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戲謔兮（二）
蕭明翊知道，這是天下聞名的劇毒，提煉自東境獨有的箭毒木的樹液，毒性非常猛烈，可使經脈封閉、血液凝固、肢體麻痹，中毒後半個時辰內必死無疑，且死狀極其可怖。
所以他立即倒抽一口冷氣，「什麼？」
看他夸張的樣子，殷璃冰差點又笑出來。
蕭明翊更加一本正經，「你知不知道那會讓我死得多難看？我長得這麼英俊，你居然給我下這種毒，真是心比毒藥還毒！」
殷璃冰哪還忍得住，哈哈哈捧月復大笑，直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老天，淺莘要是看見她這樣，一定會驚訝死的！
就連她自己，也記不起最後一次這般開懷大笑是在何時了……
等到她終于笑夠了，才發現蕭明翊一直都在看她——從很近的距離，用很專注的眼神。
這個人真的越來越不懂得保持距離的重要性了。
暗暗嘆著氣，殷璃冰問︰「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蕭明翊搖搖頭，最後卻還是開口道︰「你知道，很少有人在像你剛才那樣大笑的時候，還這麼——」
「怎樣？」殷璃冰瞪著他︰如果他敢說「傻」，自己一定會攆他下車的，沒商量！
「漂亮。」
而結果，蕭明翊嘴里吐出的卻是這兩個字。
殷璃冰怔住。
「所以……」蕭明翊繼續說道，慢慢靠近她，抬起手，替她把一縷在大笑中拂在臉上的頭發捋到耳後，小指頭溫柔地劃過她的眉骨，「你應該經常笑一笑的，因為那真是——名副其實的賞心悅目。」
對，名副其實。殷璃冰模糊地想著。
無論是話語還是動作，他這都是名副其實的挑*逗。
最近他類似這樣的動作越來越多，自己該當如何？該發怒嗎？對，發怒，狠狠地沖他發怒，然後他就會幡然醒悟、向自己道歉並保證這類事情再也不會發生，然後……然後等他們把這件事徹底忘了之後就可以再回到……
「哈哈哈！」
蕭明翊陡然間爆笑起來，笑得渾身都在抖，好像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了。
殷璃冰吃驚地看著他，也不知腦中哪道靈光一閃，突然就反應過來。
「蕭明翊！」她氣得實在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個名字。
「老天，你真該看看你臉上的表情，哈哈哈！」蕭明翊一邊大笑，一邊用力拍著她，力道之大，簡直能把她拍到地板里去，「哎，開個玩笑而已，不許翻臉啊！實在不行，我也免費給你調戲一下唄，我不介意的。」
殷璃冰的眼角陣陣抽搐，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麼蠢。
其實通過這幾日的朝夕相處，她已經隱約有所覺悟，真正的蕭明翊，恐怕與所有人——包括老師——所了解的，都不同。
干他們這行的，職業與生活總是糾纏不清，久而久之，前者便會入侵到後者的方方面面︰永遠不穿比地板顏色更亮的衣服、時時刻刻留意是否被人跟蹤、用問題回答別人的問題等……其結果就是令自己沾染上滿身的陰沉氣息，連心靈也密不透光。
這是所有間者都會面臨的問題，就連楚恆也不例外。
殷璃冰常想，倘若老師不是從事著這一行，整天面對那些紛至沓來的陰謀陽謀，或許他的病也不會一日比一日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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