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二叔其實本名叫張清遠,只不過因為他在族里輩份太高,所以隨著老一輩人的逐漸故去,也就沒有誰可以直呼此人的姓名了,上一次如果不是他弄巧成拙地叫來一幫晚輩幫忙,自己能不能這麼容易將其趕走卻還兩說,畢竟在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古代,同一宗族中輩分高一級那可是能壓死人的,如果張清遠真的不顧臉面,糾纏不休,那也是非常麻煩的事情。
「他來干什麼?」听到這個消息的張宏眉頭一皺,許多的念頭已經在心中轉過,自己小對方一輩,本來就處于弱勢,但願不要被他抓到什麼把柄才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作為一家之主的張宏很快就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跨出書房,而還沒等他接近大門,一陣陣雜亂的喧嘩聲就已經清晰可聞,如果仔細分辨,還可以依稀听見類似于「不肖子孫,敗家子」一類的詞語。
「糟了,一定是我把借據燒掉的事情傳到了這個老家伙的耳朵里,他要借題發揮了。」這時候已經隱隱猜到了事情原委的張宏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這的確是一個極大的把柄,更糟糕的是早先張清遠謀奪家產是用的就是自己守不住家業的理由,這一下不是正好把罪名給坐實了嗎?
「大家看見沒,老夫我早就知道這個小子是個敗家的種,張家祖上無德啊,怎麼出了這麼個不肖子孫!」頭皮有些發麻的張宏剛剛跨出府邸大門,就看見自己的二叔正揮舞著拐杖做出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他朝著已經將大門堵的水泄不通的眾族人嘶聲力竭地喊著,而周圍的听眾仿佛也極為贊同似的連連點頭。
事實上這張府的財產雖然看起來和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沒什麼關系,但在古代不同宗族之間的關系可向來不怎麼和睦,為了水源,耕地發生械斗以至于鬧上公堂那是常有的事情,而這個時候族里要是有那麼一兩個地主說話都能直起腰板,畢竟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每年征稅時也是要多多依仗這些地頭蛇的。
在這個娛樂極度匱乏的年代什麼傳播的最快?各種流言蜚語無疑可以坐上頭把交椅,張宏燒借據這種千年難遇的事自然不會例外,甚至在好事者的口口相傳下此時坊間都已經流傳出了好幾個版本了,不過這些版本到了張氏族人的耳朵里可就有著不同的意味了,幾乎所有的人都得出了一個結論——張宏是個大大的敗家子,接下來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在張清遠的鼓動下和帶領下,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這些人聚集到了張府的門口。
「不知二叔今r 光臨,且如此興師動眾,有何見教啊?」看到如此宏大的場面,張宏在跨出大門的一瞬間心中就有些打鼓,這哪是簡單的堵門啊,簡直批斗會有得一拼了,不過這個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面對大家聚焦過來的目光,他只能對著張清做了一揖,強笑著問道。
「你還有臉問我?上午私自做主,燒掉所有借據,可有此事?」張清遠將拐杖戳的「當當」直響,厲聲質問。
「確有此事,不知有何不妥?」張宏臉s 平靜地回答道,作為前世的推銷員,他的反應能力和嘴上功夫可不是吹的,就在剛剛那一刻,應對之法已經悄然浮上心頭。
「有何不妥?!你敗壞祖宗基業還有理了?」張清遠明顯沒有料到他這個佷兒不但沒有一絲慌亂悔過之s ,反倒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一時間氣血上涌,連聲音都氣的有些發抖了。
「祖宗基業?我張家為朝廷大員之後,雖此時已不再其位,但受祖宗教導世世代代愛民如子,如今本地連年災荒,餓殍遍野,免去佃戶所欠債務又有何不可?晚輩不懂事尚可諒解,但二叔您德高望重,卻怎麼也如此?你們,快去把家門關上,我與此等只為謀取私利之眾無話可講。」張清遠話音剛落,張宏的凌厲的反駁就隨之月兌口而出,而之後,他更是轉身走進府內,同時命人關上了大門。
「愛民如子」這一頂帽子不可謂不大,常年無人忤逆的張清遠一時間更是有話說不出,當他反應過來之時,張府已是大門緊閉,這更是讓人暴跳如雷。
張宏很清楚什麼叫做人嘴兩張皮,如果真要耗下去,這段話也可以找到很多攻擊的漏洞,比如最後責怪自己的二叔,在封建社會這完全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不過張府可是自己的地盤,只要能讓對方語塞那麼一瞬,他有時間撤退,那就成功了。
「這次算是把整個宗族都給得罪的徹徹底底,再加上張清遠那個家伙,以後要辦點什麼事可就舉步維艱嘍。」張府之內,听著大門外傳來的氣急敗壞的吼叫聲,張宏搖了搖頭心中默嘆,他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y n郁,雖說自己已經決意造反,但目前一切都還在最初的籌備階段,所以r 後少不得會很麻煩。
「洪秀全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起事,我必須得抓緊了。」這次的二叔鬧事讓自己的心情陡然惡劣了起來,于是順帶著平r 里的一些煩心事也漸漸涌上心頭,不過這個時候的張宏在經歷了些許磨練之後也成熟了很多,他很清楚萬丈高樓平地起的道理,但即使如此,也必須要加快計劃進行的速度了。
張府大門之外,張清遠畢竟也只是個普通人,再加上年事已高,又被張宏氣得不輕,所以面對緊閉的大門他在罵了幾句之後就因為急怒交加而搖搖y 墜,這著實把旁邊的那些晚輩嚇得不輕,連忙上前不由分說就將其架了回去,而至于那些普通的族人,在沒了出頭鳥之後自然也不會在這里傻站著,所以倒也漸漸散了。
經過這次事件,張宏在坊間的聲譽更加惡劣了,他除了敗家子之外還多了一個忤逆的罪名,不過至于其本人,除了對此感覺有些郁悶之外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他心中很清楚,在不久的將來,這里將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切的一切都會被粉碎,而自己也會由此正式踏上中國的歷史舞台,在這大變面前,一切都將是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