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22愛如潮水8
推開雨霧中咖啡廳玻璃門，門上風鈴隨著風晃動，發出叮叮當當脆響。昏黃燈光下只余一桌人，且那桌人還是一個坐一個站，很有意思排列。孟 記得平日里這家咖啡廳人流往來絡繹不絕，極其熱鬧，今夜其余人不知是下雨緣故還是特意被清場，空蕩蕩只有兩個侍應生候吧台里，眼楮時不時瞄兩眼，等待隨時听候差遣。
咖啡廳里放著柔和音樂，是一首外國歌曲，清靈曼越女音柔柔喚來，一遍一遍，低低吟唱。
孟 放下雨傘，朝坐著人走去。岩叔恭敬拉開白色雕花鏤椅，身子半彎，邀迎孟 。孟 頷首示意，摟了摟身上米色外套，坐定。侍應生很先送上來一杯白開水，問孟 需要什麼。孟 搖搖頭，對面坐著中年男子攪動著半杯咖啡，散著裊裊霧氣。
抬頭時，中年男子也打量著她，安靜地帶著審視目光。他有一雙和葉之塵同樣瀲灩眼眸，只葉之塵是丹鳳眼，他是雙鳳。精雕細琢五官絲毫不遜年輕男子貌美，歲月他臉上沉澱了成熟和穩重，儒雅中又不乏強勢，俊美中又不乏陽剛。這是個保養極好男人，和葉之塵像又不完全像，葉之塵可能過多遺傳了他母親柔美，妖嬈而絕艷。而他是那種一看就很貴氣男人，舉手投足間高雅、斯文、沉著、內斂、但又很霸道、強勢、目空一切囂張。
「和聰明人我不喜歡拐彎抹角說。」葉華耀咳了聲，拉回孟 思緒，「我以為你能拒絕我錢說明是個有骨氣人，看來是我低估了你，你還想要多少，開個口吧。」
「伯父，那筆錢我是問之塵借，我有急用，等我有錢了肯定會還給他。」
「不用。」葉華耀看著孟 眼楮淡淡說道︰「我們家每年捐款數就多加了好幾個零，就當是資助孟小姐。」
孟 被他極具侮辱性話激心中氣憤，但轉念一想確是自己理虧，緊握著玻璃水杯手又重了幾分。岩叔不知何時遠遠退了開去，站離他們較遠距離，確保他們談話無人打擾。
「孟小姐既然拿了錢，得到了就要付出應有代價。」緩了緩說道︰「這很公平。」又喝了口咖啡，「孟小姐眼楮很漂亮，很像一個人，怪不得之塵會被你迷住。那個孩子是個別扭人，性格當中注定了桀驁難馴，一旦認定了一件事或一個人就很難改變，是個一條胡同走到黑人，即便是撞了牆也寧願把牆砸開，也絕不回頭。他生命中就有這麼個人，這個人就如玫瑰般嬌艷無雙，而往後再遇到，不管是月季還是薔薇，也不過是刻意復制，畫餅充饑，偎貼平衡。孟小姐也好李小姐也好王小姐也好，只要和那個人有一點相像，他都會飲鴆止渴。所以孟小姐知道了之塵為何會獨獨對你這般好，卻不會喜歡你了吧？」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般狠狠刮孟 心口。他問她知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從不知道他對她好只是因為別人，那個他深愛女人。他會讓她住他家，天天朝夕相處下，那雙眼又透過她看著誰？她不過是個替身，不，或許連替身都不是，僅僅只是有那麼一分相像琉璃品，連贗品都稱不上。她是該慶幸還是要感謝自己像那個人，才能湊到這筆錢給母親治病嗎？若她像一分都能得到如此待遇，那些他交往過女人又像幾分呢，才得他如此眷戀？這真是可笑，孟 听過好笑笑話。
岩叔不就早告訴過她他有一個很愛女孩嗎？即便他們分開了，他心里仍然掛念著她，加不惜尋找相像人來慰藉心里思念。到底要多愛一個人才能做到如斯地步？她自問抵不過這份感情。
「孟小姐也不用妄自菲薄，各人有各人好。自然不用妄想取代，因為你不可能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後一個。」葉華耀沉下眸，眉宇間竟是憂心，「做父親不可能不擔心自己孩子，雖然他不屑也不把我放眼里，但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再次陷入這樣絕望里，把著夢不肯醒來。所以，之塵將來妻子，絕對不能有一分像那個人。這才是我想要對你說話。若孟小姐有一絲一毫喜歡過他，就請你放手，就當是可憐他，別讓他再陷回憶里，到後被魔怔住，永遠困夢魘里。也當是成全我一個做父親心願，不想就看著這個兒子毀了。」
孟 苦笑，話說到這，她若還听不懂就真是傻子了。葉華耀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是為了要讓她離開。當她明白了所有來龍去脈時，她又怎能不成全這片苦心呢？她也沒有立場再去苛求葉之塵，他是對她好或對別人好，從此再也無關。她做她窮學生，他過他富家子，要不起這份情，那便不要了罷。她再不要追尋著他目光，她也不要做那個女孩，這份感情真摯沉重讓她想逃。世間能得此一個葉之塵，世間能得此一個幸福女子，卻不是她！
這讓她情何以堪！
「伯父，我會搬出去住離開之塵，請您放心。」
「不。」葉華耀抿唇，從旁邊拿過一份東西。「我要你離開A市，這張機票將飛往美國。我可以安排你美國讀書，那邊生活開支。只要你離他越遠越好。他將來人生我會替他安排很好，但多了一個你，他就無法變得越來越好。我不要你成為他生命里絆腳石，你懂嗎？」葉華耀將機票推給她，「不要著急推辭，你可以考慮下。」
她多想說她懂，可喉嚨里澀澀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還有家人要照顧，她無法拋下病重母親，拖著躲避情殤借口逃離這里，她做不到。是愛不夠深吧，所以無法為他放棄多。
手中機票被握死緊，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後來還說過些什麼，就跌跌撞撞連傘都忘了撐，從咖啡廳里跑出來。緋色霓虹燈晃得刺眼，霧靄朦朧中磅礡大雨兜頭兜腦灌下，刺耳車笛聲夾雜著雨聲，世界嘈雜得安靜到听不到哭泣聲，漸漸由小到大，湮沒悲傷里。
這是今天第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