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槍此時忽然恍然大悟,他與度厄關系極好,也瞬間明白了其中關鍵。♀他飛身趕了過去,來到度厄的面前激動的道︰「你這家伙,莫非是輪轉功已大功告成?」
度厄挺身站起,微笑著雙手合十,「小僧僥幸,終于從六道歸來,不過這也是多虧了彭施主,否則小僧恐怕再難與左兄相見了啊
「多虧了彭鷹?」左槍愕然看了眼彭鷹,臉上滿是困惑。
到此,彭鷹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氣。他心花怒放的迎了上去,「度厄大師過謙了,多虧你及時蘇醒,否則我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瞥了眼度厄身後的曲凝霜,那黑棺雖然已經瀕臨損壞,好在曲凝霜應該並未受到任何傷害。他心情激蕩的又回頭看了眼左魚兒,正想說出實情的時候,度厄忽然喧了聲佛號。
「阿彌陀佛,不可說,不可說
彭鷹愕然看向度厄,卻見度厄正微笑著搖頭,輕聲道︰「萬事皆有緣法,時候未到,彭施主切勿擅做主張
這度厄又在打什麼禪機?彭鷹滿頭霧水,到了嗓子眼的話強壓到心底,卻感到極不自在。
「度厄大師,為何不可說?」彭鷹莫名其妙的問。
度厄微笑︰「小僧自有道理,彭施主如果信得過小僧,機緣到時便知分曉
彭鷹不禁皺眉,他算是信得過度厄,不過曲凝霜是左魚兒的生母,這事關系重大,又怎能因為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度厄而一帶而過?他正想繼續追問時,度厄卻拿出個法牒,送到彭鷹耳畔,微笑道︰「彭施主即便信不過小僧,總應該信得過他老人家吧?」
法牒中,忽然響起一把蚊蚋般細弱的聲音來。
「彭鷹小友,度厄此舉是老僧授意,盡可信他……」
沒有太多解釋,只是區區一句話卻讓彭鷹再沒狐疑。那法牒中傳來的正是痴痴大師的聲音,而對于痴痴大師的決定彭鷹不會有任何反對。
曲凝霜現在還生死不明,不過既然痴痴大師吩咐度厄如此行事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也能說明曲凝霜絕對有救。彭鷹也只好點點頭,壓下向左魚兒報喜的沖動,任度厄行事。
此時,戰場已逐漸安靜下來,北方魔教徹底覆滅,沒有一個魔教弟子生還。左黃虎等人正率眾趕來,度厄卻忽然飄身落在曲凝霜那口支離破碎的黑棺上,恬然一笑,遽然向無盡山深處飛去,瞬間不見了蹤影。
度厄走的突兀,令左槍等人盡皆愕然,這時眾多修仙者已經紛紛趕至,左黃虎最先到達,望著度厄消失的方向同樣問道︰「那便是度厄?」
左槍點點頭,望著度厄消失的方向,沉聲道︰「就是他了,那個被譽為佛門百年來不世出的奇才,也被諸多佛徒奉為佛子的度厄……」
「果然不俗左黃虎點頭贊嘆,目光看向彭鷹。彭鷹連忙躬身行禮,顫聲道︰「多謝師父不遠萬里……」
沒等他說完,左黃虎擺擺手,道︰「不必羅嗦,師父救徒弟,天經地義。倒是你的那些朋友為你不惜赴湯蹈火才該感謝,快去吧,別失了禮數
彭鷹點頭,先來到荊義面前,躬身行禮道︰「荊莊主,彭鷹有禮,大恩不言謝……」
仍是沒等他說完,荊義微笑道︰「彭兄弟不必如此,你對不滅山莊的大恩,荊某即便萬死也難報答,以後如有需要荊某幫忙的地方,但說無妨說著他揮揮手,率眾徑自遠去。
望著眾多不滅山莊弟子的背影,彭鷹不禁心頭黯然。此役中敵我雙方都傷亡慘重,不滅山莊來時浩浩蕩蕩,回去時竟然折損了不少,剩下的也多數都是傷痕累累,這都是剛剛那群神兵出現時造成的惡果。
這份人情,又該如何回報?
轉身來到左遠明和聶皓龍等人面前,左遠明卻干脆只是搖搖頭,指向不遠處橫山門眾人。♀彭鷹與他對視一笑,知道師兄的意思是無需客套,還是盡快去招呼傷亡慘重的橫山門才對。
這次橫山門橫插了一手,受歲寒三友所累真是元氣大傷,來時的弟子本來有近百人,此時卻只有區區二三十人幸存下來。歲寒三友痛心疾首的站在晏雪山身後,臉色都是極為難看。
晏雪山見彭鷹趕來,搶先拱手苦笑道︰「彭兄弟對橫山門的大恩,晏某沒齒難忘
「豈敢豈敢彭鷹連忙回禮,苦笑道︰「這次多虧有橫山門出手,否則後果真是難以設想
雖然橫山門並未使上太多力氣,不過橫山弟子的血性仍是令彭鷹大感欽佩,這樣的一群漢子,即便只剩下二三十人,將橫山門發揚光大也是指日可待啊。晏雪山卻知道彭鷹是在客套,只是搖頭苦笑,太多門人的陣亡令他心若死灰,只能向彭鷹告辭回山整頓。歲寒三友離開前還是忍不住來到彭鷹面前,詢問寶兒的下落。彭鷹只說寶兒安然無恙,勸他們不必太過擔心,歲寒三友這才點點頭,隨著晏雪山離開。
依次謝過別有洞天的杜妙妙、司寇空和巴修,彭鷹的目光落在了遠處。
在長生門外,虛空中漂浮著一頂鵝黃小轎,周圍有眾多修仙者如同眾星捧月般簇擁著,卻偏偏顯得那般孤獨。
心中頗感躊躇,彭鷹不禁想起了余英堂中,那雙含情脈脈的雙眼……
「師兄,你不能隨我一同回去麼?」時至今日,那句話想起來仍然令彭鷹倍感震驚。
左魚兒、左槍等人紛紛來到彭鷹身邊,望著遠方的小轎和眾多修仙者,目光復雜。
「傻小子,還愣著干什麼呢?人家紆尊降貴,堂堂九五至尊不遠萬里趕來幫忙,不是更該謝謝人家麼?」左魚兒輕拍彭鷹的後背,硬將他推向前方。
望著彭鷹遠去的背影,左菊心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魚兒,我看那小皇帝好像對小師叔別有用心啊,你就不擔心……」
「擔心什麼?」左魚兒挑了挑秀眉,霸氣側漏的笑道︰「他日即便那傻小子和小皇帝勾搭成奸,那小丫頭也只能做個小的,到時候讓九五至尊給姑女乃女乃端茶送水,外加送洗腳水,豈不快哉?」
「你……」左菊心呆若木雞的望著左魚兒,囁嚅道︰「你要是個凡人肯定被定下滿門抄斬的大罪,連你三哥也要被株連……」
左魚兒笑了笑,剛才自然是一番玩笑,此時她已心神飄渺,腦海中滿是剛才黑棺中垂下的那只手臂,不禁耿耿于懷——
彭鷹飄身向那頂鵝黃小轎飛去,諸多國師府修仙者紛紛讓開一條道路,目光驚疑不定的望著彭鷹一路前行。
這些都是天南海北的散仙,雖然都各有見識,卻從未見過今天這樣的大場面。數萬修仙者前僕後繼,卻都是因為彭鷹這一個少年。他究竟是誰?為何有如此天大的面子?眾人心中惴惴,于是都變得萬分拘謹。
轉眼間,彭鷹已來到小轎前。四個轎夫腳踩仙劍,紛紛低下頭去,鼻問口,口問心,裝聾作啞。
轎簾輕啟,伸出晶瑩如玉的縴手,輕拍轎前的木板,分明是示意彭鷹坐下。
雖然有些窘迫,但彭鷹還是乖乖的坐在了木板上,不過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隔著明黃的轎簾,兩人沉默良久,轎簾輕抖,卻如同思緒般起伏不定。
彭鷹心中更是局促不安,這次巫月娘實在是起了極大的作用,要不是她的通天眼,師父他們又怎麼能及時趕到?更何況巫月娘非但親自來了,更帶來眾多國師府強者,這份人情同樣難以消受。
躑躅半晌,彭鷹終于還是首先開口,輕輕的道︰
「多謝……師妹……」
噗!轎內忽然響起一聲輕笑,那只青蔥般的小手再次伸了出來,輕輕的將彭鷹推了下去。
「有你叫我一聲師妹,這一次就不算白來巫月娘柔聲說道,話中似有無盡歡喜,繼而說道︰
「班師,回朝!」
眾多散修紛紛垂首應是,簇擁著鵝黃小轎騰雲駕霧而去。
眼望著巫月娘走了,彭鷹心中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呆愣片刻這才折返回來。
回來時,玄蛛已經帶著水兒、黃小牛和萬事曉等人走出了雄山。水兒和黃小牛都已昏厥過去,沒有蘇醒的跡象。萬事曉等人雖然遍體鱗傷,不過所幸都並不太重,吃了幾顆丹藥之後便神采奕奕起來。
眾人落在雄山之巔,各自修整。彭鷹心有歉意,于是四處慰問傷患,半晌才回到左黃虎身邊。
左黃虎站在一塊碩大的岩石上,正四處遠眺。感覺到彭鷹來到身後,左黃虎悠然道︰「好一座洞天福地,卻落入魔教之手。可惜,可惜了
轉過身來,左黃虎對彭鷹道︰「海外終歸不是久留之地,他日還是把別有洞天的海外散修帶到此處吧,到時我再將九天龍脈移到這龍首龜背的雄山上,必然會成為天下一等一的洞府
彭鷹驚訝的問︰「九天龍脈還能轉移到他處麼?」
左黃虎點點頭,「雖然要費些周折,不過還是大有可為。盤龍山還是格局太小,難成氣候,這龍首龜背的雄山坐北朝南,渾然天成,實在是巧奪天工,再有九天龍脈的滋潤,勢必更上層樓
「一切都听師父的安排彭鷹這才恍然點頭。
跳下岩石,不遠處左遠明、左魚兒和左槍等人都聚在一起淺談著。彭鷹湊了過去,見左菊心正在詢問左槍。
「大哥,你是如何先我們一步找到這里的?」
彭鷹也感到有些好奇,來到左魚兒身邊看向左槍。卻見左槍嘆息了聲,伸手入懷,掏出個紅布包裹來。
展開紅布,卻赫然是一只碩大的人參。那人參已成人形,頭頂九葉,四肢俱在,眉眼清晰,赫然正是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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