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塵 第六章 一指

作者 ︰ 口口山人

此刻,外界那神秘魔手與四位生死境修者的纏斗,處于血繭中的姜風自然不能知曉。

他的意識一陣茫然,如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如果有人能夠透過這血繭瞧見此刻的姜風,必定會大吃一驚,他的全身干癟,幾乎僅僅有一層皮包裹著骨頭架子,雙目通紅。

這一幕,與啟封這神秘魔手的簑衣老者死前最後一刻,極為相似。

即便是姜風此刻醒來,恐怕也認不出此刻的身子哪里還有一點「姜風」的模樣!

血繭中伸出一根巨大的血管牢牢粘附在姜風後背之上,這一處繭內空間,血絲密布,稠狀液體又附在各粗細血絲之上,不斷向下滴落。

「答……」

「答……」

說實話,這一幕已經不能用詭異來形容,恐怕是極為惡心。

但那些血絲,尤其是姜風後背之上的那碗口粗的血管,泛著極為閃耀的腥紅光澤,似有不知名的液體在期間流淌。

隨著那液體每注入姜風體內一絲,其臉上的干癟的臉頰就煩起淡淡的一絲紅潤。漸漸的,隨著越來越多的無名液體灌入姜風體內,那干癟的身軀逐漸鼓了起來,而外部的血繭也越來越薄。

血繭之外,神秘魔手對戰四位生死境老祖竟絲毫不落下風。

一捏、一指、一劃、一點。

魔手出手都是極為簡單的動作,沒有任何花哨。但每一個簡單的動作似乎都能夠符合天行,或者說,簡直是自成規則,將那四人逼的節節敗退。

「柏老人!如此下去,我等四人非死在此處不可!」這黑s 神秘魔手似是專門針對了神源星主,專門分出二指之力纏向他,以其死境大圓滿的修為竟只能倉皇招架,防守之中被不斷逼退,如此一來,更是破綻滿出,險象環生。此刻,其剛剛從一處空間裂縫中鑽出,上身華服早已破爛不堪,眼下這局面急得神源星主破口大罵!師尊門下眾生,自己可是深受師尊庇護的小師弟,憑什麼四人共守此界現在卻只有自己要如此幸苦疲于應戰。

那柏老人是一中年大漢模樣,手扛一柄巨斧。他憨厚地嘿嘿一笑,眼中之中卻掠過一絲厲s 。神源星主心中最為知曉,大師兄往r 都是一般百蟲無害的模樣,但如果誤以為其就的確是個毫無心機之人,那就錯大了。否則,他也不會在自己手中搶走了看守者之位,逼迫自己只能在那神源星雲之地常年孤寂。

「看守者!」魔手一愣,旋即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似乎這個稱呼又勾起了其最為痛苦的回憶。

「果真如此……姬老賊!你們……竟都成了那人的走狗!」他嘶吼著,忽然間完全放棄了此處其余三人,直撲向柏老人一人。

沒有料到這簡單的一詞竟然使這魔手有這麼劇烈的反映,魔手握緊一拳轟向柏老人,頓時天地失s ,柏老人倉皇之中只來得及捏動一個手印,從天而下倏地降下一道幽綠光幕。那魔手帶著驚天憤怒「轟隆」一聲深深陷入這幽綠光幕之中。

「呼啦……」

魔手自虛空一抓,那幽綠光幕終究不能抵擋,任憑那魔手抓向它的施展者——柏老人。

「吾為……監守!」

一直低著頭沒有開口的柏老人,此刻終于幽幽地吐出了一詞。霎那,其身上不斷閃爍一片無比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似刺一般使得下方所有觀望之人都極為難受,仿佛再看一眼就真有一顆顆尖刺會刺入雙目。

光芒閃爍的瞬間,柏老人急身後退。掌心一抓,將那石台之上的赤羅王一章吸來,向前一拋。

「轟!」

風老等人所在之處,立即落下一片血雨。那魔手一拳之下,這赤羅王自然再無一絲生還希望,被活活震碎,化成血雨灑落一地。

但這赤羅王的轟殺也替柏老人贏得了個喘息的機會。那魔手先是一抓,又被赤羅王的軀體一擋,終于被那綠s 光幕所阻,使得柏老人逃出了魔手的直接攻擊範圍。

此刻,柏老人身上的光芒終于淡去。如果下方眾人尚能睜眼,定會吃驚。那柏老人**上身,更為恐怖的是,他的身軀之上卻多出了一顆顆眼球。

一顆、一顆……點綴在其體表。那一個個眼楮還能眨動,撲騰地不斷眨著眼楮。

忽然,出現一只手掌捏住了其中一顆眼球,那手掌的食指一扣,將其中的一枚眼珠生生摳下。

這一幕,就連北冥王三人也是頭一次所見,那身上眾多眼球,想必是柏老人在獲得看守者之位後才得。

說來話多,但不過一瞬。柏老人已經取下了六顆眼珠,輕輕一甩。那眼球繞著魔手滴溜溜地打轉。

恍惚之中,眾人只覺得那眼球瞬息變大了百倍,六只血眼碩大無比高高懸掛在空中。這監視法眼正是柏老人在獲得看守者之位後才得到的恩賜神通,名為「吾為監守」。這六眼監守之下,可自成一方空間,這片空間之內,他柏老人就是規則的制定者!現在祭出了這一招,即便這魔手生前如何神通,現在都不過是一只死物,就是第四境強者自來,柏老人也有信心與其一戰。

「又是那人的手段!」魔手恨恨道,「不過是六眼監守,這種檔次……本帝當年,一根手指頭分分鐘戳爆你們!」

那「吾為監守」果然有效,無論黑s 魔手如何沖撞,這六枚血眼都緊緊跟著魔手令其被困于其中無法再進一步。

第四境強者才能擁有的神通,空間鎖定?

難道柏老人已經堪破生死,終于從生境跨入了第四境!

正當神源星主等人猜測之時,柏老人已經一步踏出,身上氣勢隨之攀升,氣勢大漲。旋即暴起掠進那六眼空間之內。

「鐺!」

「鐺!」

原先四人合力,尚不能匹敵那神秘魔手。此刻,柏老人一人一斧,已與這神秘魔手斗得不相上下。

「果然是第四境修為!」神源星主見到柏老人此刻氣息暴漲,咂舌不已。

柏老人掐動手指,將那巨斧高高擎起,同時虛空一指。

巨斧帶著巨大的投影狠狠劈在魔手之上。而那一指之力似有包裹了一絲神秘的未知的力量,一指點在魔手的手心之上,掌背處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驟然擴大、增多。

「監守……封塵!」

柏老人大喝之下,那黑s 巨斧直直砍在神秘魔手始終翹起的食指之上。

「撕拉!」

原本刀槍不入的魔手軀體,此刻在這巨斧一斧之下,被齊齊斬掉了一指。

「竟然……一斧砍斷了邪物的一指!」神源星主大吃一驚,不知不覺,柏老人的實力已經如此強悍。想到這麼多年來,自己始終為當年失去監守者之位耿耿于懷,神源星主內心一陣後怕。如此實力,滅掉自己不是一掌而已,師尊不在此界,大師兄身居監守者之位,倘若其要殺自己……

「封……塵!」

「本帝……」不及魔手講完一語,那六枚眼珠齊齊轟在魔手之上。頓時魔手之上冒出一股股血s 煙霧,魔手之上傳出極為淒慘的叫聲,「……本帝不甘心……姬老賊!本帝……不甘心……」

那掌心處原本極為模糊的臉龐此刻如回光返照般忽然清晰了起來,想必是那一縷神念的不甘心。那臉龐雙目盡失,空洞的眼窩內兩行血淚汩汩而出。

「肉身兮亦可朽兮……」

「血海兮亦已枯兮……」

「魂魄兮寧可缺兮……」

「求得大風兮載吾歸去兮……」

一曲蠻塵曲,唱去人心碎。

這歌聲此時听起來如此哀怨,像是在外的游子,有家難回。

那巨大的魔手之上的裂縫越來越大,終于在不斷鼓起的裊裊血霧之中「 」的一聲炸裂。魔手帝君也散去了那一縷神念,終于變為了一只極為普通的手臂跌落在碎石堆里。手指縴細,因為死亡已經太過久遠,手掌之上已經有了點點尸斑。這簑衣老人費勁千辛萬苦方才解封的神秘魔手也終于難以抵擋住六眼封塵之力,最終化為了一片血霧消散。

「淅瀝瀝……」

「淅瀝瀝……」

「嘩啦……」

大雨傾盆,一連下了三天三夜。在這荒蕪之地上是從沒有過的事情,沒有人知道這天因何竟變的如此……喜歡下雨。

抬頭望去,卻可望到那三顆星雲,牢牢掛在了天穹之上。

「這是一個變數。」蠻都大殿,大巫公緩過身子,輕聲自語。

天,終究是開始換了。

「咚!」

無人注意,那被柏老人一斧砍下的那截食指,也縮成了尋常人手模樣,似是有意地徑直落到了姜風所在的血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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