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三)
車隊前的女子拂開那些惱人的楊花,方听到馬車內似有若無的聲音。
那聲音有如夕嵐千重中自杳杳林壑升起的霧靄,凝重而又深沉,又仿佛月下寒潭細細籠著的一帶輕煙,帶著些微不似人間的深幽與孤寂。
正午耀眼的白光中,它劃破碧空那抹湛澈清新的天藍,穿透數對頂馬與戎裝護衛,穿透層層堆繡的黃緞幨帷,就那樣毫無預兆地飄入女子耳中。
電光石火間,女子的身形不自覺地一抖,驚然回眸,卻又迅即別過臉以手臂遮住劇震的容顏。
路旁一角飛檐斜挑的院落,一株千年老榆遒勁的枝椏探出牆來,滿樹宿鳥早已被方才的啾啾馬鳴驚破好夢, 喇喇盡數散去。
就在那時忽然起了風,一樹榆莢撲簌而墜,有如漫天作雪,紛揚迷離。
一時熙攘的茶樓、招展的酒旗、依依的煙柳、參天的古榆,映照著華貴的馬車與清峭的女子,一幅設色淡雅的工筆畫軸,便在古老的長街路口夢幻般鋪陳開來。
那被風吹起裙裾的女子正愣著,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用力將她拽至路旁。
「小心……」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驚魂未定地道。
此時那護衛已安撫了馬,車旁的黑衣扈從比劃著手勢似在交待什麼,隨後車隊緩緩起駕,為首的護衛踏馬而過時怒目看向女子,而黑衣扈從只淡淡地掃了一眼,整個馬隊便絕塵而去。
女子待車隊馳遠方抬頭向書生致謝。
書生見她梳著婦人發髻,不禁流露出些許失望,想了想,還是好心提醒道︰「听娘子口音是外鄉人,這錦旲不比別處,王公顯貴多,平日走路可得當心,如若被他們的馬撞到,就算被踩死也是照吃官司不誤的!」
女子默然點了點頭。
那書生呆呆地望著她,忍不住問道︰「娘子為何只身一人?」
女子卻不攀談,反問起他「夕樾閣」的方位來。
「賣畫?」書生不由皺起了眉,「夕樾閣里人才濟濟,從來不買畫的,倒是常有藏家上門來求字畫!」
見書生不作答,女子轉身便走,書生慌忙跟上來,「不如讓小生送娘子一程吧,小生乃旬陽書齋生員,識得夕樾閣藏書管事,娘子就這麼去了,怕是連門都進不了。」
女子略一沉吟,方點了點頭,走出不遠,書生自我介紹道︰「小生姓駱,名仕,草字茂顏。」頓了頓,又頗為感慨地道,「今天算娘子運氣好,若是遇上四王子懷親王的馬隊,恐怕就性命難保了!」
「你識得懷王府的馬隊?」女子聞言睨了駱仕一眼。
駱仕點了點頭,「看徽記就知道了,懷王府的馬隊最為凶悍,錦旲的百姓都認得的,不過,我更熟悉的是剛過去的太子府的。」
太子府!女子登時心下一凜,不由警覺地轉過臉來。
駱仕連忙解釋道︰「家兄在太子府當差,是以……」停了停,又道,「娘子今兒這是遇上太子了,換成別人,免不了要挨幾下馬鞭子!」
提起太子,駱仕輕抿了抿嘴角,面上浮起一抹得意,「我們羲國太子賢德仁厚又俊美不凡,等我再讀兩年書,說什麼也要為太子效力!」
女子听了沒有作聲,只死死咬住下唇,那唇色腥紅欲滴,在陽光下分外刺目,她用力緊握雙手,直至掌心有了深深的甲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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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讀者問為何大叔會那麼喜歡小冰,咳咳~~我只能說,這個沒來由的愛真的是有來由、有原因的,反正早晚都得說,那就晚一點再說罷……==另外,看過前面幾版「淇澳」的老讀者對于有關大叔的情節太少有諸多想法,請大家不要擔心,大叔的光芒絕不會比小翊少滴~~
芷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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