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一部面朝大海休教天下人負我
夜很濃很黑暗，風很冷很尖利，一切都如曹操現在的心境。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蔡瑁張允二人被殺後，「鐵達尼號」艦上人心浮動。
海上冰山忽隱忽現。
曹操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現在有些後悔殺了蔡瑁張允。他有些不祥的預感。
正當他迷迷糊糊將要睡著之時，被一陣異常的聲音驚醒了。睜眼一看，新任船長神色嚴峻地站在他床前。
「丞相，剛才艦側與一座冰山撞擦而過，可能船有損傷，現在正在加緊檢查和搶修！」
曹操披衣坐起，他此時並未意識到危險，隨意問船長︰「這艦不是包了鐵甲麼，冰山當可應付吧。」
「這個……」船長覺得一時不易作太專業的解釋，「為安全起見，可能要做最壞打算，我已命救生艇準備。」
曹操微感詫異，當然，在這方面，他是完全的外行，只能听從船長。
船長話音未落，一個水手張皇失措地跑來，請船長過去。
曹操感覺事情嚴重，也沒追究水手的失禮，只是從容地起床穿衣，一邊想著可能出現的最嚴重後果。
一會，船長又闖進來，他的臉，冷得象艙外的朔風了，「丞相，船已進水，請丞相準備上救生艇！」
曹操並未驚慌，剛才他已經有了相當的心理準備，他冷靜地問︰「很嚴重嗎？」
「不敢瞞丞相，剛才本艦設計者安德烈經過分析，預計本艦即將下沉！」船長冷冷地說。
這有點曹操的意料了，他想不到這看起來似乎堅不可摧的巨艦，竟會因冰山而沉沒。「那麼，」但他依然面無表情，「請你組織好人員的離艦工作吧。」
「這是卑職的職責所在，不過卑職事先要說明，救生艇的數量不夠，就是說，這艦上絕大多數人將要隨艦沉入海底！」
「哦！」曹操挑了挑眉毛，這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了。
「因為是試航，本沒打算航行太遠，另外，基于對本艦的一種信心，認為它是永不沉沒的，所以救生艇數量沒有準備足夠，丞相當然乘坐第一只救生艇，現在丞相可以挑選你的隨行人員了，為安全計，最好連丞相一起在五人之內！」
曹操拿起盤中剩著的雞骨頭就啃起來。
啃了不一會，船長過來了，說︰「請丞相上救生艇！」
曹操邊走，邊點了四個人︰陳宮，典韋，長子曹昂，佷兒曹安民。
所選的人中，有文臣，有武將，有骨肉至親，曹操即使在最緊急的時刻，也審慎地選擇同舟者，反映了他細密心思與唯親裙帶意識。
走到舷邊，曹操回身，掃視全艦，大部分人員都在甲板上靜立，目送著他。
曹操忽然眼楮濕潤了，他向他們頷首致意。此刻他知道誤殺蔡瑁二人是多大的錯誤，但要讓他認錯，是永遠不可能的。
他看到智廣謀廣兄弟，嘴唇哆嗦著，眼巴巴地望著他。
他冷笑一下，心里說︰兩個可惡的佞臣！
他轉身踏上救生艇。
陳宮，典韋，曹昂，曹安民也跟著上艇。救生艇緩緩放落海中。
救生艇一落到水面上，典韋就掄起雙膀劃起來，他已經知道，下沉的巨輪會把近旁的小船一起吸入海底，救生艇必須盡快離開。
力大無窮、素稱古之惡來的典韋，兩膀掄得跟飛轉的螺旋槳一樣，加之虎背熊腰，立于艇上就是一張人肉船帆，小艇乘著先前那股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東南風，箭一般北去，不一會，「鐵達尼號」就被拋得很遠了。
曹操始終沒有回頭。
一縷魚肚白漸顯于海平線，天快亮了。
汪洋大海，四望無極。
曹操仍然望著天邊，沒有回頭。
「丞相。」陳宮叫他，「現在我們怎麼辦？」
曹操這才轉過臉來，他鬢邊竟有了一睫白發，一夜之間，他似乎蒼老了許多。
「還有其他救生艇跟著來嗎？」曹操面向青天問，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沒見到……可能是典韋將軍力氣太大，把其他艇都丟遠了。」陳宮說，他的聲音卻還平靜。
「繼續觀察！」
四個人分別答應了。
現在，就這條小艇而言，曹操就是船長，其他四個人都望著他。
我們的曹船長此刻卻一片迷茫。
他現在才知道，做船長他是不勝任的，他並不缺乏智慧，但在這無邊無際的大海上，他的智慧完全派不上用場，因為他對于航海，完全是一張白紙。更要命的是，與他同舟的四個人，也是一樣。
曹操思慮不可謂不周全，但卻有致命盲點，他竟然一時沒能想到，在海上，一個懂航海技術的人，遠比文臣武將和骨肉至親更為重要。
沒有人提醒他這一點，包括艦長以下的所有人，現在，他忽然想起離艦時，駕駛艙那些人冷冰冰的表情，突然就打了一個冷噤。
他們，他為什麼不對我的隨行人員作一個建議，為什麼不安排一個水手，為什麼竟連一個指南針都沒有……
曹操想著想著，就感到了徹骨之寒。
他們是故意的！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骨子里恨我？為什麼要恨我？因為我殺了蔡瑁張允，還是因為我……
難道，我曹操就會畢命于這海上？
紛至沓來的疑問攪得曹操心煩意亂。
曹操雖然是一代梟雄，卻也是一個凡人，他並不能預測將來。
然而，曹操的將來卻早已有冥冥之中的天意安排鑒于曹操還有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要做，歷史的導演沒有打算讓他就這樣冤死海上。
當朝霞映紅海面時，一片帆影向他們的救生艇飄過來了。
曹操立即說︰「典韋，劃向那條船！」
已通宵沒合眼的典韋，仍是掄臂如飛。小艇漸漸就靠近了來船。
來船不算大，但此刻在他們眼里卻無異于諾亞方舟。
相距不遠時，曹操突然興奮地大叫起來︰「呂世伯！」
來船船頭，站著一位白發飄飄的老者，他听到呼喚，定楮看清曹操後，也興奮地大聲叫道︰「原來是曹賢佷啊，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啊？」
「一股非常古怪的東南風！」曹操一邊高聲回答，一邊轉頭對小艇上諸人說︰「這位老伯叫呂伯奢，是吾父結義弟兄，天幸在此相遇，吾等有救了！」
陳宮等人也大喜︰「如此奇遇，曠古未有！」
兩船靠近，幾個人攀上呂伯奢的船，呂伯奢的從人將救生艇以繩索拖在船後。
少不得是一陣寒暄。寒暄之後，曹操便問︰「呂世伯，你怎麼會駕著這麼一條船來海上呢？」呂伯奢說︰「你不知道麼，現在小日本在釣魚島鬧得有些不成話，我參加了一個民間保釣團體，現在就是駕這船去釣魚島保釣。」又問︰「賢佷莫非也是去干這個？」曹安民正要回答，曹操把他的手一捏，然後笑著對呂伯奢說︰「正是正是！」呂伯奢便豎了大拇指說︰「賢佷，精神可嘉，不過，你們這船也太小了一點，小日本的船都不用撞你們，直接興些大浪便把你們掀翻了。」曹操說︰「是啊是啊，我們初次出海，沒經驗。」
邊扯閑談，呂伯奢叫人弄了飯，略吃些飯，曹操等五人已是疲憊不堪，便在艙中倒頭呼呼大睡了。
這一睡就是一天，待到醒來時，天色已晚，曹操坐在床上，心煩意亂，一腦門子官司，「鐵達尼號」沉沒，進攻東吳受挫，該如何回去重振旗鼓，現在這呂伯奢又要去釣魚島，他怎麼能跟著去以身犯險，若不跟著又該如何……正想著，忽听後艙有霍霍磨刀之聲，他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乃搖醒陳宮，「有磨刀之聲！」陳宮迷迷糊糊地說︰「磨刀便如何？」曹操說︰「呂伯奢非吾至親，事有可疑，當竊听之。」
陳宮听了這話，嚇得一下子便醒透了，二人潛步入後艙，但聞人語曰︰「縛而殺之，何如？」曹操說︰「是矣！今若不先下手，必遭擒獲。」遂與陳宮拔劍直入，不問男女，皆殺之，一連殺死八口。
搜至廚下，卻見縛一犬欲殺，陳宮說︰「孟德心多，誤殺好人矣！」
（曹操殺呂伯奢細節，請參閱《三國演義》）
曹操並不回答陳宮之言，轉到前甲板，見呂伯奢正坐于舷邊垂釣，看到曹操，說︰「賢佷，船上無甚佳肴，容我釣一大魚相待。」
曹操回頭便走，行不數步，忽拔劍復返，叫呂伯奢說︰「有魚咬鉤！」呂伯奢回頭看時，曹操揮劍砍呂伯奢于船邊，直墜入海。
陳宮大驚說︰「適才誤耳，今何為也？」
曹操說︰「伯奢見殺死多人，安肯干休，不殺必遭其禍。」
陳宮說︰「知而故殺，大不義也。」
曹操說︰「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陳宮說︰「我將謂你是好人，為國家跟你到此，原來是個狠心之徒！我將棄你他往！」
陳宮看到船後拖著的救生艇，心生一計，身旁的艙邊靠著一支方天畫戟，柄是粗木桿，當下擲戟于海，躍身而下，要借戟桿浮力，漂上救生艇離開曹操。
曹操以劍指定拴救生艇的繩索，大呼︰「吾斬斷繩索，公必無幸，何不從我！」
陳宮也大呼說︰「好馬不吃回頭草！」
曹操說︰「公如是，奈公之老母妻子何？」
陳宮攀住戟桿說︰「吾聞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絕人之祀，老母妻子之存亡，亦在于明公耳，吾並無掛念。」
曹操說︰「休教天下人負我！」，說罷揮劍斬斷牽引救生艇的繩索，救生艇浮著，受風面大，很快漂遠，借著戟桿漂著的陳宮，又不會游泳，眼看著追不上，小艇遠去了，曹操的船也漸漸遠去。戟桿雖能漂浮一時，但葬身海底只是時間問題。
曹操長嘆一聲，「唉，陳宮不能擇良木而棲，一戟之木，安能支撐久遠，是自誤矣……好雄壯的方天戟！倒令我想起了呂布呂奉先……」
身後的典韋打斷了曹操的話︰「我的戟沒了，咋辦？」
曹昂說︰「典韋將軍，戟沒了算不得什麼大事吧……」
典韋說︰「你說得輕巧，我肩負丞相安全之責，丟了武器不是耍的。」
曹安民說︰「我听坊間傳說，韋兄力大無窮，沒有戟，空手抓住兩個敵人，也能當武器，有諸？」
典韋一時無聲了。
曹操恢復了平靜，轉身微笑著說︰「我充分信任韋將軍，若論武器強大，鐵達尼號強不強，遇到冰山，亦紙老虎也！所以決定勝負的不是武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