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熙的離開令我心中倍感沉重,但生活還要繼續下去,日升月落更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離開而更天#天!小!說?網!絕.
那日回城,雲湛送我至公主府門前,待我進門時,他忽然叫住了我他說︰「如意,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今日是二哥,明日許就是我
我看著他滿含思慮的雙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不住的搖頭,我不清楚我在害怕什麼。
他說「如意,我們都不再是孩子了,應該學會面對屬于我們自己的責任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之後他許久都不曾來公主府找過我。著人打探後,得知他每日奔波于朝堂政事,結交世家子弟。我想對于他想要的,也許這樣做也是好的,所以我也不曾去打擾他。只是從前喜與我笑鬧的雲湛在我印象中有些漸漸模糊了。
雲熙的離開就像一把被我們掩藏已久的鑰匙,開啟了那扇我們這一輩人從不願面對的門。我們身後是命運的巨刃,不斷揮舞著迫使我們不住前進,而沒人知道走進這扇門我們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也許是刀山火海,或許是萬丈深淵。
我在夢中見到了母親,她站在海的對岸與我對視,海中開滿了紅艷的曼陀羅花,那艷麗的紅同母親身上的大紅色大公主朝服一般似要滴出血來。
這日清晨,我早早醒來,著宛若為我裝點梳妝。我穿著一身水藍色裙衫外罩宛若前日為我所繡的青紗底子月白色蘭花點綴的紗衣。頭綰飛仙髻,額前妝點羊脂白玉牌綴著三顆指甲大的鴿子血紅寶石,發間點綴著翠玉蘭花與水玉纏金絲步搖,娥眉青黛,略點朱唇。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好似一個陌生人在與我對視。
從前我向來是懶散慣了的,許久也不曾坐在鏡前認真裝扮自己。這些胭脂首飾已記不得被我冷落了多久。只因這些日子我總是想到雲湛說的話,他說我們不再是孩子了。我想我也應該做些什麼,哪怕只是一點點而已。
我扶著宛若的手,上了公主府的車駕,一路向皇宮駛去,賀嬉妃今日壽誕之喜。
進宮後得知皇舅舅還在御書房議事,我便直接去了嬉妃的住處。嬉妃性子溫婉柔順,凡事也不喜張揚,她的宮中也是清沁舒雅不顯奢麗。
宮門前的內侍打遠見著我,急急的進去通稟,待我走近時,嬉妃的大侍女桃兒已經迎了出來。
「奴婢見過如意公主
我笑著讓她起身,她又喜笑顏開的說︰「娘娘得知公主來了,高興極了,趕忙讓奴婢出來迎著
我點了點頭,隨她進了宮,嬉妃已站在了殿門口,一側站著靜妃,身後還有幾個我並未見過的後妃裝扮的女子。
我笑著走上前去微微頷首「如意一來,倒是驚動了各位娘娘了
嬉妃笑的溫婉,握著我的手握了握,又輕聲說了句「謝謝
嬉妃在宮中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娘家不過是一個正四品文官,她又向來不喜爭寵,尚且有皇後打壓。而我以往本就鮮少進宮,往日里更是從不願踏入後宮之地,以往節里我也只是命人備份賀禮送到,如今我這個在京中位置有些特殊的公主前來賀她壽誕,也是為她與雲熙添了一份勢。我現下能想到為雲熙做的也只有這點事情了。
靜妃在一旁說︰「可別跟這殿前站著了,快進去坐著說話吧
殿中嬉妃拉著我的手坐在她身旁,靜妃坐在另一側,其他人分別坐在下首,我鮮少來此走動,舅舅的這些妃嬪我也許多不識。嬉妃為我一一介紹後大家嘮起了閑話家常,多是她們說著,我偶爾應承兩句。說了一會兒,不知誰起的話頭,竟說起了我的婚事,眾人都將目光看向了我。
按說我這年歲確實早應下降成婚,只是從未遇見中意之人,而皇舅舅向來疼我凡事也都順著我意,此事也並未逼我,所以便耽擱下來,況且我也並未覺著有何不妥之處,畢竟是我的終身大事,又怎能草率行事。
而這時正巧皇舅舅從殿外進來,一眾人又起身見禮,此事才差了過去。
皇舅舅落了坐,看著我說︰「听說你一大早的進了宮,原是跑嬉妃這來了
我笑了笑,「雲熙又不在京中,我跟他自小玩到大,自然要代他略盡孝道了,況且各位娘娘也都是如意的長輩
皇舅舅笑著說「你倒是有心」,而後又看著嬉妃「前日顧將軍來的信中還夸贊了雲熙,你也可放寬心了」。顧將軍是鎮守北關將領,雲熙此去就是在他的軍中管轄。
嬉妃紅著眼點了點頭。靜妃見氣氛有些重,張羅著說「時候不早了,不如傳膳吧
宮中的世界,總不會如表面所見那般簡單明朗,我今日為嬉妃賀壽之事,很快將會傳遍後宮,以往我站在模稜兩可的境地中,而如今在眾人眼中已表明我站在了雲熙的一方。
眾人皆知上位難做,卻都欲坐到那上位之中,因為權勢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下是迷人的碧水紅珊,將臨近與觀望之人緊緊吸附其中,難以自拔。當某一日你掙月兌漩渦落到水底才會發現,原本所期盼的美麗景致卻也不過如此,但你卻無法再穿過漩渦回到原地。我的母親如此,皇舅舅如此,我們這些人亦如此。
回府的途中,我遇到了多日未見的雲湛,他騎著馬叫停了我的車駕,「如意我知馬車停下,卻沒想到是他。我掀開一側的車窗幕簾看著他,多日不見,他似比往日清減不少,但眉宇間卻多了一份從前不曾有的凌厲。
「他笑了笑,看著我問︰「你這是從宮里回來?」
我點了點頭︰「嬉妃今日壽誕,我去為她賀壽
他點了點頭︰「我剛從獵場回來
我也點了點頭,看了看他馬上掛著的一些野味,而後兩人相視無言。
半晌,我忍受不了我們二人之間這般尷尬的境地只得推說︰「宮中飲了些酒,如今有些頭痛,我先回府了放下簾幕,我靠在車壁上閉上了眼楮,眼淚卻依然止不住的從縫隙中流出。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之間會變的這樣生疏。十幾年間無論何時我們之間也從未有過這樣尷尬的境地。難道只因我們不再是孩子,我們有了自己所要面的責任,所以我們就不能再做親密無間的摯友了嗎?
我討厭這種無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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