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啦!大家快來看啊!」由于事發突然,一旁的佃農們足足愣了許久,直到氣勢逼人的民團離開了好一會,這寂靜的場面才不知道被誰的一聲怪叫打破,霎時間,整個農田一下子混亂了起來,茫然的農戶很快就露出了眾生百態,他們奔走相告,爭執猜測,甚至還有膽大一點的打算趕過去一看究竟,不過無論大家怎麼行動,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那就是因為張宏喊出的那句口號,張家民團殺地主,分田地的消息正在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傳播著。
「你知道嗎?張家民團分田地,殺地主了,就在剛剛,好幾個家丁被當場捅穿了身子,血咕嚕嚕地淌了一地!」
「我告訴你啊,張宏造反了,我親眼所見,他的民團一個人隨便一捅就能殺了好幾百家丁,我們趕緊去,據說要分田地!」
「大家趕緊去殺地主,分田地,張宏帶來民團來幫我們了,他們個個施了法術,刀槍不入!」
此刻的廣西就是一個火藥桶,而張宏的舉動無疑成了引爆炸藥的那一粒火星,在無數走投無路的百姓的竭力勾勒下,民團的消息還沒傳出十里地就走了樣,而之後僅僅過了還不到半個時辰,民團個個猶如天神下凡,殺家丁惡霸,分田地金銀的場面就已經栩栩如生地傳遍了十里八鄉。
民團會好心地把土地金銀分給大家?這個傳言其實那些農戶們根本就不信,張宏殺地主鄉紳本來就已經是謀反的大罪了,他與大家平r 里也素無交情,會拱手讓出這些好不容易才搶到的東西?不過此刻,這一切的疑慮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明天官府就會下鄉征糧,大家的活路既然都被堵死了,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
農民暴動了,十里八鄉無數的佃戶們成群結隊地拿著鋤頭鐵鍬甚至是扁擔兩眼血紅地朝著他們雇主的府邸涌去,他們雖然大多都沒有看到傳說中張宏戰無不勝的民團,但卻沒有任何人退卻,往r 里積壓的對地主老財們的仇恨在這一刻被徹底激發了出來,此刻在這些農民的眼中,什麼官府衙役,什麼家丁打手,都被遠遠地拋在了腦後,他們只有一個念頭——殺死這些敲骨吸髓的惡棍!
地主的府邸中,匆忙集結的家丁當然不是全副武裝的民團的對手,在經歷了一些微弱的抵抗後,張家在沒有付出任何損失的情況下輕而易舉地洗劫了周邊好幾家臭名昭著的土豪劣紳,而這幾乎可以看做是歷史上最秩序井然的搶劫。
「我是不是有些太仁慈了?」此時在一家劉姓財主的大院里,張宏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糾結之s ,大約十幾分鐘前,他下令民團在此地清點收獲,自己洗劫的那些富戶不愧是當地有名的「吸血鬼」,個個家財萬貫,不過即使是這樣,張宏最後還是心軟了。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張宏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按照之前的計劃,所有的家丁以及地主和他們的主要家眷都屬于必殺之人,但這對于一個來自和平年代的青年來說又何其困難,臨到動手自己手軟了,僅僅不過殺了少數頑抗的家丁和其主人,卻把故意放跑了他們的家眷,這無形間就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隱患。
「算了,就當是結個善緣好了。」這個問題越想,張宏的腦子里就越是一團亂麻,幾分鐘後,他使勁晃了晃腦袋,開始強行轉移大腦的注意力,到目前為止,自己的計劃應該說執行的十分順利,照這樣下去出不了半天殺劣紳,分田地的步驟就能完成,到時候再鼓動出一大批農民,想必就是洪秀全見到他那也得客客氣氣。
民團洗劫來的財富之多超乎想象,整理起來自然要花上不少功夫,不過如此大的收獲似乎老天爺也在嫉妒,就在院子里大家熱火朝天地將黃白之物分類裝箱之時,府邸外突然傳來幾聲喝罵,隨即便是尖銳的兵刃相交聲,這一變故讓張宏心中一突,莫不是城里的清兵得到消息來鎮壓自己了?這也太快了吧。
「老爺,門外來了一群農戶,不過他們個個凶神惡煞的,二話不說就往里闖,在被我們戳死了好幾個之後就都散了。」門外的格斗之聲很快停息,隨即一個民團團員闖了進來,他握著滴血的長矛,一抱拳,大聲報告道。
「走,出去看看。」手下的匯報讓張宏的心中升起些許不安,他手一揮,帶頭走出了府邸,在大門之外,六七具死尸橫七豎八地躺著,他們雖然血肉模糊,但破爛的穿著和手里的鐵杵扁擔卻還依稀向大家表明了身份,而更詭異的是這些人的臉上無一例外都露著呲牙y 裂的獰猙表情。
看到這些尸體,張宏不由的渾身一抖,背上冒出的寒氣一下子就涌遍了全身,直覺告訴他,外面出大事了。
「周富貴,你帶兩百人繼續守衛這個院子,剩下的人跟我走!」在愣了數秒之後,強忍著胃里的惡心和心中的恐懼,張宏壓著發抖的聲音喊出了這道命令。
張宏的感覺沒有錯,民團的消息引起暴動的破壞力遠遠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當那些手持簡陋武器的農戶們如同ch o水般沖進地主家的府邸時,他們發現,原來自己平r 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主人居然也是那麼的脆弱,他們同樣會流血,同樣會死亡,而更加吸引人的是他們府邸里的對大家來說幾近天文數字的財富。
沒有組織,目的是為了發泄的暴動最終幾乎都會演變成s o亂,那些窮的響叮當的農民幾乎一瞬間就被各種j ng美的物品給吸引住了,所有的人在短短幾秒內就完成了從百姓到強盜的轉換,大家搬的搬,搶的搶,抬不走的砸碎,臨了還要放一把火,然而這還不算完,搶到東西的永遠都只是動作最快的那少部分人,因為分贓不均,農民內部的沖突很快就顯現了出來。
各家各戶的佃農們也不都是鐵板一塊,平r 里為了搶水搶地大家別說是鬧得不愉快,就是械斗那也多了去了,此刻已經徹底喪失了理智的農民在沖突面前很快就拉幫結派打了起來,而這一切隨著在桂平縣周圍的外來流民甚至是三教九流的加入顯得愈加血腥和殘酷,簡單的斗毆很快就升級成了有如死敵般的廝殺,大家揮刀相向,鮮血淌遍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