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城外丹霞山,山上有一尼姑庵,便是靜月庵。
雙丹一脈,一楓一霞,丹鳳山有白露寺,丹霞山上便有靜月庵,不過不同于白露寺的孤高隱世,靜月庵廣結善緣,因曾有太妃于此剃度出家,因此香火不衰,頗得一些權貴夫人的推崇。
說起來,此庵得長公主常年捐贈,與庵主惠淨師太也是舊識。
這一日,靜月庵前停了車馬,兩位年輕侍女扶下來一位眉清目秀,容貌嬌美的姑娘,那姑娘氣度不俗,得庵主親自接待,並將其及僕從安排進了南面小院居士館內,此女便是長公主之女,傳說中差點成為太子妃的昭榮郡主紀芊是也。
靜月庵,殿內已經清場,高聳的佛像面前,只跪著一名年輕的女子。
「我佛慈悲。」巍巍佛像面前,紀芊只是芸芸眾生之中渺小的一人,面對浩然之氣,她心靈仿佛收到了淨化和洗滌,月兌去了素日的驕狂,以雙手合十,虔誠的向佛祖懺悔自己的罪孽︰
「信女紀芊,自知罪孽深重。」她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一樁一樁的懺悔︰
「我曾經縱奴行凶,害人性命……不過,那人罪大惡極,也算死有余辜。」
「……也曾經陷害他人,毀其名譽,斷其前程……不過,哎,也沒有成功罷。」听起來似乎有點小小的遺憾。
「好吧,我好像和一名……男子……有私情,嗯……這個,您懂的,也就不細說了,反正他離開了。」
「然後,多次威脅恐嚇他人……並且和另一名男子發生了……呃,也就是做了露水夫妻,不過,我對他沒有感情的,只是把他當自己哥哥一樣……」和自己的哥哥做露水夫妻?郡主娘娘的神邏輯啊。
郡主娘娘也想盡量說的委婉一點,遺憾的道︰「以後,我可能還會隱瞞這件事情,再嫁給其他人……」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是佛祖啊,人家還小,還是個小女孩,難免會犯錯,您會原諒我吧?」郡主娘娘滿臉期待的盯著佛像。
「佛祖俯視眾生,一定不會揪住這些事不放,要是不說話的話,我就當您原諒我了,人家心里也很糾結,一個人默默背負這些,壓力真的很大啊。」
佛祖無言,郡主娘娘欣喜的正準備起身,突然「啪」一聲,上面掉下一塊粘土,正好掉在娘娘的面前。
紀芊一愣,抬頭一看,剛剛還好好的佛像面頰上,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如何,竟然裂了一道細紋,月兌下了一塊粘土,便是落在紀芊面前那塊。
原本寧靜祥和慈眉善目的佛像,頓時因此而顯得有些怒目猙獰。
紀芊看了半天,這是什麼意思?
「丹寇!紫宸!」紀芊看著佛像,高聲喊了兩遍,外面守著的丹寇和紫宸才听見了急急進來。
進來一看,都傻了,佛像無故而損,偏偏又是郡主拜佛的時候,這可不是好兆頭啊。
「去,給我吧庵主找來!」紀芊眯了眯眼,橫眼看了她們一眼,冷道。
紫宸連忙便去了,一會兒就引著庵主惠淨師太過來。
惠淨師太來看到佛像的粘土月兌落,也很吃驚,只听郡主娘娘道︰「師太,你們是怎麼搞的,這佛像年久失修都沒有人管嗎?」
「呃,這個……」
「這樣吧,沒人管本郡主管,你叫人把這一塊粘土給我粘回去,然後重新給這佛像塑一個金身!」郡主娘娘咬牙切齒,手一揮,令侍女丹寇奉上千兩銀票。
再看她得意洋洋的看著那一尊佛像,仿佛在說,哼,我讓你再掉!
紫宸︰「……」
丹寇︰「……」
還是惠淨師太老成持重,處變不驚,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將銀票納入袖中,道︰「郡主向佛之心虔誠,與佛有緣,可喜可賀。」
佛像︰……
話說,郡主娘娘入了靜月庵帶發修行,接著當朝太子的婚事也公布了,欽天監擬定三個月後的婚期,馥雅郡主成了整個安陽城最令人羨慕的準嫁娘。
于是大家都說,太子妃之爭果然非比尋常,這馥雅郡主扮豬吃老虎,那麼張揚的昭榮郡主,也給她生生逼出了家。
紀芊倒是賺了一些同情,也沒人再說她什麼了,話題仍是圍繞在了馥雅郡主身上,短短時日,靖安侯之女匆忙離開,昭榮郡主被逼進了尼姑庵,最後的勝利者居然是一臉無辜狀的馥雅郡主,人人都愛八卦,已經流傳了許多版本,甚至有說,當初趙小姐也是入了太子的眼的,不過還未成事,就給馥雅郡主生生掐斷了生機。
這些已經和紀芊無關了,而因她影響最大的,卻是另一人,景王趙霍。
景王爺病了,別看他好像還生龍活虎,景王府招了很多太醫進府是不爭的事實,不過那些太醫出來,一個個咬緊牙關,不肯吐露病情半句。
不知怎麼就有風聲傳出來︰景王爺不舉了。
縱欲過度,腎虧傷身啊,年紀大的人就以此教育年輕人,寧可七天一次,不可七次一天,不然,嘖嘖,看人家景王爺,年紀輕輕就……
但實際上趙霍冤枉啊,他有苦難言,他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各方面功能都很正常,問題出在,他不是不舉,而是,而是「舉」太過了。
晚上一睡著,就開始做夢,春-夢這種事,男人都做過,偶爾一下挺神清氣爽的,問題是奈何天天做就叫人吃不消了,尤其是夢中還有反映,反映還特大,當然也爽了,可是怎麼受得了天天那麼爽!
還是一個人自爽!對,他連女人都不需要!
天天這樣……也變成了縱欲過度,一連近半月,也不思了,只想好好休息,可是一到晚上,還得接著自爽,這就有點兒悲慘了,長久下去,人豈不要掏空了?
這種隱疾,當然不能對外人說,招了一些太醫,全都沒用,後來歸為一句話︰王爺,心病還須心藥醫,能談談您夢里頭的事嗎?是什麼時候開始夢的?發生什麼造成的?夢里的女人是真實的嗎?大家都是男人,說出來無所謂的啦……
景王爺臉色一變,把太醫都趕走了,當然,趕走之前還威脅了一番,不準說出去,不然本王跟你們沒完!
直到某天遇上一個游方神醫,景王爺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怎知那神醫果然有兩把刷子,問了病情和往日用了些什麼藥,就果斷進入主題了。
「王爺,倒也不是那些太醫不頂用,您這病不大好治,萬一藥重了,給留下什麼後遺癥可難辦,因而還是以調理為主,難怪見效慢。」
趙霍想想,倒也是。
「王爺,您給我說說做的是什麼樣子的夢?」
趙霍見也沒旁人,就說了︰「還能什麼夢?別的夢能讓本王成這樣?」
神醫見他面色泛白,眼眶微陷,如今是還年輕熬得住,那些太醫開的調養法子也得宜,但長久下去,這頭補的還沒那邊泄得厲害,也不是辦法。
「那麼王爺有沒試過睡覺之前放松,或者是累極而睡?人累了啊,自然也就睡穩了。」
「都試過,本王把自己折騰累了,也無用,多招了幾個姬妾先**幾番,結果還是無用,弄得本王更加辛苦。」趙霍嘆了口氣,握拳垂了垂自己的額頭,一副深受其苦的模樣。
「那麼敢問王爺,每日都是重復同樣的夢麼?」
一說那個夢,景王爺的神色就變得極其古怪了︰「呃,不是……」
這夢還會神展開,自動生成,什麼水邊啊,林中啊,各種姿態啊,那些荒謬的從未發生的事情,在夢中活色生香的展開……
「每次夢見的是不同的女子麼?」
「呃,不是……是同一個人。」每次被人家小心翼翼的問,景王爺也很苦惱啊,本著治病要緊的原則,也就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