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風颯颯,明月光皎潔,真是兩輪高照,大地分明。
在一棵十幾丈高的橡樹下,幾只怪丑的魔獸正圍著一位妙齡少女。你看她,蘭儀酥胸,杏眼柳眉。亭亭玉立,貝體留香。玉筍弄青絲,斜裙顯金蓮。嫻若巧婦,靜若處子。乖乖巧巧,只是一味的坐在樹根下低頭撥弄著發絲。讓那幾只魔獸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拽在手上怕弄疼了她,放了又舍不得。
這少女自然就是那將楊瑞救走,又藏在了山澗當中的任雪。方才被舉父寶劍架著出了灌木,本以為難逃一死,卻發覺那猿猴似的舉父神情閃爍。急忙定了心神,散出魅香,將那舉父帶入了思緒之中,又連帶影響了其他魔獸脾氣全無,沒了對其下手的念頭。
只不過,因為擔心被那姬昌與九鳳發覺,任雪不敢將魅術用得太過,所以她一時也難以月兌身。
「這女娃子是九尾嗎?我看著不怎麼像呀!」那人首虎身粗聲粗氣的肩吾說道。
「是啊,不管是從氣息上還是從容貌上都是實打實人類的樣子。」人首蛇身的延維眯眼望著那少女附和著說道。
「不管是人是獸,問出那少年的下落最要緊,可是這里卻有人不許打不許罵。」那紅頭發的老者瞄了一眼在旁默默然的猿猴舉父,聲音尖銳地說道。
舉父一聲不吭地注視著那妙齡少女。方才便是他在那灌木叢中將她壓了出來,可是不知怎的。在見過少女的正臉後,忽然變得沉默了下來。只是在肩吾他們要打要殺的時候才出言阻止,讓其他幾獸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又拿他沒辦法。
按照獸域的規矩,是誰找回來的獵物,就得由誰來決定如何處置。魔獸們雖然凶殘,但是對于一些老規矩卻是格外的遵守,是以對那少女也只能干看著。
「再問你一遍,那位少年被你藏在哪了?」肩吾沖著少女,舉著拳頭喝道。
少女眨了眨那水汪汪的眼楮。搖搖頭。只是一味地示弱,裝聾作啞。那些魔獸現在礙于規矩不能動她,這正合她的心意,最好一言不合動起手來。讓她可以趁機逃走。
只是這些魔獸們也真個守規矩。吵吵嚷嚷。摩拳擦掌,卻沒有真正想要打起來的意思。這讓少女倒是一時沒了主意,硬闖是絕對不可能的。然而要靠智取,這時機不知何時才會出現。
要知道這些魔獸個個氣場逼人,普通人若是坐在這早就被嚇傻嚇癱了。少女這也是在硬著頭皮死撐,只為多幫那心中的楊哥哥爭取一點逃走的時間。
「這事也不能總這麼拖著呀!」延維說道,望著那少女在肩吾面前的乖巧勁,心里也無可奈何,只得將希望寄托在平時主意最多的九鳳,和見聞最廣的姬昌身上。
「娃子,我也不打你也不罵你,你只需將那少年的位置告訴我們。雖然人類與我獸族向來不和,但是我可以將一身本事傳授與你,你看如何?」那紅頭發的老者走上前笑眯眯的說道。
可是少女點點頭,東指指西指指,又搖搖頭,那意思是我自己也記不清了,你們再問我也沒有用。直把那九鳳氣得笑容一收,甩袖而去,扇起一陣清風。
這時,一直在旁靜心觀察的虯發老者說道︰「嗯,如果是別的獵物自然得按規矩辦事,但如果是九尾一族,這就是全體獸族的事情,得由大家來決定。舉父,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舉父依然是怔怔地望著少女一言不發,好似沒有听道其他人所說的話一樣,半響之後只是從牙縫里擠出硬生生的一句話︰「要問只管問,但不許打罵!」
「所以我就說呀,不打不罵怎麼知道她是不是九尾?」肩吾被那舉父氣得不行,在一旁雄赳赳地吼道,一掌敲在身旁的一棵大樹上,將那棵大樹轟地一聲給攔腰截斷!
大樹徐徐倒下,轟隆隆揚起了一陣煙塵,刷啦啦壓壞了一片小樹。可是那少女只是偏頭瞄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不驚不懼地繼續梳理著秀發,眸子水靈靈的望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于這少女的淡定,幾位魔獸早已習以為常。你想想,一個敢于從幾大魔獸眼皮底下把少年救走,又躲閃騰挪,背著他奔走了上千里路的人,會被這大樹嚇到那才是奇怪了。
群獸對這女娃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膽識和能力也是感到佩服,如果她真是人類,那一定是個極其拔尖的天才了。加之她長得水靈可愛,讓他們都有種要留下來飼養的想法。
不過同時又有點無奈,因為現在他們確實得要趕緊找出那位少年,弄清楚魔劍逆鱗是否還存留在其身上。若是讓逆鱗逃離獸域,那麼今後的麻煩可就大了!
虯發老者望著那仍舊撥弄著頭發的少女,忽然說道︰「我曾听說九尾一族有種蠱媚之術,善畫皮變人。不必等到六道境,只需鑽入事先準備好的人皮便能與常人無異!」
這句話令少女心頭一跳,在臉上卻不敢有所表現,只是好似一幅听不懂的表情。
「這好辦,等我將她撕開來看看!」肩吾吼道。提起一對大環刀,就想上前去抓那少女。
噌!
寒光一閃,不知什麼時候,那舉父已經出現在了肩吾身前,手中七星按在了那對大環刀上,冷冷地說道︰「我說過不許踫她!」
「吼,你們看,你們看,這讓人怎麼辦事?」肩吾咆哮地說著,對那舉父沒轍,只得撤了雙刀。
「咳……肩吾你听我說完。」那虯發老者干咳了一聲繼續說道︰「也無需動什麼手腳,若真是蠱媚之術。在大椎下七寸便該插有一根長針,只需將長針拔出,那人皮自然褪去。」
老者頓了頓,轉頭望向那少女問道︰「娃子,你可敢借後背給我們幾個老頭子看看?」
這姬昌見多識廣,所言自非虛假,在九尾狐一族果有蠱媚之術,而在那後背上也的確留有一長針。當年在獸域除了狐族之人自己知道以外,也只有姬昌和舉父兩人知曉。
九尾一族在三界大戰中甘願做人族的奸細,使得九獄之戰獸族大敗。不但姬古隕落。獸域大大小小的族群也是損失慘重。如果牽扯到九尾,那就是獸族共同的問題,所以姬昌知道這次舉父必定不好再出言阻止。
而對于那位少女,如果她後背上有針。則必是九尾。定殺之。如果她不肯展露後背。也可被判斷為九尾,終將難逃一死。此言一出,正是那一石二鳥。進退為宜之計!
果然,那猿猴般的舉父,低頭想了一會,遂收了手上的寶劍,陰沉著臉在一旁坐下,並未再說些什麼。這讓九鳳、延維和肩吾都將視線轉到了少女身上,不知她會作何決定?
出乎所有魔獸意料的是,那少女只是嗟嘆一聲,便紅著臉轉過身去,解開宮絛袖帶,褪去了香蔓蓮衣。在一雙銀月之下,露出了那潔白如玉,曲線完美的香肩後背。
少女雙手籠著衣服站在那,楚楚可憐,香嬌欲滴,好似任由他們查看的樣子。看得肩吾和延維直流口水,九鳳眯著眼瞧著滿心歡喜,只有姬昌保持著警惕。而舉父則是急躁地抓了抓猴腮,哼了一聲,轉過身將視線轉了開去。
「我去瞧瞧!」延維說著便擺著那蛇月復游到了少女身旁,上上下下的仔細查看,可是在那細女敕光滑的肌膚上哪里有什麼長針,便是粉痣都不多一顆!
「沒有哇?」肩吾也在旁瞧著嚷道︰「姬昌你是不是搞錯了?」
「嘖嘖,說不定是在前胸的位置呢?」那九鳳眯著個眼說道。
「九鳳,你別胡說!」那舉父豁然起身,氣鼓鼓地沖到少女身旁,將衣服給她披上,暴躁地指著九鳳說道︰「那長針確實就該插在背上,不在別處。今天沒人能再踫這女娃,我要將其帶走!」
「哼,咱們就明說了吧,其實這里誰都看得出來,這娃子長得與那九尾天狐一模一樣,我看她就是個狐狸精。」九鳳針鋒相對的說道︰「舉父,我知道你在從前就一直喜歡天狐,只是人家卻不喜歡你!」
「你這只臭鳥!」那猿猴暴跳如雷,噌地一下將手中的七星給拔了出來。九鳳也是迅速擎出一劍,尖聲說道︰「怕你怎的?」
「舉父,你這是在護短,不顧兄弟情義!」肩吾和延維也是各自抽出了兵器,天空中隱隱地又有風雲在匯聚,一種火藥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
「冷靜!」
忽然一陣龍吟,那虯發老者提高了聲調說道︰「獸域有獸域的規矩!既然這女娃已經讓我們驗過正身,這次便讓舉父帶她離開!」
「不成,我們還沒問出那少年的位置,也許逆鱗的元神還在其身上!」肩吾吼道。
「肩吾,你是想與我干一仗嗎?」舉父的七星寒刃又對準了那人面虎身的肩吾,一幅翻臉不認人的樣子。
虯發老者見狀身形一閃,擋在了中間,壓住了雙方的氣焰,朗聲說道︰「靜一靜,那魔劍劍體已經在我們面前碎成了齏粉,沒有載體,縱使逆鱗元神再強也過不了一時三刻!」
眾人聞言,心想也是。逆鱗的元神強大無匹,要找到合適的載體談何容易?別說是那聚氣境的人類少年,就是他們這強大的身軀也難以容納。
受到規則之力的約制,一個元神若是失去了載體,用不了多久便會永遠消散在空氣之中。這個道理任誰都知道,只是那逆鱗太過強大,所以都不敢輕易相信而已。
剛才那少年的身體受到逆鱗元神的佔據也是仗著那把破鐵劍在手,鐵劍一碎便立即失去了控制。其實按照他們的估計,少年此時體內的經脈必然已經因為逆鱗的介入而變得一塌糊涂,即使不死也是半殘了。
經此一鬧,眾魔獸都是將心中的壓力給吼了出來,這會倒是冷靜下來想了想清楚,也是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氣。只可惜了不能用魔劍劈開禁制去進攻人類。
現在唯一的疑問就是眼前這位長得像極了那九尾天狐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來自那一族。不過正像姬昌所說的那樣,既然少女已經按他們的要求驗了後背,他們也再沒理由留她,只有交給最先找到她的舉父來處置。
「姬昌,還是你這老兒看得清楚,我今天欠你個人情!」舉父仍然舉著劍,一邊說著,一邊護著少女從一個方向退走,漸漸消失在了眾獸面前。
「姬昌,我看那女娃就是只九尾狐,逆鱗雖已隕落,但是那一族人也不能放過,你怎麼就這樣讓其走了!」舉父走後延維望著那虯發老者問道。
「如果她真是只狐狸,我們在此打起來才算是合了她的意呢。」虯發老者眯眼望著舉父與少女離去的方向說道︰「我們人多的時候她只在那看著,不露半點破綻。現在就剩她與舉父兩人,若是只狐狸必會露出狐狸尾巴!」
「原來如此,嘿嘿,還是我們的軍師細心!」肩吾笑著說道︰「那我們此刻咋辦?」
姬昌想了一會說道︰「九鳳,你先回南方朱雀一族,防止他們南下,延維、肩吾,你們也各自返還部族,傳令下去,嚴密把守個個關口,務必要將那少年找到。我獨自跟上去看看情況,如果真是只九尾,舉父他也不會與我怎樣!」
幾位魔獸商議妥當,嗖地一聲各自散開,霎時間無影無蹤,那橡樹下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