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弟等人各自去聯絡,荊義留在斷崖前修煉,而彭鷹卻拉著王師兄向山上走去。
這位王師兄叫王迅,據他說想要通往山月復只能前往不滅山的半山腰,那里有個甬道能直通山月復,除此之外再無別路。彭鷹擔憂左魚兒等人的安危,當然不可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荊義身上。于是拉著王迅讓他帶路,直奔半山腰趕去。
「海仙判,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別說窮奇你根本對付不了,恐怕沒等你接近就被別人發現了,到時候反倒麻煩啊
「王兄盡管幫我指出洞口在哪里,後面的事情我自然有分寸彭鷹隨著王迅在樹叢間穿行,等到距離半山腰不遠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王迅指著遠處燈光闌珊的一片建築,低聲道︰「看見了麼?那里有個小湖,湖的西面有座形如猛虎的假山,洞口便在假山之中了,可是那里四周都是左家弟子,而且多是莊主的嫡系,你根本無法靠近的啊
彭鷹點點頭,看向王迅,將曲凝霜的那枚左家令牌拿了出來。
「王兄,我還有件事要請教。這個左家令牌是你拿去玉城海珠樓當的吧?」
王迅愣了愣,驚愕的道︰「海仙判是怎麼知道的?」
「機緣巧合而已,這令牌是我們左家一位前輩之物,為何會在王兄手中?」彭鷹沉聲問道。
王迅嘆息了聲,道︰「你所找的那位左家前輩,恐怕已經不在了吧。家主近百年抓了近千名修仙者,用他們的精血喂養窮奇,這位曲凝霜前輩應該就是其中之一吧。平日里有人看管山月復,我與其中一人相熟,這令牌便是從他手中得到的。我為了讓師父盡快恢復修為,所以這些年來經常拿著東西去典當然後購買靈藥,之所以跑到海珠樓是因為那里夠遠,誰知卻落到你的手中……」
彭鷹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王迅看他的模樣,正想安慰幾句,忽然彭鷹猛的一掌拍來,正中他的面門,頓時將他拍昏了過去。彭鷹攙著他躺在地上,說了聲抱歉,然後將幻面玉皮摘下,按在了王迅臉上。
轉眼間,彭鷹已經變成了王迅的模樣,再換上他的衣服,大搖大擺的向半山腰走去。
按照王迅指的方向,彭鷹很快便來到半山腰的一片建築之中,四周的房屋多數已經熄了燈,路上靜悄悄的。再有百余丈應該就到了那片小湖了,而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陣陣憤怒的咆哮和激烈的打斗聲響,遠遠的就能看到劍光沖天而起,亂作一團。
連忙停住腳步,彭鷹心中難免吃驚,是誰在不滅山莊大打出手?看起來不像是自己露出了馬腳。
打斗聲也驚醒了房屋中的山莊弟子,盞盞油燈亮起,繼而有近百人向遠處趕去。彭鷹無奈,也只好摻雜在人群之中,很快來到一片小湖旁。
那是片彎月形的小湖,湖畔有假山、雅舍,有座拱橋從雅舍跨過半片湖水,另一頭是個湖心亭。本來應該是湖光山色相映成趣,可原本澄澈的湖水此刻卻已被鮮血染紅,湖面上漂浮著數十具尸體,湖心亭前也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尸體。有群人站在被鮮血染紅的拱橋上正望著湖心亭冷笑,而在湖心亭前則有個遍體鱗傷的金甲將軍怒目而視。在他身後的湖心亭里,有個少女正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表情恬淡。
彭鷹呆了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那少女赫然正是巫月娘!
拱橋上那群人都是不滅山莊的弟子,為首的則正是少莊主荊沙。他得意洋洋的望著橋下那金甲將軍,微笑道︰「傻大個,你以為能攔得住我?」
「攔不住,也得攔,意圖弒君者,殺無赦金甲將軍手持巨劍堵在橋頭,仿佛一夫當關。
眾人哄笑,巫月娘忽然輕嘆道︰「于寶,羽林衛已經只剩下你一人了,不要白白送死,走吧,這是聖命
于寶的雄軀猛的僵直,忽然摘了頭盔,卸了甲冑,頭也不回的沉聲道︰「于寶本是修仙人,現在摘盔卸甲,便可不受陛下聖命他虎目中透出萬丈怒火,抬頭望著拱橋上的荊沙,厲聲大吼︰「賊子,有什麼能耐盡管用來!」
橋下大漢持劍怒吼,真氣轟然綻放,如火光沖天。
湖心亭中的巫月娘望著于寶的背影,最終只能幽然嘆息,柔聲道︰「也好,等下了九泉我們君臣自會再見……」她默然望向手上的那張皺巴巴的紙,忽而一聲長嘆,咬破手指在上面輕輕書寫起來。
拱橋上,荊沙獰然望著腳下的于寶,輕蔑的冷笑道︰「于將軍,好威風啊,可惜,不過是螳臂當車!」話音未落,他忽然手指輕晃,虛空中十道無形光線飛速掠動,于寶根本猝不及防,就感覺渾身劇痛,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呼。眾人眼看著于寶雄偉的身軀忽然四分五裂,滿腔熱血泉涌般沖上半空,落在地上,變成扇子形的一片血泥……
仿佛隨手捏死了一只螻蟻,荊沙若無其事的望向湖心亭,目光落在巫月娘那絕世迷人的芳容上,忽然色心大起。
「你們誰曾玩兒過皇帝?」荊沙婬笑著望著周圍幾個心月復,那幾人頓時心領神會,嘿然奸笑道︰「九五至尊,誰曾玩兒過?少莊主有雅興?」
荊沙點頭,冷冷的望望四周,小湖旁已經圍滿了不滅山莊的弟子,都不明就里,滿面茫然。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回去睡覺!」荊沙冷哼道。湖畔的山莊弟子都知道荊沙是什麼樣的人,頓時作鳥獸散。而此時彭鷹已經繞到了王迅所說的那座假山之後,本來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鑽進假山尋找洞口,可現在這種情況卻令他難以袖手旁觀。雖然巫月娘的手段曾令彭鷹不齒,不過對整個烏沉國而言,她卻還算是個好皇帝。
更何況,巫月娘畢竟叫他一聲師兄,怎能讓荊沙這惡棍壞了貞潔。
彭鷹藏身于假山之後,雙拳緊握,八荒發出淡淡的金光,望著湖心亭中巫月娘的背影蓄勢待發。
荊沙踱步走下拱橋,色迷迷的望著巫月娘,笑道︰「我的陛下,雖然你已必死無疑,可是作為一個女孩子,沒嘗過**之情就香消玉殞豈不是太可惜了?不如讓荊某幫你成為一個女人,再讓你死的毫無痛楚,這不是更好麼?」
巫月娘的雙手放在湖心亭欄桿之下,將那皺巴巴的紙捏成紙鶴,抖手拍散。
面對步步逼近的荊沙,巫月娘的臉上竟忽然露出一絲動人心魄的笑容,柔聲道︰「少莊主,假如朕舍棄了江山做你的女人,是否能饒朕一條性命呢?」說著話,巫月娘手中突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了一把魚腸短劍,她將劍鋒倒轉藏于袖中,除了彭鷹之外,誰也未曾發現。
彭鷹陡然緊張起來,只有他知道巫月娘本身也是修仙者,雖然修為比荊沙差了太多,但是此時荊沙色迷心竅卻極有可能中了巫月娘的暗算,不過巫月娘自然也只有死路一條。她這是要與荊沙同歸于盡啊。
正想著,忽然眼前閃現出一道白光來,頓時把彭鷹嚇得魂飛魄散。
他幾乎一拳轟了出去,卻忽然見那白光化作一只紙鶴,飄飄忽忽的落在假山之上。
紙鶴有些眼熟,彭鷹忽然想起,這不是自己當初在玉祠的時候交給巫月娘的那只麼?他愕然望向湖心亭中巫月娘的背影,這才連忙展開紙鶴。
紙鶴上血跡未干,只有兩句詩。
「鯨吞蛟斗波成血,玉祠游魚樂不知
彭鷹望著這鮮血書成的兩行字,頓時神思飄搖。
想當初巫月娘曾拿玉祠中的池魚自比,當時的她輕世傲物。而如今從這兩句詩中,雖然同樣是自比游魚,但卻疲態畢露,似乎是寧願做一尾池魚,也不願參與到修仙界這血火海洋之中了。彭鷹看向巫月娘,心中不禁暗嘆。
雖然她貴為天子,但其實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啊……
不過他心里還有些狐疑,在這種緊要關頭,為何巫月娘第一個想起的竟是要給自己送信呢?況且並沒說她身臨絕境,也沒請求自己幫助,只是寫了兩句容易令人混淆的詩句。如果不是自己身臨其境,恐怕很難明白這兩句詩中的含義吧。
究竟……她心里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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