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三章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一)
夜色漸濃,喧嘩忙碌了一天的岳王府寂靜了下來,女圭女圭小心翼翼的端著自己親手做的糕點,沿著後府偏僻的小道用了半個時辰走到了最南面的紫竹院。來到院門口,只見院門打開,探著小腦袋四處瞅了瞅,卻不見半個身影,雖然感覺很是怪異,但是女圭女圭沒有多想,抬腳步入這個一直向往的地方。
走過一片夢幻的紫竹林,停在燈火通亮的客廳門前,女圭女圭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揚起甜美的笑容,抬起手剛要敲門,門內傳出了熟悉的嗓音︰「怎麼,王爺可是後悔了?」
「我」一陣帶有磁性的男聲吱吱唔唔了半響,什麼也沒說出來。門外的女圭女圭在听到聲音時,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動作,站在那里听起了里面的談話。
「如果王爺後悔了,可以馬上就去告訴她。讓她知道,她不是野孩子,你就是自她出生就把她拋棄不顧的親生父親,是那個親手喂她吃下毒藥的父親,是冷眼旁觀任她遭受別人欺凌謾罵的父親。去吧,我不會攔著你的,但是我們的約定也就到此為止了
冷漠無情的女聲不似平時的溫婉柔和,像是一記重擂砸在了女圭女圭幼小的心靈上,手中的碟子「啪」地摔在地上碎成了幾瓣。
「是誰?」鐘離清岳來不及回答听到外面的聲音,閃身出現在門外,待看到門口的悲痛欲絕的女圭女圭,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房門在此時打開,門內走出一位高貴典雅的女子,看著眼前的小孩兒,眼里劃過一絲愕然,然而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不曾發現。
女圭女圭感覺到了心碎的聲音,那麼的清晰,那麼的諷刺,仰頭望天,生生的把眼眶中打轉的眼淚逼了回去,輕聲問道︰「你們剛才說的是真的嗎?為什麼這樣對我?你們恨我是嗎?」
「是的,我恨你,你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上,你根本就是一個錯誤,你的存在只會讓我想起過去那個抹不掉的恥辱。我只要我的女兒就夠了,對我來說你是多余的望著這個原本賢淑的女子瞬間變得如此歇嘶里底,鐘離清岳逃避的閉上了雙眼,仿佛這樣做就可以減輕自己內心的愧疚與痛苦。
只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兩個人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哪里還有女圭女圭的身影。鐘離清岳無奈的嘆息︰「楠兒,我知道當年我的所作所為深深的傷害了你,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懲罰還不夠嗎?你要所有人都要在痛苦中生活下去嗎?」
「噢?懲罰?我何時懲罰過你?」女子挑眉問道。不等鐘離清岳的回答又平淡的說︰「當初是你自己為了讓我留下來答應了給那個孩子服下‘殘顏’,不得承認那是你的孩子,任其自生自滅的。怎麼會痛苦呢,殘顏這種毒可不會要她命的,只會使她的肌膚慢慢變黑,相伴終生而已
「終生而已?她是個女孩子,你讓她以後怎麼見人,她也是你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啊鐘離清岳不敢置信的驚呼,眼前的人還是那個溫柔善良悲天憫人的女子嗎?為何變成了這樣?
「是我生的又怎樣,可我一直都沒有承認她。有她這個正牌的王爺千金,我的女兒這個假郡主怎麼可能快樂呢。我的女兒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做為母親,我會不擇手段的給我的女兒掠奪幸福。呵∼她的命本來就是我給的,現在留她一命,她還應該感激我手下留情呢
無情冷漠的聲音瞬間擊碎了鐘離清岳一直以來的堅持︰他以為只要他真心實意的待他,總有一天她會被他感動,真正的接納他。可是今天所有的夢都醒了,呵呵,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如果你現在還想離開這里,我我是不會再阻攔了說完便要御空而行,「為什麼?」听到問話,他動作微頓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認為我心中的仙子應該是幸福快樂的,既然我給不了她幸福,也許放手是最好的選擇吧話畢留下院中震驚的女子騰空而去。♀
而被兩個人刻意遺忘的女圭女圭,失魂落魄的走出紫竹院,嘴里一直喃呢著︰「多余的,我只是多余的,不應該存在的」之類的話,原本蒼白的小臉,早已沒有了血色。不知不覺來到了花園,毫無意識得走到假山的背面,蹲下的身子,雙手抱著膝蓋,將頭深深的埋在臂彎里。肩膀微微顫抖著,寂靜的後花園時不時傳出一聲聲小孩子的哭泣聲。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個時辰,也可能是兩個時辰,或者是更長的時間,哭泣聲停止了。女圭女圭抬起頭,頂著兩只紅腫的熊貓眼望著泛白的東方默默的說到︰「允許我這最後一次的懦弱,從此以後,眼淚不再屬于我
緩緩起身,動了動已經僵硬麻痹的小身體,向著自己的小院子走去。天尚未亮,回到院子的女圭女圭打水洗漱一番,用水冷敷著眼楮,慶幸著想到︰幸好女乃娘每個月的這幾天晚上都要回自己家,如果讓她看見又要拿眼淚來淹我了。
呵呵,其實早應該看開了,起碼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女乃娘會疼我擔心我,做人不能貪心,我應該要知足才是陷入沉思的女圭女圭被外面的一陣騷動打斷了思路,卻也沒有理會,繼續敷著自己的眼楮。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會功夫,院門就被人粗魯地踢開,就見一名大丫鬟帶著五六個侍衛闖進了院內四處搜索著找東西,那個丫鬟嘴里還不停的吆喝著︰「你們可要找仔細了,一個角落也不能落下自己說著,直接跑進了屋內,從始至終,都沒有人搭理院內站著的女圭女圭。
女圭女圭看著這些人的動作也沒有理會,想著剛才的那個是伺候府里大小姐鐘離寒雪,也就是她那個集千萬寵愛于一身的姐姐的丫鬟甜兒咯,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干什麼。
不等女圭女圭細想,房內傳出了一聲「找到了」,接著甜兒就拿著一個盒子跑了出來,幸災樂禍的沖女圭女圭笑了笑,指著其中一個侍衛說︰「阿偉哥,你快去稟告老婦人,說已經找到了小姐的首飾,一定要說清楚是在哪里搜出來的,快去吧那個被指明的侍衛嗯了一聲轉忙向外跑去,就連戰氣都用上了,臨走之前陰惻惻的瞥了女圭女圭一眼。
女圭女圭認出了那個叫阿偉的人,他是鐘離寒雪的侍衛之一。到了這里,已經再明白不過了,陷害,呵呵,如此光明正大的栽贓啊。可是她不明白,到底是鐘離寒雪陷害她,還是那個人呢,不過無論是哪個人,她今天的確要栽了。
既然他們敢明目張膽的搞陰謀,那就肯定不怕別人拆穿,恐怕也沒有人會拆穿吧,這個府里上至老婦人,下到丫鬟家丁應該都恨不得她去死吧。女乃娘恐怕也被他們絆住回不來了吧,也罷,女乃娘不回來也好,免得被她牽連。
女圭女圭自嘲的笑了笑,甜兒和另外的幾個侍衛看著眼前還笑得出來的小人兒很是莫名其妙,語氣恨恨的說著︰「都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來,果然是沒教養的野種,等會看你還怎麼笑,哼女圭女圭連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們,進屋拿出昨天剩下的糕點吃了起來,要補充體力啊,待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幾塊糕點剛下肚,外面就響起一片請安問好的聲音,女圭女圭依然自顧自的吃著糕點,喝了幾杯水,感覺吃飽了才不緊不慢的出了房門。
門外黑壓壓的滿院子的人,岳王鐘離清岳的母親大家都稱呼為老婦人,一位面慈心善的大善人,至少別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因為修煉的關系,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將近六十歲卻還保持著三十歲時的容貌,可見其修為不低。
站在老夫人旁邊的就是岳王青梅竹馬的大夫人雲雪怡,這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女子,是老婦人非常中意的兒媳婦。再旁邊的兩個帥氣的男孩子就是這個府里的兩位少爺鐘離寒蕭和鐘離寒竹。
往後面站著的就是很少出現眾人面前的二夫人東方婭楠,如果說雲雪怡是水的話,那麼這位二夫人就是冰,怪不得許多的人都羨慕岳王享有齊人之福,不是沒有道理的。此時的東方婭楠早已褪去了周身的冰冷,滿眼柔情地哄著懷中的女兒,而懷里的人依然抽噎個不停,可見是受了具大的委屈呢。
剛出門的女圭女圭立刻受到了注目禮,所有人的視線全部向她掃射過來。
老夫人的臉上也沒有了往常和藹可親的笑容,憤怒的指著女圭女圭說道︰「我自認我們鐘離家對你不薄,卻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如此不知檢點,居然因為嫉妒寒雪,偷拿她的首飾。念在你年幼又是初犯,就小小的懲戒你一下,來人,將她押下去打五大版,小懲微誡免得他以後步入歧途。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還沒等女圭女圭開口,鐘離寒雪焦急的喊道︰「女乃女乃,等一下。雖然這個小妹妹拿了娘親送給雪兒的首飾,可是她肯定是一時迷糊而已,既然找到了,雪兒就不怪她了。打板子太重了,小妹妹會受不了的,女乃女乃能交給我處理嗎?我會好好給小妹妹講道理的,不會讓她再犯錯了。女乃女乃,好不好嘛?」
老夫人看著這唯一的孫女對自己撒嬌,頓時就沒轍了,只得依了她︰「好好好,既然我們雪兒都這麼說了,那女乃女乃就交給你了,」又對著女圭女圭說道︰「既然雪兒給你求情了,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就不會這麼輕易繞過你的說完帶著一大幫子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擁擠的小院瞬間變得空曠了起來。
女圭女圭自始至終沒開口說過一個字,就這樣被定了罪,判了刑,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曾得到過,看來她真的很不招人待見啊。
求情嗎?她可不認為那位大小姐這麼會好心會替她求情,以往可是沒少被她欺負。不知道這次又想出什麼折磨人的方法了,肯定不光是講道理這麼簡單吧,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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