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走後沒多久,暖風便回來喂她喝了點藥。到了下午,兩個小廝抱回一大摞書卷,說是殿下給她看的。
蘇菀自是十分開心,一來是自己終于有事情做了,二來這樣也避免了與扶蘇相見的尷尬。
暖風大字不識一個,她便只能自己憑經驗加感覺慢慢模索著看書。
一晃眼又到了晚上,蘇菀感覺人不大精神,便早早地睡下了,但到了半夜時她又突然驚醒過來,這段時間以來,她的神經變得敏感了不少。
口中有點渴,她爬起來想喝口水,這一動她就看到一個人影立于不遠處。她不由低低驚呼了一聲,身子迅速做出防御的動作。
本來已經關上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月光如雪,透過窗子照在地上,而那人就靜靜立于那一泓霜雪之上。
那人身上的氣質,似是比月光還要清冷。
蘇菀立馬就想到了一個人︰「小夜?」
他聞言輕笑了一聲,只這一聲,蘇菀便能斷定他絕不是白夜。
那人走過來很自然地坐在她榻上,語氣輕佻而八卦︰「你認識白夜?你想他了?還是你做夢夢到他了?作為一個姑娘,你的口味還真是比別家姑娘不同些。」
他的面容很平凡,遠不如白夜那般耀眼,但氣質上卻與白夜有幾分相似,蘇菀沒心思與他插科打諢,皺眉問道︰「你是誰?你為何會在我房間里?」
他抬起頭看著她,拍拍她的肩,語氣仍是讓她感到很不舒服︰「你別這麼緊張嘛,我只是來問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需不需要我幫你什麼忙?」
他這一席話倒是讓蘇菀不知如何作答了,她有點疑惑︰「我以前認識你嗎?你為什麼要突然來幫我?」
「嗯?」這次是那個人面露疑惑了︰「不是你召喚我來的嗎?你是血蟬的主人吧?」
蘇菀想起與墨家二堂主對峙時爆裂的血玉蟬以及里面飛出來的紅蠅,他剛剛又說是她召喚他來的……
「等等,難道你是那只蒼蠅……你是個妖精?」
那人臉帶無奈︰「很明顯,我只是個人,」他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著她,估計此時已經有點懷疑她的智商了︰「我叫雲澹。」
雲澹,這名字好熟,應該在哪里听過,她慢慢想了起來︰「你是踏雪麒麟?」
他臉上露出得意之色︰「正是在下。」
可能由于白夜跟龍淺的原因,蘇菀現在對于這種**中人有一種親近感,龍淺在某次談話中也提到過雲澹是效力于龍氏家族的,因此一听聞他的名字,她的戒備之心便不覺放松下來。
她拱了拱手︰「在下蘇菀,久仰大名了。」
雲澹也回了個禮︰「我知道,現在該說正事了,你最近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蘇菀答道︰「前幾天確實有些小麻煩,不過我已經處理了,這件事極為機密,你怎麼知道的?」
雲澹往她的脖子處指了指︰「那塊玉是龍公子送你的吧?」
蘇菀點點頭,下意識地模了模脖子,雖然血玉蟬已破裂,但還殘留著一小塊與繩子連接著,她至今還沒把殘存的那一段取下來。
雲澹繼續道︰「好的玉本來就能為主人闢邪擋災,血玉蟬中封印了血蠅,更是與眾不同。如果血蠅感應到主人面臨的危險不是意外而是殺意時,它便會破玉而出,除掉想要殺死它主人的人。再然後,」他低頭撥弄著腰間系的一只一模一樣的蟬形玉佩︰「它會尋找願意幫助它的主人的人,是它帶我來的。」
蘇菀立馬四周觀望著,雖然听雲澹的說法那血蠅應不會傷害主人,但目睹過它的威力,她還是有點心有余悸,生怕它一個腦抽不小心撞她一下。
雲澹估計是看她左顧右盼的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不慌不忙道︰「別找了,它已經死了,血蠅一旦離開血玉是活不長的。」
蘇菀知道自己的反應實在是沒心沒肺的,但還是不由松了口氣,看到他的玉不由問道︰「這個也是龍淺給你的?」
雲澹點點頭,神色中的輕佻一掃而空︰「擁有血玉蟬的人肯定是龍公子看重的朋友,他的朋友遇到麻煩,我不會不管。」
蘇菀心中既喜且嘆,喜的是按他的說法,她應算得上是龍淺心中值得深交的朋友了;嘆的是龍淺看上去玩世不恭,竟有人對其如此赤誠。
「謝謝,我現在不需要幫忙了。」蘇菀道,而後忍不住問︰「你可知道龍淺現在在哪里?還有白夜,那小子看著厲害,其實更不讓人省心,什麼事都喜歡自己扛著。」
雲澹十分感同身受︰「白夜那小子確實欠揍,每次別人都沒一點事就他搞得一身的傷,現在估計是死了吧。」
蘇菀听著一驚,下意識地要去揪他的衣領,但馬上反應過來他沒有衣領,便扶著他的肩問︰「你說什麼?小夜死了?」
雲澹馬上捂住她的嘴︰「小點聲別激動,我就是開個玩笑。小夜現在好好的,你不要反應這麼大,還有,你這是要非禮我嗎?」
蘇菀收回手,嘆道︰「你能不能別嚇我?我能指望的人不多,死一個就少了一個,你說這話也太沒良心了,每次要不是他弄得一身的傷別人能好好的嗎?」
雲澹擺擺手︰「好了別扯這些事了,你真的沒什麼事讓我幫忙嗎?沒有我就走了,我待會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蘇菀點點頭︰「好,那你走吧,不要我送吧?」
雲澹笑笑︰「不用。」
他站起身走到洞開的窗前,回頭問道︰「對了,你回到咸陽後有沒有奇怪的人找過你?」
蘇菀想了想,答道︰「沒有。」
雲澹看向窗外,若有所思,而後突然道︰「我們還會再見的。」
蘇菀還沒問清他問什麼突然來這麼一句,他便飛身從窗子躍出去了。
又一個神出鬼沒的,她嘆了口氣,站起來繼續去倒水,只听「啪」的一聲一條繩子從窗外飛進來帶上了窗子,她嚇得又一坐回到了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