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混亂的音樂,失控喧囂的罵鬧,曖昧惑人的低吟笑鬧,彼此分離出來的分子,交織一起,充斥著這個散發誘惑氣息的空間,如一縷無色無味的清霧,盤旋于各色燈光交射之下,撞擊,引誘著人的理智走向魅惑的深淵……
男人堆里,風姿妖嬈的女子不時的穿行,有意無意之間,翹臀,酥胸,擦過正低頭淺酌的身體,或是撞入四處尋覓的視線,留下,纏綿,勾去魂魄。神秘的因子,促使荷爾蒙肆意發散彌漫,胡亂游離在刺激空間里的各個角落,尋找釋放的契機。
偽裝上平靜無波的外衣,她強撐著,腦子一片混亂,如游蕩的魂靈,漂浮于人群之中,手緊緊環在胸前,護上壯膽,卻仍舊畏畏縮縮,偷瞟不時擦身而過的男人,或是痞里痞氣的叼著根煙,或是邋邋遢遢地蓄著滿臉的絡腮胡……
莫名涌上一股心悸,她扯了扯衣服,縮起脖子,埋頭盯著地面,似一股冷風拂過面頰,胳膊上泛起細細的雞皮疙瘩,重重吐氣,將懸在喉口的心跳咽下。
身邊不過五米的就是舞池,**迷惑頭腦,男女毫無害羞之意,互纏,或是貼面熱舞,肌膚不斷的與異性擦撞,甚至大膽的女人,毫無顧忌地卸下了身上僅有的短衫,只留下隱隱能遮住胸前春光的內衣,引來無數注目。
胸腔涌上一股惡寒,眸光散發嫌棄,直直投射過去,實在看不下去,她別看眼,轉身,往另一方向尋去,
直到,舞池里迷亂的嗨聲消失在耳畔,才緩下腳步,眯眼,往四周胡亂掃著,逡巡,極力挖掘。
身子一頓,終是看到個順眼的,不帥,卻是干淨的很,看著規規矩矩,穿著也相對利索些,她微微收眸,食指內扣,死命地掐著手心,刺疼蔓延,咬牙狠心,徐徐朝那人走過去。
不過是輕觸一下,又不是什麼病菌毒害,算不得吃虧,她如此安慰自己。
可惜,天不遂人願,還差幾步之時,看似老實的男人,卻毫無預警地從身邊撈了個女人,抵在身後的吧台,兀然開始唇齒交纏,纏綿熱吻。
她身子一僵,被突如其來的‘激情’嚇到,猛地往後退了步,嫌棄之余,心底里卻稍稍有些慶幸。
「小姐,看你轉很久了?找人還是找樂子?長得如此討人喜歡,竟沒人買單麼?不如跟我走?價錢隨便開!」
猛地便被擋住了去路,她急急剎住腳步,無法阻擋,令人作嘔的聲音自耳際鑽入,她並未正視,只低頭斥罵,「滾!」知道這種人定是不好惹,無暇過多顧忌,匆忙轉身便跑。
哪知道真追上來了,心一下跳到嗓子眼,加快腳步,如同只無頭蒼蠅,在人堆里亂竄。
卻不防撞上一堵堅硬‘東西’,她抑制顫抖的身子,慌亂抬了頭,卻是一張極為俊俏的面孔。
稜角分明的臉龐,一雙濃黑筆直的劍眉,尤若畫筆所成,那雙如潑墨般泛著幾絲幽深藍光的瞳孔,深邃的似要將人吸了進去,直挺的鼻梁,有一絲異域的味道,揪不出一絲缺陷,緊抿薄唇,臉上無一絲表情,卻只是將這如同夢幻里才有的面容襯得更加完美。
明顯感受到方才窮追不舍的男人已經堵在身後,她狠狠吸了口氣,索性活了出去,朝眼前人低低道,「抱歉,冒犯了。」不管不顧,便踮起腳,將唇輕輕地貼上那雙薄唇,果然,如她所想的冰涼浸骨……
男人卻未有一絲動作,涼意盈滿的黑眸仍舊如斯,她屏息,緊張得連同手指都在抖動,神經如同繃緊的弦,牽引著心撲通急速跳動,在這個嘈雜混亂的空間里,清晰入耳……
冷峻的氣息如同冰霧般蔓延,滲進皮膚,她竭力凝息,停留在冰涼上的唇瓣未敢挪動分毫,死寂般的氣氛彌漫周身,唇,抑不住地抖動,連帶著如羽扇般濃黑的睫毛也微微輕顫,呼吸卷著著淡淡煙草清香,一下下地撲在鼻翼,勾起陣陣麻酥,垂下的手緊緊地拽著衣角,生怕泄露一絲內心的不靜。
終于,追上來的人悻悻走掉,橫跨在心頭的重石消失,她慌亂離開,低頭掩飾掉驟然闖出的紅暈,對于自己如此的反應,心下里無語低咒,急急想要壓下不知所措的情緒,聲音卻有著分明的虛浮,「對不起……」
不敢再觸及那雙冰涼的眸,她匆忙轉身,躲閃的眼神泄露了莫名而生的心亂。
卻,還未跨出一步便被一股蠻力重重地撈了過去,涼薄的唇狠狠壓上,她瞪大水墨潑成般的雙眸,呆愣得連身體都僵硬,任由男人扣住後腦勺,吻,無盡肆虐,含住,舌忝舐,輕重交替地咬,摩擦中,冰涼的唇越發熾熱,什麼東西抵上了舌關,她緊閉著唇,猛然驚醒,抬手欲要將環著自己的‘陌生人’推開,然而,松懈之際,軟軟的舌闖破防線,微微滑入,下意識地躲閃,狹小的空間,卻如同困|j□j逃終是徒勞……
冰涼又火熱的溫度卷起她柔軟的舌,用力的吸吮,羞人的糾纏,男人與女人的優劣勢在此刻顯露無遺,莫然無措,虛浮地將手頂在寬厚的胸膛上,被動著承受突來的一切,懊惱充斥著大腦,果然,男人輕易惹不得。
燈光開始恍恍惚惚時,胸腔一陣發悶,如同窒息般,男人終是松開,她甚至還未理清,更未從被迫的激情中抽離便倉皇逃走……
誰也沒注意到身後勾唇冷魅的一笑,如寒冬中升起的旭日,溫暖,卻少見……
淹沒在人群中,她定定地站著,賣力平息一團糟的情緒,臉上的紅暈漸漸消散,心里卻仍舊五味雜陳,從未嘗試過的感覺,本只是想一舉兩得地擺月兌猥瑣男以及贏過賭局,卻怎想,不受控制地身陷其中,莫然不自覺地觸上被蹂躪得殷紅的唇瓣,懊悔的血脈里摻著不易發覺的悸動。
柔光下,一朵絢爛的罌粟悄然無聲地發芽,毒液開始滋長……
造作出一抹淡笑掛于臉上,她踱回原地,起初得意的倆人已經報團坐在一起,滿臉怨恨,眼神里的光如同冷箭似想穿透她的身體,峨眉一挑,毫不在意的努了努嘴,徑直走到兩人邊上坐下,輕咳了兩聲。
「怎麼?來示威的?」周青一把拍掉正準備覆上自己肩膀的手。
「沒有,你想多了。」她自然將手收回,笑意洋滿的臉上未有絲毫變化,「不過是提醒你們記得一人一周的賭約。」
「真夠喪失,這般無理蠻橫的賭注是誰定下的?我一個學文秘的,竟是要三番兩次去做關于新聞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作業,上周便已折騰的我差些吐血,是要將我往死里整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口中無良的賭注,是你定下的…如此一來我只能送你一句話……」她斜眼一掃,眼見周青一臉好奇,眸子往死里瞪大,才悠悠道,「自作孽不可活。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每一句都是有根據的。」
不過一句話,堵的周青無法言語,只是齜牙咧嘴地看著她,遲遲憋不出一句話。
「今日的你倒真是讓我長見識了,到底是女霸王,果然什麼都能豁出去啊?
不過,最讓我吃驚的是,一向自詡清高的你,居然也是外貌協會的,一下便挑了個全場最帥的,光是一個側臉就足矣讓人魂魄盡失。
念你做出如此大犧牲,連初吻都給獻給了游戲,我便不再調侃你。只需說說,方才那一吻,什麼感覺?」
她低頭沉默,似在冥思苦想一個合適的答案,許久,如幽谷空靈的聲音如願降臨,「菜青蟲緩緩蠕動,爬過……」
「你沒救了……」
她只是抬眸,眸光迷離,看著那處,沒有任何存在的身影,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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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滲透的蠱,一切的開始,便只是一個賭罷了。
她從未想過,贏了賭約,最終,卻輸了心,狂妄,朝著未知的迷途,拋卻桎梏,披著荊棘,茫然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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