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汽車在路上前行,趙偉看著外面流逝的風景。
回來時,風景還能再倒退回去,但是,人的心,卻是再也退不回去了。
……
奔馳駛入了深宅大院,趙偉又看見了那「住吉會十三代目椎名」的門牌,只是上次來這座大宅子時,是月薇帶自己來的。
月薇,月薇……
車子停好以後,趙偉跟著椎名千月經過的長長的走廊,沿途踫見好幾個女佣向他們行禮。等趙偉跟著椎名千月進去了她們母女生活的別館時,都走了好幾分鐘了。
住在這種大宅子里,走路都能健身啊。
「小偉,你隨便坐吧,我去叫月薇下來椎名千月招呼著。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去找她吧趙偉站了起來。
「也行,她就在東邊的二個房間里,拜托你好好勸勸她
「我會的,阿姨趙偉向東邊走去。
趙偉走到的房間門口,里面沒有任何聲音。
他嘆口氣,敲了敲門。
里面傳來了月薇的聲音︰「媽媽,我不餓
「是我,趙偉趙偉慢慢說了出來。
里面傳來了一些奇怪的動靜,好像是有人摔倒了,過了好一會,門慢慢的開了一條縫。
月薇露出一只眼楮,看著外面的趙偉,趙偉也看著這只眼神黯淡的眼楮。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趙偉嘆口氣︰「讓我進去再說吧
月薇听從了他的話,把門打開了,趙偉走了進去,月薇又把門關上了。
這個房間看起來就是個典型的女孩的閨房,但是非常凌亂,不知道是一直如此還是這幾天而已。
趙偉坐在了榻榻米上,月薇默默坐在他對面,兩人都沒有看對方,就這樣沉默著。
「你沒有把那件事告訴阿姨?」趙偉終于先開口了。
「沒有,她心髒不好,我怕她會承受不了。呵呵,自己的孩子竟然是殺夫仇人的孩子月薇淒然說道,眼中好像一潭死水。
趙偉的心揪了一下,很疼。
「不告訴她就不告訴她吧,對你,對她都好趙偉慢慢說道,說完這句話,他又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想了半天,又加上一句︰「月薇,現在應該是你和我生命中最糟糕的時候了,把這段時間熬過去,以後就不會再有這麼難熬的時候了
「真的嗎……」月薇呆呆地問道,她沉默了半晌,說道,「我可以,再叫你一聲哥哥嗎?」
趙偉的心又揪了一下。
月薇,其實是無辜的。
但是,她的身上,流著的是竹田的血。
趙偉一陣頭暈,他感覺自己胸中氣血翻涌。
「你……叫吧趙偉閉上了眼楮。
「……哥哥還是熟悉的聲音,只是里面的柔情與親切再也找不到了,滿滿的全是孤獨與絕望。
「哥哥,你放心,我知道你其實是不想來見我的。只是,見了你這一次,我真的已經非常滿足了。不會再有其他的奢求了。而且,以後,我們大概也不會再見面了。因為,我已經決定,繼承外公的住吉會,很快,我就是住吉會十四代目了
趙偉驚愕地睜開眼楮,看著面前這個臉上還帶著淚痕的小姑娘。
「外公也是沒有辦法,他知道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我媽媽身體也不好,實在是找不出人了。他原本想找你,但是我勸阻了他。人,一旦沾染了黑道,這輩子,就回不了頭了。我的爸爸,還有……你的爸爸,都是如此。但是你和我不一樣。我生在黑道,長在黑道,也許連我的血都是黑的,我這輩子是走不出黑道的魔爪了,但是你不一樣,你是被迫卷進來的,而且你的復仇已經完成了,那是你應該做的事。如果你不去復仇,知道真相的我,也一定會為了養父而向生父復仇的月薇慢慢說道。
「現在,該是說再見的時候了。我知道自己很笨、很任性、很懦弱,但是,我的外公、媽媽,現在需要我站起來。我會扛起組織的,如果住吉會倒了,對東京來說,絕對是一個災難。我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情,所以,我的家族做的孽,我會一個人承擔起責任來。現在,是你遠離黑道的最好時機了。所以,再見了,哥哥。我會努力的,你也要加油月薇說著,淚水涌了出來,她的肩膀在顫抖,但是她一聲都沒哭。
趙偉看著面前這個不久前,還向他撒嬌的「妹妹」。一夜之間,她變了,自己也變了。
變得面目全非,以前的自己好像天上的星星那般遙遠。
這是誰的錯?
我嗎?月薇嗎?竹田嗎?從未謀面的父親嗎?
那個人拋棄了我和媽媽,我為什麼要為他復仇?
竹田從未養育過月薇一天,月薇為什麼要認他做爸爸?
我和月薇之間那好不容易得到的寶貴的兄妹之情,為什麼要為竹田的貪婪和陰謀而犧牲掉?
甚至于,還要讓這個年輕女孩的一生,都永遠葬送在這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之中。
這一切,都值得嗎?
趙偉的心里翻江倒海,他喘著氣,用力搖了搖頭。
不,一定有一個可以解決這一切麻煩的方法,一定有一個可以讓所有人都不用再活得如此沉重的方法!
「……你怎麼了?不舒服?」月薇見趙偉的神色越來越不對,不禁問道。
趙偉「騰」的站起來,他用力握住了月薇的雙肩,急切的說道︰「不要繼承什麼黑道,那樣你這輩子就完了,月薇,你跟我走吧!只要你還認我是哥哥,你就還是我妹妹,永遠是我妹妹!」
月薇終于忍不住了,她嚎啕大哭起來,撲進了趙偉溫暖的懷里︰「哥哥!~~」
兄妹倆用力抱在一起,任奔流的情感化作眼淚,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所有的困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壓力,所有的逃避,都煙消雲散,化作烏有。
良久,月薇慢慢抬起頭,她看見趙偉的衣襟被自己哭濕了一大塊,臉紅了︰「我去找衣服給你換
「不,你不要走!」趙偉卻又把月薇擁入懷里,「答應我剛才的要求,我才放開你
誰知,月薇卻輕輕從趙偉懷里掙了出來,慢慢說道︰「哥哥,我真的很開心你對我說了這些話,但是,我不能拋下外公和媽媽
兄妹情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