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命運 第六章 燕雀安知鴻鵠,雞蛇豈配龍鳳

作者 ︰ 江左青衣

「你……你怎麼知道的?」孫立驚駭道。

孫夢晨跟那個名門公子結識也就個把月的事,因為遠在玉溪,而玉溪的人也不認識孫夢晨這號人物,所以短期內不虞有什麼消息傳到黃石來。孫立一直以為,這個消息只有孫家之人知曉,黃石這邊也還沒有傳出絲毫風聲。可如今,這件事卻是被葉秋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弱齡少年一語挑破,讓他怎不心驚?這還是那個衰敗頹唐的葉家嗎?這還是那個後繼無人的葉家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葉天星也是滿肚子火氣,自己的準兒媳不守婦道在外勾搭男子,可謂在他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個耳光;而孫家挑選這個特殊的時刻前來退婚,更是包藏禍心!他伸手往茶幾上猛地一拍,怒道︰「好一個孫家,真是打得好算盤!如今攀上了高枝,就不把我葉家放在眼里了嗎?」

孫立平復下激動的心情,眉宇間閃過一絲戾s ,道︰「好,既然話已經說到這,我就不枉做小人了。這個世界,實力為尊,其它都是虛的,你們可知道我們小姐此次遇到的貴人是什麼身份?」

「一名門公子而已。」葉秋淡淡道。

武神大陸,世家林立,等級森嚴。

為了抵御妖獸,這片大陸的人極其尚武,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武道世家。在漫長的發展中,武道世家分成了九個等級,這九個等級共同構成了世家九品,每一品間的差距都猶如天塹,不可逾越。

九品最低為寒門,凡是普通的武徒都可歸于這一類,其上依次有大戶、金梁、寶棟。大戶需兩名以上煉血境武者坐鎮,金梁則至少得有兩名沖脈境武者,比如猛虎寨。三年前的葉家,有四名凝真境武者,數十名沖脈境武者,是一標準的寶棟級勢力。反觀當時的孫家,只有兩名凝真,只能算是最弱的寶棟。

寶棟之上,則是名門。名門級勢力高手如雲,光是可媲美葉天星的普通長老就不下五十人,更不用提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太上長老。

听到葉秋看似狂妄的話語,孫立不屑地撇了撇嘴,這種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情況,在他過往的經歷中看到太多太多了,愈是年輕,就愈發張狂。他朝倨傲少年使了個眼s ,倨傲少年知道他已經「禮」完,現在輪到自己出「兵」了,心道總算逮著了機會,這次一定要把先前所受的欺侮都加倍奉還!

「喲,還‘一名門公子而已’!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名門公子?你以為你們葉家是名門?現在的葉家,連我們孫家都比不上,我看你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吧!我勸你還是趕快把這婚約給退了,否則得罪了我那妹夫,你恐怕連寶棟公子都做不長了,至于名門公子,你這輩子是沒這命了!你若是能成為名門公子,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你當球踢!」倨傲少年語帶刻薄道。

「這位孫……孫小哥,你說的是真的?」葉秋吃驚道。

「我叫孫偉!你記住了,我不叫孫小哥,我叫孫偉!」倨傲少年咆哮道,接著得意地看著葉秋,傲慢道︰「當然是真的,你識相的話就趕快把我妹妹的婚書給我,說不定我還能在妹妹和妹夫面前替你美言幾句,勸他們拿到婚書後就別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孫立放在袖中的手又是一抖,看著一副怡然自得、渾然不知說漏嘴的孫偉,心道,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哦,原來你們拿到婚書後還打算再來找我的麻煩,難為你這麼遠跑來告訴我,真是謝謝啊!」葉秋眼中的厲s 一閃而過。

「厄……」孫偉捂住了嘴,才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麼。

「我說,孫……偉小哥,你之前說的要把腦袋摘下來給我當球踢,可是真的?」葉秋戲謔道。

「你……哼,無理取鬧!」孫偉索x ng閉口不言,似乎覺得怎麼說都是自己吃虧。

「咳咳,葉家主,你怎麼說?」孫立覺得他拿葉秋是沒辦法了,所以只得寄希望于從葉天星身上找到突破口。葉天星雖是葉秋的父親,但更是黃石葉家的家主,考慮問題的時候要顧全大局,不會像葉秋那般無所顧忌。

「你說的不錯。」葉天星略作沉吟後道。

孫立聞言神情一振,哪知葉天星繼續道︰「我兒的確是人中龍鳳,你家孫夢晨的確是配不上他!」

孫家兩人的臉s 立即由晴轉y n。

「我葉家雖不是名門,但立足黃石百余年,歷經各種天災**仍然屹立不倒,自有其底蘊,決不會被一個所謂名門的名頭給嚇倒。正如我兒說的,‘一名門公子而已’,你讓他來!」葉天星絲毫不給孫立面子。

「嘿嘿,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個貴人的真實身份可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三年前那一關你們葉家僥幸過了,但這一次的形勢可比三年前嚴峻得多,你可別為了一己之私而給整個葉家帶來禍端!」孫立忽然y n笑道,同時話中也意有所指。

「哦?」葉天星不以為意道。

「實話告訴你吧,那個貴人可不僅僅是一名門公子,他來自玉溪城名門方家,而且,他還是方家的順位繼承人!」孫立得意道,覺得自己終于壓了葉天星一回。他甚至開始幻想,以後孫家在那個貴人的照拂下,一舉壓倒何家,成為黃石第一世家。而葉家,只會越發落魄,跟孫家的距離越來越遠,到時候,他再趾高氣昂地站到葉天星面前,那就有得瞧了!

葉天星聞言也是心中一驚,如果說「公子」只是家族一普通嫡系的話,那順位繼承人就是嫡系中的嫡系,將來是有可能繼承家主的。可以說,名門的一個順位繼承人,哪怕不是第一順位,其地位也可媲美一寶棟的家主了。

他面上泛出遲疑之s ,但當他看向葉秋,看到葉秋堅毅的臉龐和不屈的眼神時,心中的猶疑漸漸消散,轉而變得堅定起來。盡管這個決定會給葉家帶來巨大的風險,盡管這個決定會讓葉家面臨比三年前更大的危機,但,人生何處無風險,愛拼,才會贏!

「我也提醒你一句,這黃石有姓,它不姓方!」葉天星冷冷道。

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的孫立聞言,好似想到了什麼,身子一震,連早就準備好的那些強硬的話語也硬生生吞了下去,只留下一聲冷哼,就準備帶著孫偉離開。

「慢著!」葉秋忽道。

葉秋听到「玉溪方家」幾字後心中就不再平靜。他原以為所融合的「上一世」記憶大部分都是不真實的,因為在「上一世」,他可是出身于玉溪城名門葉家,而葉天星和葉無雙則分別是玉溪葉家的長老和太上長老,這跟葉秋這一世的情況是完全兩樣的。然而「玉溪方家」的出現,讓葉秋突發奇想道,或許除了他出身的環境外,其余「上一世」的記憶出入不大也不一定,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想到這里,他的心頭頓時火熱起來。

「怎麼,怕了?後悔了?想退婚了?我告訴你,你現在就是退還婚書我們還不一定要呢!來求我啊?說不定我一高興就答應你了,哈哈哈……」孫偉今天也是被壓抑得慘了,見葉秋叫住他們,以為他被「名門順位繼承人」的名頭給嚇住了,想要討饒,就立即跳出來叫囂道。

葉秋直接無視這一腦殘,面向孫立道︰「你剛說的可是方家?可是玉溪城名門——方家?」

孫立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問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口中的貴人是方家第一順位繼承人嗎?」葉秋繼續問道。

「不是。」孫立搖了搖頭道。

「那麼方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是不是叫——方天?」葉秋按捺住心中的波瀾問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面容狠戾的青年,作為「上一世」滅亡葉家的罪魁禍首之一,作為「上一世」葉秋兩個最大的死敵之一,葉秋又怎能忘了他?

孫立回憶了一下,頓感詫異道︰「我听我家小姐在信中提過,玉溪方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確實是叫方天,你怎麼知道?」

「沒事了,你幫我帶一句話給孫夢晨。」葉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後,就對孫家兩人興趣頓失。

「什麼話?」孫立好奇道。

葉秋忽抬起頭,銳利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屋頂,落向那天,落向那比天還高的地方。他回想起與那個人的約定,心中豪氣頓生,只听他意氣風發道︰「告訴孫夢晨——燕雀安知鴻鵠,雞蛇豈配龍鳳,我等著她來拿休書!」

「哼,真是好氣魄,我們走。」孫立見事情已經沒了轉圜的余地,今天他們的任務可算徹底失敗,反諷了一句後,就帶著孫偉朝門外走去。

「等等!」葉秋又道。

「你又怎麼了?有什麼話能不能一次說清楚?」孫家兩人是徹底對葉秋無語了。

「順便再捎一句話給你們所謂的貴人吧,就說,」葉秋頓了頓,一字一句道︰「方天是條狗!」

「好膽!走!」這一次,孫家兩人頭也不回地離去。

當大廳中只剩下葉家父子二人時,葉天星忽道︰「秋兒,你的x ng子好似變了許多?」

「也許是我突然開竅了吧?人的一生,總會遇到某些事情,然後獲得某種領悟。而且成長本身,不就是一個不斷蛻變的過程麼?」葉秋含糊道。他下意識地不想說出那天發生的事,並不是他不信任他父親,而是他覺得,那段記憶,僅是屬于他跟那個人的,或者說,僅是屬于他自己的。

「是啊。」葉天星也被葉秋的話勾起了某些遙遠的回憶,那些得到的,那些失去的。他輕輕嘆了口氣,心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就不再糾纏這個話題了。

過了片刻,葉天星又道︰「你的膽子可真大,連我都不敢說方天是條狗!」他的語氣略顯沉重,對一個家族第一繼承人的侮辱,已經可以看做是對這個家族的侮辱了。想必他此時正在擔心,如果方家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大舉殺來怎麼辦?

「什麼?方天是條狗?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葉秋雙手一攤道。

葉天星愣了愣,馬上醒悟道︰「對,你沒說過。你听都沒听說過方天,怎麼會說方天是條狗呢?哈哈……」

笑了片刻,葉天星又道︰「你說,孫立不會真把那句話給傳過去吧?」

葉秋聳了聳肩,憐憫道︰「那他就太實誠了!」

「哈哈……太實誠了……哈哈哈……」

一時間,鳴鶴堂內只剩下父子兩人的大笑聲,直y 沖破這三年來籠罩葉家的y n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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