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三部戰東北
第106節第01章欠債
河北，張家口，城南，如家客店。
店主李有財站在一間客房門外左右為難。
「你去他小聲的催促前面的伙計牛二。
牛二的頭一搖︰「我不去。我要過三次了，就是要不來
「廢話！」李有財有些火了，「難不成你當伙計的不去要，讓我當老板的去要？」
牛二撇了撇嘴。
這個老板太窩囊了，這客房里的客人在這里住了七天，欠了八十兩銀子，堂堂老板居然不敢去要債，听任這客人天天好吃好喝好住著，居然還讓他一個伙計去要債！
「快去！」李有財又催促道。
牛二嘆了口氣。誰讓他是伙計呢，雖然三次都沒要來，但看起來，他去再要第四次債，是責無旁貸了。
當牛二和李掌櫃在門外爭執時，上官雲舒舒服服的躺在屋內的大床上。
日上三竿了，但他不想起來。這幾天他把這房間弄的象自己的小家了。原本又窄又硬的小床讓他換成了豪華的大床，足以並排躺下三個人，所有的箱子、櫃子全都換了一回，連牆都重新粉刷了。當然，這樣做的結果是，原本不大的室內空間現在更小了，小的只要一下床就沒有走路的空間。
所以他干脆就躺在床上。飯在床上吃，吃罷了翻身再睡。除非是解手，不然他絕不下床。因此，他的被子上又是油又是菜，還沾著飯粒，還真是夠有特色的。
他現在已經囊中空空，那張床花了他八百兩銀子，其他家俱花了六百兩，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花銷，一千七百兩銀子就這麼花光了，而且據上次來要帳的伙計說，他已經欠了店里六十二兩銀子，估計著這幾天他應當又欠了不少。♀
「小二！」他揚聲大叫。
他不是想還錢，而是，快到中午了，他要吃飯了。
牛二應聲而入，這時上官雲的話音還沒落地呢。
「小二，去春發酒家，上次我吃的那個燕窩他們做的不錯，讓他們再來三碗，一碗口味重些，一碗清淡些，還有一碗……隨便。然後，給你五兩銀子的賞錢，記帳上官雲躺上床上吩咐。
牛二的臉上現出苦笑。
別吃驚，如果給你打賞是記帳，你也一樣會這個表情的。
「客官，您就別再‘記帳’了，」牛二說道，「只這三天您欠我的賞錢就有三十兩了，欠春發酒家一百六十兩，欠我們店錢八十兩。您要再這麼欠下去，我們小店和春發酒家就一起關門了
上官雲哼了一聲︰「這可不怪我。我都告訴你們了，去知府那里要帳，只要一提我的名字，他一定都還給你們。你們不去怪誰？」
牛二恨的牙都癢癢。
換了是你，你能憑著這人一句話就跑到知府那去要帳不？「知府大人，我來收帳啦，我們店有個客人說啦，你幫他還帳你說說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麼？但牛二還真不敢發火，雖然這人看起來絕不象什麼官員，更不象富貴子弟，但人不可貌相，這萬一這位客人真的和知府有什麼瓜葛，要是真得罪了他，那可怎麼辦？
「客官，本店店小利薄，已經承擔不起了，春發酒家老板也說了，下次說什麼也不會再賒帳了。客官要想吃東西，只能您自己拿錢來了牛二下定決心，他不得罪這位大爺，但也絕不再答應他的任何要求。
上官雲打了個呵欠。「我可懶得去找知府要錢，這樣吧，你把那個我花二百兩銀子買的櫃子賣了，拿這錢去春發酒家
牛二的腰挺了起來。
如果這人真的和知府有親，他會讓自己把櫃子賣了當錢？
「客官，您還是還上錢的好牛二的口氣變硬了，「這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您要還不上錢，咱們還真就只能見官了
上官雲笑了。他一笑，一側臉頰上就現出一個酒窩來，看著有些女性化的樣子︰「小子，你怕我不給錢是不是？實話說，我要是一開口，多少錢都能拿來，只是，我還真是不想和官府見面
牛二身後，李掌櫃終于可以確認，這個裝大爺的家伙其實是個無賴，什麼後台都沒有了，他咳嗽了一聲，從門外走到門口，他進不來，因為屋子里太小了，但他的口氣可是絕對不小了︰「我說這位上官公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您要麼把這錢還上，要麼，信不信咱一張片子送你進大牢？」
「不信兩個人同聲回答。
一個自然是上官雲，另一個聲音，則發自李掌櫃身後。
李掌櫃轉過身，正待訓斥這個不開眼跟著搗亂的，卻突然閉上了嘴。
他身後不知何時上來了幾個人，當先一個正是知府王大人！王大人身後，跟著幾個人，居然大大小小的都是當地的大小官吏，只是這些官吏此刻都不象平日里那麼趾高氣揚，而是如眾星捧月一般圍著一個婑胖的官員。那官員的服飾一看就比所有貴陽官員要高，但究竟是什麼服飾，李掌櫃可認不出來。
「王，王王王大人……」李掌櫃的臉都白了，他只顧著和上官雲吵嘴，卻沒注意到身後的響動，但他真沒想到，王知府居然親自來了，而且還說了「不信！」
牛二的臉更白，他急忙站在一邊，嘴里連連說道︰「知知知知府大人，我我我我真不知道這位公子和您相識……」
王知府嘆了口氣︰「誰說我和他相識？我不認得他，但他的名字我卻是知道的他的口氣異常和藹，全不似平日里的蠻橫，至少，他居然對一個小小的店小二有問必答，這可是真夠難得的，但更難得的是，他那一向挺直的腰這一回居然彎著，而且沒有走在正當中，相反，他向旁邊一側身︰「江大人，您請
那婑胖的人來到門口，立刻皺了皺眉︰「上官雲，你怎麼住在這里？」
上官雲連動都沒動，只是懶懶的答道︰「我喜歡
我喜歡！這三個字足以回答一切。他就喜歡住這里，就喜歡躺在床上，你還真沒辦法。
江大人身後，一位當地的官吏見上官雲仍是大模大樣的躺著，心中有氣，他今天本不當值，卻被王知府從三姨太的被窩里緊急叫到府里，跟著江大人來這個小小的旅店，見的卻是這麼一位浪蕩子，他哼了一聲，當下沉聲說道︰「還不快起來！這位是兵部行走江忠江大人！」
撲 一聲，上官雲沒動，也沒人起來，但李掌櫃躺在地上了。他現在絕對相信這位欠錢的大爺是太子爺，不然能由兵部行走來見他？他見了兵部行走還能如此大模大樣的躺著？
上官雲笑了︰「貴姓？」他客客氣氣的問那位官員。
「你不要理他江忠截斷了上官雲的話，橫了那不識趣的官員一眼，轉過頭對上官雲說道︰「上次那一萬兩銀子花光了吧？」
上官雲哼了一聲︰「你那麼摳門兒，只給一萬兩，當然早就花光了。你看看，我這里欠了人家一債，人家可是堵著門口要債呢
「不少了江忠就好象對上官雲的指責全不當一回事，仍然微笑著︰「五十兩就是一戶四口之家的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了他說罷不待上官雲再說什麼，就轉頭問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李掌櫃︰「他欠你多少錢？」
李掌櫃的臉上都發青了。
不會吧？他這掌櫃的向兵部行走要債？這下他可真是有名了。
「你如實招來，不要怕王知府和顏悅色的向李掌櫃說道，只不過，那用詞卻是平日里習慣了審犯人的。
「欠，欠了八，八八……」李掌櫃的嘴八八的結巴著，心里卻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如實招來。
「欠了八百兩上官雲在床上接過話頭，「還欠了春發酒家一千六百兩，還有這個小二，我欠了他三百兩
李掌櫃和牛二的臉同時發紫。
這上官公子居然坐地起價，把欠的錢漲了十倍，這這這，這算神馬意思？難不成打算讓知府大人定他們個訛詐的罪？
江侍郎卻全然不當一回事，向王知府說道︰「王知府，您把這錢給支了吧
「下官明白王知府躬身答應著。
上官雲的笑容不見了。他坐了起來，眼中閃出一絲緊張。「我方才說錯了，」他冷冷的說道，「其實我欠他們的店錢是八千兩，欠春發酒店一萬六千兩
撲 撲 兩聲響亮，李掌櫃和牛二雙雙跌倒。
江侍郎大度的微笑著︰「看來，出門在外，多帶些錢是有好處的。王知府，這錢你給支了吧
「下官明白王知府再次躬身答應著。
上官雲的眼中閃出恐懼之色！他嘆了口氣，看著坐在地上打哆嗦已經爬不起來的李掌櫃︰「李掌櫃，你這缺人手不？」
「什，什麼？」李掌櫃上氣不接下氣的問，他感覺現在他缺少一個能救他命的大夫，他的心髒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我可以跑堂，打雜，招呼客人上官雲對李有財說道，「除了賣春，別的我都能干。只要給我一間屋子睡覺，一日三頓飯就成，我在你這干上三年，總能把欠你的錢還上了吧？」
李有財差點背過氣去。他的嘴里嗚里嗚嚕的，也不知道在說著什麼了。
「這，這位大爺，行走老爺方才說幫你還錢了牛二以為上官雲耳朵背沒听明白，急忙提醒，要知道按照方才的比例計算，他也可以得三千兩的賞錢，這可不能不要啊。
上官雲又嘆了口氣︰「我知道他答應了，所以我有麻煩了，大麻煩
江忠仍是微笑著，就好象看著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樣︰「不是你有麻煩，是我有麻煩，朝庭有麻煩，當然，的確是大麻煩，如果不是大麻煩怎麼會來請你？」
「上次你不過給了我一萬兩銀子，」上官雲答道，「這次，你可以毫不猶豫的幫我付差不多三萬兩的欠債，我相信給我的只怕遠不止三萬兩吧？這樣的麻煩，我有幾條命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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