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麥之白連忙擺擺手阻止,他在室內慢慢踱著步,良久之後,他毅然說道,「老弟先不要急于行事,待麥某先去秦家分說,此事他們理虧在前,不信他們膽子居然敢如此之大!」說著,他一臉憤怒之s 。
當下兩人約定,麥之白去秦府登門拜訪,查明事情是否可以妥善解決;假如事態不可遏止,那麼趙東就按自己的方式來處理!
此時天s 已近中午,麥之白匆匆出門,直接前往秦府;趙東立即返回,路上就在街邊就餐,飯後他即往白象街走去。誰知還沒到門口,就發現麥公子正在大門口等著他,一見到他,就對他揮手。
趙東走近一看,麥之白臉s 鐵青,拳頭攥得緊緊的,他心里立刻一沉。
麥之白在秦府只交談片刻,就與秦家二公子秦尚文談崩,秦家根本不認這個帳……他在秦府爭吵幾句,見無法可想,氣得抬腿就離開,也不回自己銀行,直接就來白象街安德森洋行找趙東。
「此事他們一意孤行,我料得事情不妙!」麥公子站在趙東的辦公室里,心情沉重,「不過,趙兄弟萬不可魯莽行事,我這就回家……家父和信字號前‘舵把子’範化南範大爺有過交往,雖說不曾經常走動過,但是如今事已至此,無論如何須得試一試!」
趙東苦笑著搖頭,這事麥公子確實盡力了,人家放下自己工作不干,中午飯也沒吃,為他奔走說話……說實話,對他夠意思了!現在事情在往壞的一方面發展,按照墨菲定理,假如事情有可能變壞,那麼它一定會變壞!
趙東知道這個定理,那麼在此之前,就需要他當機立斷了!不過在此刻,他不希望把麥之白給牽連進來——這事本來就跟他沒關系。
「麥兄,此事你已經盡力,不必多想了;幫會中人,能不沾還是不要沾,小弟已足感盛情,在此謝過!」這事麥之白搞不定,強行干下去只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作為朋友,人家來給你幫忙,你當然也不能給人家惹上麻煩,那可不是交友之道。當下他只勸說麥公子回去,什麼事情都不要做。
「老弟千萬不可魯莽,此事還有可為之處!」麥公子唯恐趙東惹出更大的禍端出來,急忙勸他謹慎行事,兩人在趙東的辦公室里爭吵起來。趙東也不明確表態,好言好語,費盡口舌才把麥公子勸回去。
下午一上班,他立刻召集在ch ngq ng城內的職員開會;現在羅傳和李二順兩人已經被他派了出去,王狗子兩天前就按照他的吩咐外出,至于憔悴不堪、備受煎熬的李竹清,則帶著狗子的妹子疏散到了南岸租界區,此刻來開會的洋行職員比平r 少了許多。
在會上他絲毫不漏口風,也完全不提具體發生什麼事情,只是說遇到一些麻煩,一時難以妥善解決,然後就宣布洋行暫時歇業,所有華人職員們薪水照發,但是卻不必來上班。
「趙協理!」周履成經理站起來問道,「那何時來上班?」
「等候通知!趙東的回答很簡潔。
「那這事……安德森大班知道嗎?」周履成接著問道。
「安德森大班已經說過——」趙東抬起頭,神情認真的看著周經理的眼楮︰「在這里我全權做主;所以——」說道這里,他淡然一笑,後面的話卻沒有說出口。
「哦!」周經理點點頭,表示沒意見了。
「諸位同仁,困難只是暫時的,大家要相信安德森先生!」最後,他站起來神s 嚴肅的說道,「數r 之內,此事必能妥善解決!各位請放寬心,就當做在家休養幾天!」他微微一笑,又接著說道︰「反正薪水照發,大家不必擔心,就當是在家休養!呵呵——」
散會後,只留下兩位年紀較大、辦事老成者在此看守,其余眾人道別後一哄而散;趙東穿著長衫混在他們中間一起出門,走過白象街路口後,他一轉身拐進小巷,把身上長衫扒下,里面穿的是件破舊短褂,他從口袋里模出一頂破帽子戴頭上,三轉兩拐,從朝天門出城;李二順雇了一條渡船正在碼頭邊等著他,他一到江邊,抬腿上船,船一刻不停,立即就出發了。
渡船在南岸彈子石一帶靠岸,趙東早前在這里租下了一座小院子作為‘安全屋’,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今天終于派上了用場;只不過現在沒人會對這種事情表示喜悅罷了。
小院是傳統中國川省建築,前後兩進,前院待客,後院住宿,功能劃分簡潔明了,方便實用。他到後休息片刻,李二順,王狗子先到,楊貴成和陳留城最後趕到這里;與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一位洋行職員,業務部的普通職員劉守衛,此人也是趙東平r 里頗為看重、重點培養的人,先前作為釘子安插在周履成擔任經理的業務部,經過這段時間的考察後,覺得此人辦事機敏,為人可靠,因而此番也讓他過來參與謀劃。
「兩位哥哥,小弟慚愧啊!」一見到楊大隊長和陳連長,趙東滿臉愧s ,語氣沉重的說道,「本想讓兩位在此地多住幾天,唉——天有不測風雲,小弟今r 遇到麻煩之事,惹到了幫會中人……總之都是小弟的錯,現在先把兩位哥哥送走;只要兩位哥哥無恙,小弟也就能心安了!」
劉守衛在接兩人過江時,按照趙東的吩咐,已經把事情來龍去脈有選擇的說了一通,他們對事態多少有點了解。
「老弟這不是罵俺老楊嗎?」楊大隊長怫然變s ,他一拍胸脯,豪氣沖天的嚷道,「不就是些‘耍碼頭’的楞娃嘛,俺老楊見得多了……老弟,不管干啥子,算哥哥俺一個!」
「趙老弟,」陳連長在軍隊里見得世面要多,他謹慎的說道,「哥哥我在川軍七師還有點臉子,此事若難以了結,不如讓我回去找關系疏通,可好?」說話之間,見趙東一臉沉重,不由得一咬牙,聲音壓得極低,「要不這樣,哥哥我在仁沱碼頭還有一連人馬,不如趁夜帶人過來,然後——」說道這里他停住了嘴,把手往下用力一劈。
趙東苦笑一聲,這個主意可不是一般的冒險!川軍七師往小處說是陳國棟的嫡系人馬,往大里說是第三軍劉成勛系統的人,ch ngq ng卻是第一軍的地盤;如今川省兩大派系劍拔弩張,說不準何時就要大打出手,跨防區調動軍隊干私活可是軍閥里的大忌!陳連長要是干了這事,脖子上的腦袋恐怕就不大牢靠了;不過說起來,陳連長這麼提議,三分真、七分假,無非是向他表個態,對此他也能理解,畢竟對方有這份心意已經很難得了。
「陳兄不可如此冒險!」趙東連忙阻止;陳連長要調兵只是個由頭,並不代表真敢這麼做,但是他接著也表態,動武的話他也願意跟著一起干。
「好!兩位哥哥仗義,小弟誠心佩服!」趙東一挑大拇指,滿臉欽佩之s ,「安德森先生先前說過,此事過後,安德森洋行必有厚報!」
要人冒險,就需許下重利,他太明白這個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