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既來之則安之
秋天帶著落葉的聲音而來,早晨的空氣像露珠一樣新鮮,天空發出柔和的光輝,澄淨又飄渺。而夕陽又像是時間的翅膀,當它飛遁時有一剎那極其絢爛的風景展開四散。
但是從清晨一直呆坐到夕陽的王笑蘭卻一丁點兒都沒有欣賞這美好景色的想法。
此時此刻,她黑色幽暗的眼眸中散發著令人絕望的氣息,一股詭異壓抑的氛圍籠罩著她的全身。
穿越……?
穿越……!
穿越……
沒錯,她似乎是……穿越了……
她肩膀徹底地垮了下來,腦子里為數不多還依然活躍的腦細胞在不斷叫囂著,試圖說服自己去接受這個現實。
似乎,暫時,是回不去了……
王笑蘭嘴角微微一抽,能不能不要那麼夸張啊,她到底何德何能中到這個大獎,為什麼那輛車沒有撞上那些每天吵著嚷著要穿越的妹子們,卻撞上了她!
她低下頭,雙手用力遮住臉,慢慢地眼淚從指縫中流了下來。
到底!為什麼!TMD會是她?!
自從昏迷中蘇醒之後,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她已經渾渾噩噩地度過了極其漫長的三天。
在這三天里她一直在睡覺,總希望一睜眼就能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而不是一個呆愣愣的陌生男子的面孔。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越來越多,此刻的她終于忍不住帶著絕望和無助痛哭了出來。
「木蘭…」突然身邊響起一個諾諾的聲音。
「木蘭…你還是不舒服嗎?…要不…要不請村頭的李大夫再來一次好不?」剛開始這個唯唯諾諾的聲音中還帶著小心和遲疑,最後卻好像突然下了某種決心一樣說了出來。
王笑蘭連頭發絲都沒動一下,繼續保持捂臉的姿勢。
這個呆瘦的男人,「听說」便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的父親……
王笑蘭想到這里嘴角再次一抽。
這個男人叫她木蘭,前幾天依稀記得那個大夫叫他花老二,那也就是說她的父親姓花……
那麼,按常理,顯而易見的,她的名字就是——花——木蘭?!
OMG,她真的想仰天長笑一聲,要不要玩那麼大啊,莫名奇妙的穿越也就罷了,她竟然還和歷史上鼎鼎有名的花木蘭同名同姓?!那要不要告訴她這還TMD是北魏時期啊!?
「…現在是什麼時代?」王笑蘭依舊保持著不動的姿勢。
「啊?」花老二沒想到一醒來就不肯說話,行為怪異的女兒突然開口了,一時愣住。
「啊你個頭啊~啊!問你現在什麼朝代!」王笑蘭突然抬頭朝身邊蹲著的花老二大吼,太陽穴上的青筋若隱若現。
「朝…朝代…啥朝代…北…北魏啊!」花老二完全被嚇住了,結結巴巴的說道。
看來女兒這一摔果真摔出個毛病了,從出生到現在哪里見過害羞的女兒如此大聲說過話的,不然請李大夫再來看看?雖然診金一時拿不出,但是這幾天努力打到的野兔還是可以勉強拿來充數吧,花老二心中暗自盤算著。
「@#$%……」王笑蘭,哦,不,如今已經是花木蘭了,听到這個答案後,不禁雙手握拳嘴巴里用國罵嘟囔了好幾句。
「…我餓了」依然垂著腦袋的花木蘭就好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毫無生氣地說道。
「啊?…餓…餓了?哦哦,好,好,好,爹幫你做飯去啊!你等著爹啊!」剛啊了一下,他就被女兒似刀子一樣的眼神刮過來,花老二忙不迭地起身做飯去了。
繼續坐在土堆上的花木蘭,在花老二走後,雙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再使勁拍了兩下。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眼楮依然紅紅的,舌頭舌忝了舌忝嘴邊的眼淚,抽了抽鼻子,嘟囔著︰「考,既來之則安之…」
這時的太陽更低了,陽光照射在身上變成了血一般的紅,習習涼風吹起了花木蘭的頭發,她又默默呆立了一會之後,轉身朝自己的「家」走去。
房內,躺在單薄的木板床上的花木蘭也許這兩天睡多了此刻是一丁點睡意都沒有,而花老二躺在只由一塊麻布之隔的相鄰的地板上,此刻早已經呼聲連天。
今天晚飯過後,她和花老二說起了她這幾天才不太「正常」,是因為從樹上摔下來失去記憶的緣故。
當花木蘭手舞足蹈地解釋了半天,花老二才終于明白,「失去記憶」的意思就是連自己爹是誰都忘記了,現在是一個月兌胎換骨的嶄新的一個人時,才恍然大悟,連忙說著明天要把前幾天打來的野兔也一起煮了,說要給閨女補補,看看能把以前的事情都補回來不。
隨後花木蘭隨意說道,也許知道以前的事情能勾起以前的記憶。
花老二听了眼楮一亮,立刻絮絮叨叨地開始說起自己以及自個閨女的舊事,希望能令閨女受點啟發,盡快恢復「正常」。
花老二,顧名思義排行老二。
十六歲時代替已經娶妻生子的大哥參軍。十年之內參加過大小戰役10多次,但是在最後一次戰役中負傷了,瘸了一條腿。
從戰場上退下來之後回到家中,在大哥的幫襯下娶了鄰村的姑娘做了老婆,一年之後便有了女兒花木蘭。但令人惋惜的是花木蘭的母親因為血崩,在生下女兒之後還來不及看上一眼,就匆匆離世了。
花木蘭這才想到古代落後的醫療設施和生產環境,不禁暗自搖了搖頭。
老婆死後花老二堅持沒有再續娶,獨自一人艱辛地拉扯閨女長大。
如今的花木蘭已經快滿十歲了。
原來自己這副身體已經有十歲了?花木蘭詫異地看著自己異常弱小的身體,只覺得自己腦門上掛著無數黑線。
不知道是不是花老二真的命硬的緣故,最親的大哥在5年前的一次打獵中失蹤了,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
花大嫂話里話外都埋怨著同去的花老二。在苦等了花老大半年之後,便開始忍耐不住吵著鬧著要分家產。
花老二一听到大嫂要分家,便想也沒想爽快的答應了。
他一邊同情大嫂形如寡婦的日子不好過,另一邊也暗暗自責,當初怎麼就沒有跟著一起去,如果他硬是跟著大哥,也許大哥也不會發生意外,落得如今下落不明的地步。
故,花老二當晚便收拾好自己和閨女的細軟,在第二天清晨就離開了。
這些年來他還不斷在大听大哥的下落,希望會有啥奇跡發生。
想到這里,花木蘭不禁微微一笑,這個看著呆愣愣的便宜「爹」,其實算來還真是條漢子。
當時在花老爹的敘述中,花木蘭並沒有听到一句抱怨的話,卻頻頻把罪過都攔在自己身上。
說自己命硬才拖累妻兒,同情女兒生來便失了母親,便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交給女兒來贖罪。同情大嫂因自己的失誤變成了寡婦,便把家產都留給了她和孩子,自己帶著女兒悄然離去。
是個老好人啊!花木蘭默默地在花老二的身上貼上了標簽。
替兄當兵,打過仗,負過傷,對離世的原配專情,最後把家產留給大嫂獨自撫養女兒,花木蘭坐起身,一條一條地板著手指頭。
這似乎都表明了花老二確是個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人。
忽然花木蘭對這個看似唯唯諾諾又小氣的爹,有了一些重新的認識。
以後的日子看來她還是要回到和這個爹爹相依為命的狀態吧。
一個喪妻身殘的中年男人,獨自撫養幼小的女兒到底有多不容易花木蘭不知道,但是想著她剛剛蘇醒時花老二形如枯槁的模樣;想著此時花老二睡在草垛上,把唯一的木板床讓給了女兒;想著他在晚飯時,但凡有一點葷腥的菜都一口沒動,卻頻頻給女兒夾葷菜,沒來由的,花木蘭的心中感到一陣柔軟。
她又在黑暗中怔怔地發了會呆,卻突然一個翻身,去~!這都是當爹的應該做的,有什麼好感動的,花木蘭繼續撇撇嘴。
沒過多久,在黑暗中花木蘭悄悄起身,轉到麻布之後,蹲借著月光,注視著地上那個睡覺都會流口水的呆愣男子。
「…花老二…爹?…好吧…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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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花開始奇妙之旅咯~
20131212第一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