛孔,長長的睫毛在鼻梁上留下一道長長的陰影,陸良看得有些發呆。

隨著趙榮春不斷地擦拭著皮膚,漸漸地一陣慵懶的情緒開始在他的大腦里彌漫。他渾身放松得就想就此睡去不醒,這是一種心靈上的徹底放松,這種感覺是陸良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正在他似睡非睡之際,趙榮春防止了手上的動作,將手中的棉簽扔到垃圾桶里說︰「好了,你先坐著,我把你的衣服洗一下。」

陸良找了一張凳子坐下,趙榮春拿過一個盆子,到外面的自來水龍頭上接了水,回來坐在陸良面前,把衣服放進去,撒上洗衣服開始揉搓。

房間里靜悄悄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趙榮春搓衣服的聲音及水被翻動的聲音,外面傳來時斷時續的蟲鳴,陸良能听得到遠處海浪拍岸的聲音。

看著燈光下趙榮春的身影陸良的思緒又開始有些迷離,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記得小時候由于父親經常在單位上值夜班,母親有事就會把他單獨鎖在房間里,點著燈。幼小的他會在這樣的夜里思緒如野馬般狂奔,思緒的盡頭無一例外都是各種各樣恐怖的影像,漫天彌漫的恐懼讓他用被子蒙上頭,直至母親回來。母親沒事的時候就會做些針線活,燈光將母親的身影在牆壁上放大,看著牆上的身影,陸良就會感覺無比的安全,很快就會沉沉地睡去。

眼著的景象讓陸良似乎回到了從前,他的心里也如年少時一般充滿了安全感,不同的時在這個狹小而整潔的小屋里,听著濤聲,多了幾分溫馨。

陸良不敢過分留戀這種感受,他怕自己會融化在這種寧靜中。他站起來,打破了寧靜︰「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衣服洗干淨了先放在這里,下次來吃飯時我再拿。」

趙榮春也沉浸在一種情緒里,男人常年不在身邊,她自己一個人不但要運營起飯館,多少個夜里,外面狂風呼嘯,暴雨狂潑,她不得不在這種無眠的夜里,一個人緊鎖起門,獨坐著預想各種的不測。今天這個比自己年少了幾歲的人不但在別人面前給自己解了圍,更有他身上傳來的張力,讓這個小屋充滿了安全感,也讓她的心如海港般安寧,又如陽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

听陸良說要走,心里有些失落,但又無力阻攔,只能故作平靜地說︰「好吧!等干了我先幫你收起來。」

陸良沒敢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楮,他怕自己會迷失,有些失態地走了出來,不小心絆到了腳下的幾個空酒瓶,在寧靜的夜里發出刺耳的踫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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