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嬸,怎麼你突然就臉紅了?」王倫怪怪地笑道。
「哦……沒什麼柳真真伸出一只手撩了一下額頭前的頭發,借此來掩飾一下自己的窘境,「小倫,你去哪兒了?」
王倫猜到柳真真臉紅可能也是想到了夏天時候的那件事,沒點破,王倫笑道︰「我從縣城回來
「按摩店的生意還好吧柳真真推著自行車,問道。
「還好,不用我操心王倫見柳真真沒有答應自己幫忙換燈泡,便再次說道︰「真真嬸,待會兒我就將你家壞了的燈泡換上啊
「不用了,我自己能換柳真真抿著嘴唇道。
「呵呵,還是我來吧王倫心中偷著笑,夏天那會兒,柳真真找自己幫忙,就是因為柳真真沒換過燈泡,如今柳真真肯定也換不了,卻偏偏嘴硬,說到底還是有些不敢面對自己。
王倫暗道,我又不吃人,也不用強,柳真真沒必要覺得面對著自己時會很尷尬吧。
不過王倫也清楚,要改變和真真嬸的這種微妙的關系,急不得。
見王倫堅持,柳真真只好默默點了點頭,畢竟她確實不會換燈泡。
到了柳真真家後,王倫靈敏地將好燈泡換上,打開開關後,柔和的燈光頓時就出現了。
三愣子在邊上看電視,王倫看了一下,發現旁邊的一只箱子內,堆著的全是陳近的衣服,顯然柳真真在整理。
見王倫望著那個箱子,柳真真解釋道︰「他如果回來,正好將這些東西都拿在,這個家不需要他了
「他」,指的自然是陳近。
看著柳真真冷淡的表情,王倫能夠體會出陳近的拋妻棄子,帶給了柳真真多大的心靈創傷。
「真真嬸,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即便沒有了陳近,我覺得你應該更要快樂地生活,要證明沒有了陳近,你照樣能夠活出精彩來
王倫這樣安慰道,哪怕作為一個局外人,王倫對陳近也很痛恨。
如果陳近僅僅只是在外面有了外遇,雖然這種行為也有些不齒,但那還算不上陳近飽為人詬病、唾棄的地方,畢竟男人嘛,有時候多了一根花花腸子也在所難免,但關鍵要心中有家。
可陳近卻為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子,這就讓人無法容忍了。
「謝謝你,小倫柳真真笑了笑,感謝王倫給她的安慰。
這時候,正在看一檔電視親子欄目的三愣子,看到電視上爸爸牽著兒子的手,開心地坐在旋轉木馬上,蕩漾出歡聲笑語的場景時,不由眼神一黯,朝柳真真問道︰「娘,爹真的不回來了嗎?」
頓時柳真真的眼圈就紅了,她強裝出歡顏,走到三愣子的身旁,伸手愛憐地撫模著兒子的腦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在柳真真眼里,陳近拋棄了自己一家,帶給最大傷害的人,還是兒子。
听到兒子的問題,她覺得心中堵得難受,終于抑制不住流淚,眼淚悄然從眼眶中滑落,柳真真急忙抹掉眼淚,朝兒子柔聲道︰「小江,有娘和雪姐姐疼你,你要乖
說完,柳真真就捂著鼻子匆匆跑了出來,怕自己的樣子引起兒子的傷心。
王倫跟了出去。
到了堂屋,王倫發現柳真真坐在椅子上,無聲地抽泣著,看到真真嬸泫然傷心的樣子,王倫的心情也變得難受起來。
這操蛋的陳近,怎麼就做出了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
「真真嬸,小江這邊你也不用太擔心,像你說的那樣,有你和陳雪的照料,就算沒有陳近,小江也會活得好好的,再說,還有村里的我們王倫安慰道。
柳真真抹干淨眼角,但眼楮仍然紅紅的。
「小倫,你願意當听眾,听我說些話麼,有些話堵在心中,難受
難得柳真真肯敞開心扉,王倫連忙點點頭,他知道,柳真真所受的委屈,肯定一直沒法和其他人說,他願意專心當一個傾听者,讓柳真真將委屈說出來,這樣興許柳真真心中的難受,就會真正消除了。
「我十八歲認識了當時在南方讀書的陳近,然後不顧家里人的反對,從南方千里迢迢地嫁到了這兒,起初,生活確實美滿、安定
柳真真回憶著過去,笑容中帶著淒美。
「但好景不長,小江生下來後,醫生診斷小江的智力天生就比正常人要低一些,偏偏因為生小江的時候,我難產,大出血,搶救後雖然活了下來,但卻沒有了再育的能力
王倫听到這里,才知道原來柳真真還有這段往事,怪不得這麼些年柳真真和陳近沒有生第二胎,原來這里面還有著這層苦衷。
「我也不想這樣,我也想為他再生一個孩子,可不幸發生了,我也沒辦法,但既然有了小江,即便小江有些智力上的缺陷,可無論如何都是我們的孩子,我還是一樣愛小江
「陳近嘴上什麼都不說,像個悶葫蘆,其實我是知道的,這些年他一直遷怒于我,認為我無能,下不了蛋,這些我不在意,我能夠忍,除了沒辦法再生孩子外,我盡著一個妻子該盡的一切義務
「陳近經常在學校,四五天不會來是經常的事,我一個人既要照顧小江和陳雪,還要洗衣做飯,打豬草,煮豬食,農忙時候還得下地干活,但這些活再累,我也沒關系,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苦一點,窮一點,又有什麼關系呢?」
「可我畢竟是女人,也需要丈夫的關懷,但陳近從來都不會體諒我,好像我為這個家的辛勤付出,是理所當然一樣,是,為家付出確實應該,但他為什麼就不願意為我分擔哪怕一點點呢
王倫靜靜听著,能夠感受到柳真真這些年受了多少的委屈。
「但這些都無所謂,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陳近對小江的態度,小江比其他孩子更弱勢,更需要我們的照料,可陳近對小江從來就沒有耐心,甚至小江都會走路了,陳近抱小江的次數,前後加起來也沒超過五十次過,仿佛在他眼中,小江就是一個累贅,可小江是他的兒子啊
說到這兒,柳真真忍不住再次抽泣起來。
王倫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柳真真才好。
陳近對三愣子這麼不上心,虧得三愣子一直將這個爹放在心上,哪怕到了如今,明明知道這個爹拋棄了他,也在盼著這個爹能夠回心轉意,這陳近,真是枉做人父!
正因為看到三愣子這樣,觸及到了柳真真心中深處的痛,柳真真才會傷心的哭泣。
王倫長長地嘆了口氣,心情很不好受。
良久,柳真真才恢復了平靜,但眼楮已經紅腫了。
「小倫,謝謝你听我說了這麼多,說出這些話,我心里好受多了柳真真抹著眼角,說道。
「這樣挺好,真真嬸,有什麼堵得難受的話,就算對著鏡子,也要說出來,憋久了更難受王倫這樣說道。
像男人如果有煩悶事,還可以一醉解千愁,女人找不到這種宣泄情緒的方式,其實能夠有一個人,願意安安靜靜地充當傾听者,是女人排解煩悶的為數不多的方法。
可惜的是,陳近太大男子主義了,從來都不會主動去體諒去關懷柳真真,更別談是當一個合格的傾听者了。
柳真真點點頭,心情舒暢了很多。
這時候三愣子拿著課本跑了過來。
「娘,這道題怎麼算啊
三愣子的智力只相當于正常孩子的九、十歲,雖然也在學校讀小學,但還是有些跟不上班級的進度,于是柳真真便經常負責指導三愣子。
看著柳真真悉心為三愣子釋疑的樣子,王倫沒有打擾,悄然離開了。
或許,離開了陳近後,三愣子會少了父親,但王倫相信有作為偉大母親的柳真真的疼愛,三愣子也會健康地生活下去。
何況,他也會在一旁幫忙。
騎上摩托車回家的途中,王倫的心情變好了,他相信柳真真解開了心結後,笑臉會再次回到真真嬸的臉上。
回到家中,吃過飯,王倫照例和爹娘坐在一塊看電視。
電視播的是本地新聞,其中講到了雲海市監獄。
王三放就感嘆道︰「真不知道那些犯人呆在監獄中,是怎麼過活的,肯定是度日如年吧,哎,要我說啊,自作孽不可活,不干壞事,不就行了麼
王倫笑了笑,他想到了關在雲海市監獄的夏銀波。
听黑寡婦上次說,夏銀波結束了在監獄中小卒的悲苦生活,跟著一個老大在混,似乎可能還會憑借那個老大在獄外的關系,找機會報復自己。
王倫不知道夏銀波有沒有這樣的本事,但他還是做著準備,他得承認,他和夏銀波之間的仇怨,並沒有結束。
也是這個時候,雲海市第一監獄中。
「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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