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一整條街上的樓院極多，但是無論哪一家都會有個貌美如花的頭牌，或是有才藝出眾的女子，因此每家的生意都是絡繹不絕的，畢竟每個人的喜好不同，而京都如此的地方，更不乏財多玩樂之人。
叫香樂的女子一路將天琦二人引到了攬月閣的大廳，天琦從來都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但在她的意識感覺里，青樓里面都應該是鶯歌燕舞，男女互相調笑，熱鬧非凡，這里卻是有些冷清。
三兩個零散的男客坐在角落的位置調戲著懷里的姑娘，沒有咿咿呀呀的曲聲，沒有想象之中的琴聲，連大廳中那個舞台都因為沒有人而顯得有些空曠。
天琦帶著好奇帶著疑惑的目光四周掃了一圈攬月閣，發現除了那幾個客人和他們身邊的姑娘，再沒有其他人的影子，這真是詭異非常，有些滲人，天琦忽然覺得全身寒毛卓豎，「難不成這里是黑店不成，又或者這里有鬼魂出沒！」
天琦很想拔腿跑出去，恨極了她剛剛不問緣由的跟了進來，早知道是這番場景她一定拂了拉她的那只手。
許是感覺到了天琦的心思，文承陌悄悄的向著天琦移動了兩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直到兩人衣袖相觸，讓天琦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
這個時候她意識到，文承陌也和她一起進來了，還好，還好。天琦因為饑餓還有剛剛胡思亂想的驚嚇，臉色有些蒼白，抬頭對著旁邊的人揚起一個善意的笑臉，讓見到的人呆了一刻。
香樂看兩人的表情也猜到了二人定是想歪了，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剛剛她也是看這二人在門外站了許久，才上前拉絡兩人進來，如今攬月閣不復當初，真是……
不管如何，香樂壓下那些心思，揚起了熟絡的笑容「讓二位爺見笑了，妾身是這里的媽媽，現如今生意不好做，店里的姑娘還犯懶，都在後院候著，我現在就去請幾位姑娘過來陪二位，二位爺先坐著。」
說著就招手叫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兩個伙計給他們的桌子上端了兩杯茶水，她則是走去了後院。
等到上茶的人退下去之後，天琦一刻也按捺不住，隔著一張小桌看著文承陌小聲道︰「二皇子，你覺不覺得這里有些詭異啊！」
文承陌倒是還算鎮定，畢竟他偶爾會出入這種地方，對于這里的變故多少听說了一些，不過他卻不打算這時候告訴天琦，一是因為這個場合不適合，二來他也很喜歡看天琦小心翼翼的神情，很有趣，如果天琦知道他此時的心思，一定會對著他大罵「變態」。
「二皇子，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天琦詢問之後發現坐在她旁邊的人毫無反應，端著杯，飲著茶，仿若未聞。
文承陌當然听到了她的話，只是在想別的事情而已，不過他當然不會對她交代實情，放下手中的茶杯，對著天琦嚴肅認真的道，「听到了，我在想你剛剛說的話」
天琦有些狐疑，看他還有心思喝茶，可不像是在考慮事情。
不過這個時候她也不想那麼多，「這里太過安靜了，哪有青樓像這里這樣冷冷清清。」
天琦說著心中的疑惑不解，但是……
「你去過別的樓院？」顯然听的人並沒有找到重點，兩人關心的完全不是一個事情。
「嗯？」天琦還在思考著其他的可能性，一下子听到文承陌的這句話有點反應不過來。
剛向張嘴發問，就發現才出去的香樂身後跟著四個姑娘走了過來。
「二位爺久等了，這四位無論樣貌還是才情在我們攬月閣都是拔尖的，讓他們四位陪著二位爺可好，如果二位累了也可到二樓直接休息。」顯然香樂把天琦二人當成是尋歡作樂的人了，還告知他們二人可以直接帶著姑娘去二樓為所欲為。
天琦有些無奈，再一次感嘆剛剛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的跟著她走進來了，現在被當成了嫖客，直讓她哭笑不得，不過眼下她是真沒那心思留在這里，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看著香樂這個頗為年輕、風韻猶存的「媽媽」，天琦實在很難把她和她印象中的「老鴇」劃上等號，她一直以為「媽媽」們都應該是濃妝艷抹、渾身脂粉氣，揮著手絹掐著腰說話的。
此時她也不想計較那些，天色已經不早了，她回府是關鍵，「香樂媽媽，我二人忽然想起還有要事未辦，實在不便久留，他日有時間，我二人定當再來訪」
天琦對著文承陌一使眼色，示意他一起離開，話音落下，承陌也配合著站了起來要走出去，二人皆是沒有理會身後接連叫著「公子公子」的香樂。
「香樂，這就是你說讓我來接待的客人？人都留不住，我們接待什麼？」
「真不知道安媽媽怎麼就把攬月閣交到了你的手里，要我看，你還是把我們的賣身契交給我們趁早把攬月閣散了的好，不然指不定這房子都會被搬空。」
「就是，早就說了讓你把這」攬月閣「盤出去，你不听勸，現在一月也見不到幾個客人，你是讓我們坐吃山空嗎？」
「現在哪來的山讓我們吃咯！」
……
「不管你們怎麼說，既然安媽媽把攬月閣交到了我的手里，我誓死也要守住這里，你們不要動其他的歪心思。哼！既然客人已經走了，那你們還是回各自的院子待著去吧！」
「哼！不識好歹」
天琦起身後和文承陌向門口走去的這一會兒功夫，就听到背後傳來這樣的一段，不難分辨是香樂剛剛帶來的四個姑娘和她的對話，她不太知道其中緣由，但是也猜測的出如今這攬月閣怕是「內空」了。
天琦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四個人已經散去，只留下香樂一人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孤立無援，渾身散發著無奈的氣息。
這樣的香樂，讓天琦有種看到前世自己的錯覺，無關相貌，只是那周身的氣息讓她深有同感。
看著這樣的她，天琦沒有再向外走，而是緩緩的想那個坐著的人影走去。
文承陌看忽然停下腳步的天琦，又轉身走回去，有些錯愕，看著往回走的身影，再看向坐在不遠處的那個落寞的身影，忽然間兩人仿佛重合在了一起，很難想像，一介將軍府嫡女會散發著這樣的氣息，這個身影莫名的打在他的心間，讓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