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已經加入了拜上帝教,但俗話說人心隔肚皮,馮雲山自然不可能和小說中的那樣一下就對他推心置月復,尤其是第二天清晨,當他告知對方自己張家少爺的真實身份之後,也許是這個身體以及他的老爹之前在百姓間的名聲不太好的緣故,馮雲山雖說表面上依舊客客氣氣,但細心的張宏卻發現,對方的j ng惕之意似乎又濃厚了不少。
前世作為推銷員的張宏對分析別人的心里活動還是很有一套的,此時的他很清楚,雖然由于讀書人的身份馮雲山雖然注定不能對自己等閑視之,但出于小心謹慎等一系列的原因,至少在短期內他是不可能再進一步地融入拜上帝教的核心圈子了,所以在這一天的下午,很有自知之明的張宏在打點好了行裝之後便去向馮雲山辭行,而馮雲山也不做作,在禮節x ng地挽留了幾句後便親自將其送到了山下。
此時已是深秋,雖然山里植被還算茂密,但寒冷的天氣依舊顯現出了幾分孤寂,不過此時的平在山之下,四個人影正相對而立,似乎正在交談著什麼。
這四個人中自然包括張宏他們,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也許馮雲山不想寒了自己的心,所以在下山送別之時,他叫上了另一個似乎在拜上帝教中也同樣有著崇高地位的領導人。
「張小兄弟,你年紀輕輕,卻心懷大志,他r 必是棟梁之才,雲山佩服萬分,今r 一別,頗為不舍,還望r 後多多上山指教,這是我教中天父之子,平r 可與天帝對話,昨r 他便對兄弟你敬仰萬分,今r 也來拜會。」馮雲山此時的話語依舊親切客氣,不過張宏在听到「可與天帝對話」這一句時心中不由的一緊,因為他很清楚,在一個以宗教信仰聯系起來的組織中,這種人物往往有著很崇高的地位。
「先生謬贊,在下怎擔得起如此夸贊,不過,不知這位兄長名諱的是?」張宏神s 變化僅僅持續了一瞬,善于察言觀s 的他自然不會放過與這種人物結交的機會,他在對馮雲山客套了一句後便很快把目光轉移到了旁邊那個青年人身上。
這個青年人身材中等,黃瘦微須,相貌雖然比起馮雲山來說要差上不止一籌,不過一眼望去,卻也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之勢,此時,對于張宏的疑問,他微微笑了一下,拱手道︰
「不敢不敢,凡入我教,無長幼之分,皆是同胞兄弟,在下怎麼敢妄稱兄長,本人楊秀清,還望張兄弟r 後多多指教。」
出紫荊山的路依舊崎嶇,以至于張宏得由周雪扶著才能緩緩前行,不過此刻,他的臉s 古怪之極,似乎對周圍的環境毫無察覺一般,原因無它,只為剛剛「楊秀清」這三個字。
太平天國九千歲,金田起義中的五王之一,天京變亂的主角,對于大名鼎鼎的楊秀清,張宏就是對中國近代歷史再白痴也不可能沒听說過,當時在馮雲山面前,他就差點一個踉蹌,也幸好自己因為經歷了穿越這種極不科學的事情之後定力大增,才沒有露出太過明顯的異樣。
隨著心情的漸漸平復,張宏似乎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雖然才來到這個時代還不到兩個月,但在不知不覺中,因為機緣巧合,他好像已經被卷進了近代中國即將發生的那一場大變亂之中。
「一只亞馬孫河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後引起美國的一場龍卷風,看來我已經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蝴蝶效應中的這只蝴蝶啊,也罷,既然老天讓我來到了這個時代,不做點事情出來也太對不起人了,那就讓我來努力改變整個歷史的走向好了。」紫荊山的山林,一男一女兩個十來歲的孩子正相互攙扶著艱難前行,而漸漸的,那個男孩臉上復雜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和躊躇滿志。
二人回到張家的地盤時已經是下午三四點左右了,不過,此時的張宏卻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在自家的田地上,那些佃戶們交頭接耳,甚至還遠遠地對自己指指點點,不過當他走近時,這些農民們就如同見了老鷹的小雞一般一哄而散,喊都喊不住。
「怎麼回事?」此時的張宏真的開始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了,要說這些佃戶們怕自己,那是正常的,但還不至于到這個地步吧?而且再說了,要是真的出于恐懼,那別說是指指點點了,恐怕這個時候都應該在戰戰兢兢地埋頭干活,巴不得他早點滾蛋吧。
懷著一肚子的疑惑,張宏很快就來到了家門前,不過,眼前的一幕還是讓他狠狠地一愣,此刻,原本華麗的張家府邸掛滿了白s 的紙花,而下人們也不例外,大家一身孝服,忙忙碌碌地走來走去,而院子正zh ngy ng,似乎已經聚集了不少的賓客。
「不會吧,老爺子,掛了?!」張宏在愣了好幾秒後終于回過了神,他不笨,此時已經將事情猜的七七八八了,不過,這個事情發生的好像也太突然了一些吧。
張家老爺今年已經快五十歲了,這時候死按照清代的人均壽命倒也不算稀奇,只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時間倒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門口的張宏沒多久就被下人們發現了,于是,在大家的擺弄下,他很快就換上了一身孝服,和府中的一些家眷一樣跪到了靈堂里的牌位前,而在隨後的幾天里,別人哭,自己也哭,別人磕頭,自己也學著,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樣。
這幾天里,張宏的大腦一直混混沌沌的,無法清晰地思考問題,當然了,這倒並不是因為悲傷,畢竟這個老爺可不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父親,而他雖說融合了之前的張家少爺的記憶,但卻並不包括其中的感情,守靈跪拜也僅僅是替那個自己這個身體盡了孝,張宏他真正思念的,是穿越前自己的父母。
俗話說觸景生情,在上一世穿越前,張宏的父母也和這個過世的老爺年齡差不多,那時候的他忙于工作,對雙親的關注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少,而穿越後的自己雖然也不時地想念二老,但卻從來沒有這次來的這麼猛烈,這麼清晰。
這幾天里,張宏忽然悟出了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里,他即使未來有再大的成就也沒有人一同分享,一同歡呼,他是孤獨的,有些東西失去了才知道寶貴,但到了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