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零的紫色晶砂細碎落在眉梢眼底,耳畔惟有無限延伸的殺機。♀
妖將似乎很是奇怪為何會有個幼童在,但雙方仇恨已結,也不在乎多費些氣力。
「小的,打折四肢扔出去!其余皆殺!」
隨著一聲命令式的話語,四周妖物最終按耐不住,利爪一揚,勢要將殺害族人的敵手撕碎殆盡。
臨到死關,葉璣羅鼻端充斥著妖血的腥味,反而冷靜下來。
等級不足,在場無論哪個妖物拎出來都可以輕松撓死她,但也並不是說自己便毫無還手之力。
問水之劍,在心不在法。
你可以蠻橫之力將我撕碎,但若讓我控制住你一時片刻,便是一瞬破綻,便足夠我反殺。
先前宗門大比,與雲天青配合不說有十分的契合,多少有些默契,藏劍心法下玉泉魚躍步法,三段沖刺路徑上敵方都會被鎖足數息,何況並沒有進戰斗便無法施展大輕功的限制,看似險象環生,實則還算游刃有余。
鏖戰對敵一道,藏劍並不輸任何人。
戰斗是一種意識上的本能反應,此時葉璣羅才知道自己很多地方的認知想岔了,游戲中因為要平衡門派實力所以對各個門派有技能冷卻時間、奇穴選擇上的限制,到了這里,若是終有一天她藝成,藏劍的所有武學全部激發,如玉泉魚躍步法等完全可以達到零調息時間瞬發。
幻暝妖將漸感怪異,一開始並不將這小女孩放在眼里,但隨著她的身影在妖族中穿梭,妖族身形紛紛一滯,說不上有什麼傷害,但過後緊接著便是來自于雲天青的風刃旋絞,千方殘光劍意如蝗,一時間人仰馬翻。♀
妖將眼神凶狠地看向葉璣羅,妖獸愛護幼崽是本性,雖是人類,一時惻隱也就算了,既然她已經威脅到妖族利益,那便只有抹殺。
紫電光戟一橫,洶涌妖氣燃起紫色火焰,狠厲向葉璣羅背後襲殺過去。
下一刻眼前一道銀光閃過,銳利無匹的一口劍,銀練似的拖著一條長長光帶流轉而過,然而卻似去力難以為繼,最終擋下一擊後斷裂。
劍斷一剎,劍主仍是冷靜,不過是霜白了面容。
「……此劍自我入瓊華便隨身至今……是師尊所贈,名曰守故,今日斷了……也該是魂歸故里之時。」玄震說話的聲音極低,平靜的眼楮里倒映出為自己拼一條生路同門的血火交鋒,抬頭對妖將淡淡說道︰「吾玄震……瓊華下任掌門,技不如人,戰死妖界無話可說……但,今日同門為吾血戰,他們尋不到生機,吾便……決計不倒!」
話畢,玄震閉上眼,同時一股恐怖的碎裂聲清晰無比地響徹一方天隅。
雲天青握劍的手一陣顫抖,回首時分卻惟見玄震足下一灘血艷無聲蔓延。
同為劍修,他太清楚了,這便是劍修自爆元神劍種之聲。
「師兄……」
妖對逼命的敏感更甚人類,妖將更是第一時間臉色都變了,急急讓族人撤退出這方區域……元神大道人修自爆元神,這一方滿布紫晶石的地域會瞬間被連鎖引爆,其中之人立即會無一幸免。他是要帶著族人復仇,不是無意義地赴死。
葉璣羅同感不妙,下一刻卻被一股不可抗拒的柔力與雲天青一道被推送出戰圈。
「……大師伯?」
「小師佷,記住,我瓊華上下,無……懼死之徒!」
一片熾白光芒淹沒一切。
停止思考。
……
「……掌門怎麼說?」
「掌門說,」雲天青動了動嘴唇,艱澀道︰「玄震戰死,要與妖界血戰到底。」
葉璣羅不知怎麼的就笑了。
「好呀,總算合了我的私心。」
「你還想再去?!這次是玄震,這麼繼續下去,那下個是誰?!」
「你可以堅持你的觀點,但瓊華上下無懼死之徒,這句話,我受教。」葉璣羅活動了一下手臂,一些被妖獸傷到的地方從麻木到痛再到麻木,沒掉一滴淚。
雲天青沒再說話。
葉璣羅說︰「說多了就矯情了,你跟我想的不一樣,當我任性發瘋也好,對不起我暫時只想殺。」
雲天青知道葉璣羅不像是被心魔入侵,不過是一種情緒的壓抑,需要用劍來舒緩心中的不甘憤怒。
「那我要是帶著你二叔私奔呢。」
「喜大普奔,什麼時候你倆纏纏綿綿到天涯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我包二十年清明節在內的紅包不謝。」
這時候葉璣羅情緒很j□j,直到雲天青不見蹤影第二日,葉璣羅獨自再度踏上妖界。
上次在妖界與雲天青攜手一戰,斬殺的都是高級精英妖物,經驗簡直如潮水,甚至可以感知到自己身體里的力量都像是要溢出來,正面一較七十級普通怪可不落下風。
更何況她還有底牌。
自從玄霄听說她私入妖界險些丟在里面,懲戒過後也知道非常時期無法管束,便將羲和之前的自身佩劍給了葉璣羅防身。
重劍,吼西風。
雖說等級不足,但得玄霄首肯,葉璣羅勉強能駕馭其中十之五六的力量,但饒是如此,吼西風亦是昆墟仙鑄中重寶,劍鋒所指,群邪闢易。
再次踏上妖界,滿地碎裂的紫晶殘渣昭示這里劫火燃燒。
葉璣羅並不覺得瓊華這麼掠奪妖界資源是對的,大家都好像魔怔了一般。
昨天她才知曉厲初篁不知所蹤,掌門並長老用神識橫掃瓊華不見其蹤影,那麼解釋只有一個,便是厲初篁一定匿身妖界。
燒毀他手上的斷魂草!這樣也許這些瓊華弟子……甚至掌門就能恢復心性。
以及,她要證實一件事。
一個人穿梭在尸山中,從同門骸骨旁邊走過,從妖族獸尸旁走過,不發一語,直到眼里出現一個妖族影子。
那是一頭人形妖獸,滿頭白發,面生血紅異紋,神情有些木訥,見到背負重劍的小女孩,血紅異色的眼楮微微一怔。
「我是人,你是妖。」
「對。」
「那就戰吧。」
八十級覺醒小boss,上百萬血量,葉璣羅自己都覺得自己瘋了。
偏偏還上去當菜送。
木訥男子听到,眼里的迷惑一瞬間回歸平靜,點點頭,起手一股妖異光色瞬息聚集,隨即無數暗紅血色絲線一般的東西從中散出。
猙獰得如同毒蛇一般的絲線扭成一支血箭,男子反手便向葉璣羅擲出。
血箭來勢意料外地緩慢,但醞招如此之久,葉璣羅毫不懷疑它的危險性。
神色嚴肅,精神集中于一點,待到血箭臨身,葉璣羅突然倒轉劍鋒,閉上眼應對血箭。
就像是在引頸受戮。
若是你在,就來救我。
木訥男子奇怪地看著這個小女孩,他不意外這個小女孩下一刻將身死當場,只是有點好奇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直到血箭半透肩,刺目的紅開始在金黃綺麗的衣衫上蔓延。
下一刻,他便知道了,妖族的本能讓他一瞬間感受到一股血腥暴戾的氣息。
再多留一刻,會死。
木訥男子如同煙霧般消失在原地。
「……誰教你的。」
顏色素淡的靴尖落在身側,葉璣羅能想象到那人心里恨不得掐死她的心。
「坊間話本上……學的,哈,女角兒自虐,立馬會吸引一大波少年郎趕來救場關心,你不是……來了嗎。」
隨即冰涼的手指落在自己脖子上,手指修長,指尖略帶薄繭,是雙彈琴的手。
呢喃在耳側的聲音仿佛是那年春夏之交,亭下教習琴譜般溫文爾雅。
「你這般胡鬧,叫我怎麼好。」
「恃寵而驕,說的就是我這種人,不是嗎。」
「所以你逼我出來,只是這般寒暄,吾還另有他事。」
葉磯羅呼吸有些不暢,異色的眼楮有些空靈卻又認真地看著少年人秀致優雅的側面,嗓子里發出壓抑的聲音。通知︰請互相轉告唯一新地址為。「那我們來談談,為什麼會是你……先生,不,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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