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六月的天,娃兒的臉,說變就變。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上午還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午飯剛過,便下起了傾盆的大雨來。
「小姐,這雨下的可真大。」琳瑯一面伺候著謝綠雪半倚在榻上休息,一面張望著窗外,說道。
謝綠雪隨著她的話淡淡的朝窗外瞥了一眼,隨即收回了目光,伸手拿起擱在小榻一側的小幾上的書,翻了開來。
琳瑯因為之前答應過謝綠雪,自入侯府以來,一直謹遵謝綠雪的吩咐,乖巧的待在鴻雁閣學規矩,也差不多有好些天,沒有跟在謝綠雪身邊伺候著了,好不容易踫到其他幾人都不得空,琳瑯便央著嚴嬤嬤放她一天假,這才有了機會到謝綠雪跟前伺候著。
「小姐,你看的什麼書啊?」到底是年紀小,雖然已是竭力掩飾了,謝綠雪卻依舊可以輕易的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說這句話的真正目的。
禁不住笑了一下,睨了琳瑯一眼,「你這鬼丫頭,是不是不理你,你今日就打算不讓我安靜一會了?」
琳瑯見謝綠雪終于看了自己,露出了俏皮的笑容,蹲跪在榻邊,扯著謝綠雪的衣袖,撒嬌道︰「哪有,琳瑯只是怕小姐一個人待著悶,才會一直不停的找話說的嘛!」
謝綠雪搖頭失笑,放下了手中那才看了不到三行的書,空出手輕點了一下琳瑯光潔的額頭,無奈的道了一句︰「你啊!」
琳瑯裝模作樣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見謝綠雪從榻上坐了起來,才站起身,伸手去扶謝綠雪,「對了,小姐,你今日讓瓔珞姐姐跟琥珀姐姐做什麼去了啊?我都快一天都沒見她們人了?」
琳瑯知道珍珠與嚴嬤嬤被派去帳房那邊說嫁妝的事去了,瓔珞與琥珀卻是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也不知道去向。
「對了,還有靜女。」琳瑯忽然想起來靜女也是一大早不見了人影,忙補充道。
謝綠雪眸光微閃,彎唇笑道︰「問這麼多做什麼?況且,哪有你說的那麼夸張,一天沒見到?今天不是才過了半天?」
琳瑯嘟了嘟唇,不滿的反駁,「我……這不是還有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奴婢只不過是將半天說成了一天,也不算多啊。」
「呦?這才三日不見,我們琳瑯已非昔日阿蒙啦,竟然也懂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文縐縐的說法了?」謝綠雪挑眉,戲謔的道。
琳瑯卻也不覺得害羞,只是挺起了胸脯,雄赳赳氣昂昂的回到︰「自然,為了不讓小姐將奴婢拋棄,奴婢自然是要上進一些。」
聞言,謝綠雪心里一陣感動,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抬手捏了捏琳瑯肉嘟嘟的臉蛋,這才邁開了步子,走到了窗前。
滂沱的大雨打在院子里的泥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謝綠雪看著那密集的仿佛匯成了一道雨幕的雨絲,想起了自己接下來將要做的事情,目光不由的添了幾分迷茫。
許久,她才輕輕的嘆息一聲,眼神又恢復了之前的清明。
這個世界上,尤其是像侯府這樣的深宅大院里,原就不是你不去害人,別人便不來害你的世外桃源。
她也不想自己在重生一世之後,就變成了那等只為復仇,便不折手段的人。
今日乃至日後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著自己能夠在之後的人生里,能夠走的更長遠,更順利一些。
畢竟,她實在是不想再經歷一回,同前世那樣的,懦弱無能的人生。
傍晚時分,珍珠同嚴嬤嬤先回了鴻雁閣。
謝綠雪讓琳瑯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張躺椅,擺在大開的窗邊,謝綠雪則捧著一本書,舒適的躺在躺椅上。
見她們回來,謝綠雪將書反著蓋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開口問道︰「怎樣?」
嚴嬤嬤與珍珠對視了一眼,這才往前了一步,回話道︰「老奴依著二女乃女乃說的回了大女乃女乃,也將新造的嫁妝冊子交給了帳房。大女乃女乃沒說什麼,只是讓老奴與珍珠同帳房的張先生將帳對好,便讓我們回來了。」
珍珠又笑吟吟的補充道︰「大女乃女乃還說了,二女乃女乃的嫁妝可以在鴻雁閣騰出一間屋子來做庫房,由二女乃女乃自己保管,只是有開銷損毀什麼的,記得去帳房登記一下便成。」
謝綠雪眯了眯眼,露出了笑容。
珍珠卻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出聲問道︰「二女乃女乃,你是怎麼知道大女乃女乃沒有將自己的嫁妝放進庫房的?」
謝綠雪繼續笑,「她派了人過來只說將我的嫁妝單子謄抄一份給庫房,讓庫房統一管理,從頭到尾可有說一句她的嫁妝也入了庫?你們又是從哪里知道的,大女乃女乃的嫁妝是入了庫的?」
嚴嬤嬤與珍珠仔細回想了一下。
珍珠臉色頓時一白,當即跪在了謝綠雪面前,「奴婢愚笨,隨意听信謠言,差點害二女乃女乃吃了大虧。」
謝綠雪示意嚴嬤嬤將珍珠扶了起來,語重心長的道︰「你們要記得,在這侯府里,除非是你親眼所見,否則,誰的話也不能輕易相信,甚至于,有些時候,連自己親眼所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明白了嗎?」
嚴嬤嬤、珍珠還有琳瑯忙低頭稱是。
謝綠雪這才又重新展了笑顏,對著珍珠道︰「你也不要忙著與那劉婆子撕破臉皮,徹底斷了關系,只記得以後提防著她就是。」
珍珠咬住下唇,「是,二女乃女乃。」
「都出去吧,我還想再看一會書。吃飯的時候再叫我。」謝綠雪揮了揮手,便又拿起了書,靜靜的翻閱了起來。
嚴嬤嬤帶著倆個丫頭退了出去。
出了門,確定謝綠雪听不到自己的聲音了,珍珠才停下了腳步,一拳捶在了走廊邊的廊柱上,低聲咒罵︰「可惡。」
「哎呀,珍珠姐姐,你做什麼啊?」琳瑯被珍珠給嚇了一跳,見珍珠的手背因為太過用力紅腫了起來,忙又將珍珠的手拉扯了過來,緊張的問。
珍珠的眼里閃出淚花,「我自作聰明,以為憑著以往的情份,又有幾分手段,就能夠拉攏住這人心,還為此洋洋得意,卻不料反而受了他人的利用,若不是二女乃女乃機敏,這次只怕是要因為我這錯誤的消息,害得二女乃女乃上大當了。」
琳瑯听的是一頭霧水。
嚴嬤嬤卻是了解事情始末的。
珍珠一心想著幫謝綠雪早日在這侯府中站穩腳跟,偶然得知大房院子里三門外的粗使婆子劉婆子就是自己隔壁家的鄰居,與烏掌櫃也相熟,便生起了拉攏對方,讓對方幫著自己傳遞一些大房那邊的消息的想法。
于是便著意親熱了起來。
那日听說于氏要看謝綠雪嫁妝的單子,又有意讓謝綠雪將自己的嫁妝入到府中的公庫保管,便找到劉婆子打听了消息。
其中有一條,便是劉婆子說于氏的嫁妝也是全部在公庫中保管的。
那時還覺得于氏作為長媳,連自己的嫁妝也放到公庫中保管,謝綠雪若是不將嫁妝放到府中庫房保管,到底有些于理不合,苦惱了許久。
不料今日與嚴嬤嬤帶著連日來新謄抄出來的嫁妝單子去到了帳房,于氏身邊的張婆子便一個勁的說什麼二女乃女乃的嫁妝豐厚,自己保管恐怕不安全,最好還是入到府中的庫房里,由帳房統一保管。
嚴嬤嬤安靜的听了許久,只板著臉問了一個問題,「大女乃女乃同老夫人的嫁妝也是由帳房統一保管的嗎?」
于氏沉默,張婆子也閉上了嘴。
于是,除了那一份自己謄抄的時候,按照謝綠雪的要求,少了不知道多少的嫁妝單子,帳房什麼也沒跟她們要。
珍珠一路上還覺得很迷茫,不明白得到的消息為何會出錯,方才被謝綠雪一提醒,立馬便想明白了。
她想著利用人家,人家又何嘗不想著要利用她?
屋子里,謝綠雪只盯著書上的字看了一會,便又放了下來。
側頭看向窗外已經開始小起來的雨。
上一世,她也是無意間從府里的下人口中得知了于氏的嫁妝也在庫房中保管。
自覺身為小的,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向長的學習,也沒再去確認消息的真偽,便自發自覺的將自己的嫁妝全給送去了帳房。
這一去,自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
後來才知道那只是下人們在亂嚼舌根,于氏的嫁妝好好的在她的小庫房里存放著了,哪有放到府里的大庫房里。
大家面上贊她賢惠,大度,背地里卻都在嘲笑她愚蠢。
只是要拿回來也不可能了,便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自己吃下了這個啞巴虧。
這一世,听了珍珠打听來的消息,她也只裝作不知,吩咐珍珠在謄抄單子的時候少寫了些,今早讓嚴嬤嬤去帳房的時候,又特意讓嚴嬤嬤問了那個問題,果然,成功的堵住了于氏想要將她的嫁妝「充公」的計劃。
嫁妝保住了,接下來,她也該趁著有機會的時候,將身邊潛在的危機給拔除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